标题 | 万福 |
正文 | 有些地名,福气,文雅,亲人似的,比如万福。一条深深长长的沟,有了这个名儿,文气,典故,娴静,婉美,福禄,都有了,这地方,不由让人想起古代,眼生美好。 “和鸾雝雝,万福攸同”,这名字叮铃铃从《诗经》里富贵而来,还是“觞酒既升,永受万福”,来自汉赵晔的《吴越春秋.勾践入臣外传》?亦或是发乎于古代的“万福”礼节?一个不起眼的山沟沟,叫上这个名字,大家闺秀一般福气满满。 不过我想,当初给这个地方起名字之人定是个了不起的先生,一肚子文墨,是个佛陀,心怀慈善,他祝祷这里的人们大富大贵,“永受万福”,又祈望子子孙孙懂礼节有文化。他的理想很灿烂。 现实中,这条沟既神奇,又美好。 从漫川街向东行,沿漫川至照川公路蜿蜒二里半,钻峡谷,走一截绝壁水泥路,惊心动魄俄顷,转急弯,拐山嘴,豁然开朗,屋舍俨然,万福沟到了。 人家散落河边、山麓、缓坡、高坎坎上、沟脑脑里。地,花里花答,这儿一爿,那儿一坨,要么,窄窄一绺藤蔓路旁,难见一连片一田田的富饶。山地贫瘠,黏贴在山坡坡上,长着树,荒着草,爬满荆棘、野蒿、葛藤,农人把花草养在山山岭岭里。盆盆坛坛太小,他们眼里是原始风景、山壑气魄,城里人家的阳台,装不下万福人的感情。 山与山靠得近,沟,显得窄小拥挤。北边为太平山系,南边是郧岭山脉,水泥路蛇形北面,谨小慎微的拽着山、擦着河,稍不留神,就哧溜进河道里了,热天,路就常常被水毁容。 一年三季,河道里的水青藤粗细,细声漫流。稍干旱,只现一河默然的粗砂乱石,待到汛期,洪水汤汤,滔滔出河流的英勇,水踢两岸,声震山野。万福河,饥渴时日太多,狂躁日月暂短。 莫看这小地方,二三千人口,可出人才,出官员。自旧社会到如今,还没有断过线。高考制度恢复后,大学生一拨接一拨的翻过秦岭。曾经一度,让川道人羡慕得啧啧不休,常用“高山出鹰鹞”一语自慰。当漫川其他地方还没出一位县处级官员时,这沟沟岔岔里,旧社会出了一位江姓县太爷,新社会,又有一张姓年轻人凭借个人能力竞争上县处级岗位远走高飞。全国模范教师仰孝升,家住万福张家沟脑。80年代在《散文》、《散文选刊》、《延河》、《飞天》等多家报刊上发表美文的仰孝顺,在《百花》上发表小说的郑安怀,皆出生在这个抬眼日东升、转身日西落的万福沟里。 我在漫川中学读高中时,同学们把万福叫“外父(当地人对岳父的称呼)”,万福沟唤作“外父沟”,我也跟着叫。后来,我在万福娶妻生子,过年过节,做了万福的女婿,对我来说,万福沟也是“外父沟”了。很多同学叫,图了个嘴快活,唯独我叫来了好运,喊来了一辈子幸福。 万福沟深十余公里,尽头,是一堵高耸的何家岭。岭脚,有一座娘娘庙,清朝建筑,飞檐翘角,红瓦龙脊,古韵深幽。大树怀抱,景物迷人。岭上是一片茶园,翠绿如云,清香满坡。万福茶碧青鲜嫩,香气清纯,爽口怡心,捏一撮放入杯中,煎水一洗一冲,眼前梦幻般氤氲一潭绿格莹莹的山水,屡屡白雾悠悠飘忽,满屋弥漫销魂的气韵。喝万福清茶,有一种唐诗的音韵,宋词的婉约,孔子的礼乐,庄子的逍遥,是一种口福。 万福人有本事。工作人大都在城市上班,有钱人也多,陆陆续续搬迁到了峡口外定居了。我在漫川街道转悠,遇一万福熟人,喜颜悦色,说:在“香格里拉”(漫川街新区)购了新房。再逢一万福熟人,喜笑颜开,用手指着道:在“香格里拉”买了新屋。一天碰到好几个,好像这新区都是万福人的。 深春,去万福买新茶,路旁,沟边,山野,繁花树树。桐子花脸生粉色,朵朵娇羞。槐树花一串串吊着,满树满枝,拥挤吵闹。香花刺漫山遍野,银白的花儿瀑布一样飞流四溅。野花处处,或栖息树上,或躲入草丛,或立在河畔摇头晃脑。空气里弥漫着甜香的味道。春天骑车走一趟万福,你会感觉在画廊里游走。 《商洛日报》“周末特刊”6月16日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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