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金黄色的脚步 |
正文 | 秋分这天,我来到漫川关前店子。这个田畴为底、环山为帮的地形,酷似一个偌大的花盆儿,里面种着楼房、庄稼、树,养着人猫猪狗,小车是一只只五颜六色的甲壳虫,工厂是花盆儿里的装饰,路是一条条青色藤蔓,炊烟是开出来的一朵朵小白花。 当然,观赏这盆花,要站在土地岭上,或者像鸟儿一样从天空鸟瞰,要么你坐在一朵云彩上慢慢欣赏,你若呆在花盆里漫步,你便是一个小虫子,蚂蚁那么大,在路旁,在田埂上,是藤蔓上的一粒小景。除开你把想象放飞,趴在太阳或月亮的一条缆车上,俯瞰前店子,你会惊奇的叫一声:哇塞!好大一盆儿天然盆栽! 田里的稻谷割得差不多了,一篼篼稻茬,新鲜又整齐,是割稻机给田园刚刚修剪的小平头,黄色,散发着稻谷留下的香气。现在种地是一件稀奇工作,田园的庄稼依着主人的情绪,随心所欲的生长。一坨包谷,一块稻谷,一池莲菜,一地荒草,再也看不见农业社时候的麦浪滚滚、稻波滔滔的豪迈气象,再也欣赏不到往日那种油画般的田园风光,杂乱无章的田园景物,都是潦草的应付季节,一种对农业的不尊重,对土地的不珍爱。看见一对夫妇双手握着一把黄橙橙的稻谷腰身,高高举过头顶,狠着力将谷穗往木斗里打,一声一声,震天动地,用传统的手法“扳稻谷”,那个姿势,古典诗意,是一种难得一见的行为艺术。苞谷地那边稻田里,割稻机隆隆作响,吞吞吐吐,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家稻谷收罢了,几个人在空地上铺展一个大单子,稻割机畅怀,呼啦啦倾倒出黄亮亮的稻粒,田园上空,立马氤氲着醉人的稻香。 苞谷土黄憔悴,壳已撕开,露出浅黄的内心。金黄靓丽的玉米棒子被背回家,一串串挂在屋檐下横杆上,一爪爪挂在挑梁上,门前屋后有核桃树、柿子树的,就一疙瘩一吊吊架在树杈间,黄灿灿勾引人的眼,撩拨人的心。我看见女人坐在门前剥苞谷米,用铁火钳在玉米棒子上戳出一路线,然后,握着玉米棒在火钳上转,金黄鲜亮的米粒掉落在席子上,吧嗒吧嗒的响。不一会儿,一个白灿灿的芯从女人灵巧的手指尖飞向道场边一个角落里,和很多长长短短的芯塑造一座假山。一个男人挑着两蛇皮袋子苞谷,拄着木棍,哼哧哼哧,汗珠子像玉米粒,从下巴底下,一颗颗的掉。阳光在他的脸上流淌,像雨后地面上的流水,混嘟嘟的,见我勉强一笑,那些光亮,原是丰收的喜悦。我前天回老家一趟,家家屋檐挂着一层又一层金黄金黄的苞谷棒子,老家人说,今年苞谷棒子大、棒子长、颗粒满,苞谷成了。 被砍掉的苞谷杆儿,捆成一捆一捆,竖起来,靠在一起,组合一幅图案。 麻雀叽叽喳喳,在田园流浪。这个季节它们最快乐,最欢实,一群一伙,疯来闹去。人们忙收,没有人敌视它们,地边也没了虚张声势的稻草人和各色各样的猎猎“旗帜”,地里的粮食任由麻雀享受。前店子像麻雀的豪华宾馆,田园是餐厅,不同的树是不同档次的房子,麻雀像游客,潇洒惬意,幸福满足。 地空了,小青蛙像开运动会,跳远跳高,散落的稻草里,传出嚓——嚓——的活跃声。 渠边的丝瓜花粉黄粉黄的,吃奶的劲儿都用在绽开的姿势上,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开这么大了。颜色黄亮,但没了鲜泽,花面上密密麻麻的小眼儿,是蚊虫留下的吻痕。没见蜜蜂采粉,蝴蝶多多,站在花上合着彩蝶,很痴情。蛀木蜂也多,黝黑光亮的,粗粗鲁鲁飞来,吓得花蕊里的小蜂落荒而逃,蛀木蜂急不可耐,翘起屁股,一头扎进花心,狠命吸吮,给人感觉没教养,像个地痞流氓。蜜蜂文雅,和花是一种恋爱关系,让人赞美。 一只蜻蜓轻盈在一截枯木上秀美,任你拍照都不慌张,圆露露的美目,不知看谁。 云层很厚,捧着太阳,不让热光滴落。偶见一孔蓝天,幽远深邃,干净明亮得可以照人。等一时再看天,云层破碎,白花花的云朵,似浓浓大大的洗衣粉泡沫漂浮在蓝天上,天空像一潭清水,太阳不过是一片深黄精美的小手绢儿。 农业是一条地方公路,24节气是这条路上的停靠点,农民开着古老的时令牌农用车,按时到达一个又一个节气站点,下车上车,开始忙碌工作。秋分是第16站点,岭北此时要整地种小麦,而岭南的漫川关天气暖活,抢收、腾地是当务之急,种小麦要到寒露节,“寒露节,种小麦”,地理位置不同,物候物事不一致。住在312国道,你往313国道走,就回不了家了。 秋分像一次分红,果树给你分一份儿,田园给你分一份儿,每个农户都有。 踩在稻草上,嚓嚓嚓的脚步声温馨甜蜜。秋分的脚步金色鲜亮,是苞谷的金色,稻谷的黄色,蜜桔的橙色,是一首歌词,扯开嗓门儿唱几句,很舒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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