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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组合家庭
正文

(一)

当晴雯拿到一纸判决书,她无法面对这个现实,痛哭流涕的。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丈夫竟然这般无情!他们是共过患难的,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有着相互信任和依靠。可是丈夫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把他们海誓山盟地誓言抛到了脑后,就把他们在一起的温柔忘记得一干二尽,就把他们一起打拼来的幸福撕得支离破碎。说离婚就把她离了,没一点夫妻情分,这也算了,可他们还有儿女呀!大女儿刚学会走路,小儿子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男人真是丧尽天良,为了一个野女人,竟然不顾及骨肉亲情。自己究竟哪一点比那个女人差?论人品,论长相,论魅力,没一点比那个女人差。然而丈夫就单单喜欢那样的一个女人,可以抛家弃子,晴雯还能说什么?

晴雯呆在屋子里,憔悴的脸如同一张白纸,在那张纸上只有风干泪滴的痕迹。已没有眼泪可流了,破碎的心和悲痛的思绪,像磨盘一样在细细地磨呀磨,把过往磨成了粉沫,撒在悲痛里蔓延。

一路走来真的不易。晴雯想自己出生在70年代,清贫的家里有8姊妹。幸亏是父母最小的女儿,有着父母特别的溺爱,还有大哥大姐们的关爱,似乎感觉不到在那样一个贫穷的社会吃了什么苦头。致使长大后什么也不会干,这时才让父母担忧。他们千方百计地为她打算,最后为她找到了一个师傅学理发。为此晴雯感谢父母真心地疼她,发誓一定要当上理发师,赚钱来孝敬父母。

经过晴雯努力,很快就学会了师傅的手艺。可惜师傅的手艺不够新潮,也不够时髦,只能是一个土师傅,晴雯只能遗憾地离开师傅,去到大城市美容院进修。

晴雯在一个很有名气的美容院进修,真的感觉到焕然一新。以前在师傅那里只学到把头发剪短,可在美容院学到的不仅仅是把头发剪短,而是把头发做得更美。根据每一个顾客的头型设计适合的发型。有的帅哥美女做过头发后,面对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明星一样漂亮、靓丽,有点飘飘然。那样的感觉不言而喻,脸上扬满了欢快的笑容,轻盈地走出了美容院。

每当看到做完头发的顾客,满意地离去,晴雯觉得特别的有成就感。因此更加的激发她学做新潮时髦的发型,从不言腰酸腿疼,只要有机会就努力地去做,精心地为顾客设计发型,不懂的就问美容院的老师。

有了晴雯拼命三郎的韧劲,加上勤学好问,又自个儿琢磨,查找美容美发的资料:揣摩、思索、实践、一点一点地积累,慢慢地领会。想不到晴雯的成绩竟然是所有学员里的佼佼者,得到老师的一致认可,赢得师兄妹们的赞誉。

晴雯也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是特有天赋,在理发的职业里如鱼得水,一步步的朝着理发师的梦想而去。不过她并没有骄傲,依然一如既往努力的学习,尽心的为每一个顾客做到极致完美。因此有许多的顾客找晴雯做头发,美容院的老师也默许晴雯这种“特权”。除此美容院的老师还把美容美发的技艺倾囊相教,晴雯感谢老师们的栽培,努力的学习,日渐提高美容美发的技艺。

意料不到,美容院很快就颁发给晴雯理发师证书。捧着鲜红的证书,欢喜地眼泪禁不自的流出,晴雯太幸福了!想着以前的努力、付出、辛苦,没有白费,终于换来了这本证书。这是晴雯一开始学艺就励志要的证书,梦寐已久地证书,凝聚了她太多的心血与汗水!晴雯怎能不幸福!

有了这本证书,晴雯就像高人一等,随便在哪座城市,不愁找不到工作。因此晴雯想去外面的城市打拼,尽管美容院的老板想留下她,给她的待遇也不错,几乎跟美容院的老师一样。在别人的眼里,应该是难得的机会。虽然有了证书,毕竟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员,还有许多美发美容的专业没有学会,可以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提升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理发师。

可晴雯的心不在这里,她有一个梦,就是趁年轻,到繁华的都市里去历练。

自从有了这本证书,晴雯又心生了野心,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不甘愿当一个拿工资的打工妹,是要当老板。尽自己的努力,去创办一所像样的美容院。因此必须到开发的城市里见识见识,学会更前沿的美容美发时髦的发型,提升自己的手艺,成为一个合格的高职称的理发师。所以美容院老板开出优越的条件,晴雯并没有动心,谢绝了老板的好意,离开了美容院。

晴雯自认为自己的手艺不错,配得上理发师的头衔。可是到了繁华的都市,在一家家美容院里面试,才知道自己微不足道。原来自己所在的城市比这开发繁荣的大都市不知慢上多少拍,仅凭豪华的装潢就比自己学艺的美容气派不少,让顾客一走进美容院就感觉到住进五星级宾馆一样;当然还有高档的化妆品,先进的理念,时髦的发型,是自己在学艺的美容院里听都没听说过。因此面试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丑小鸭,那一纸证书也变得暗淡无光。几乎所有的老板都不看证书,只看实际的水平。当试用三天后,老板只得摇着头叫晴雯离去。

一家家试用,一家家离去,晴雯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满心欢喜地来到繁华的都市,却是这样的冷漠,没有一家美容院能容得下她。早知今日,何不留在美容院里。可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好马还不吃回头草,晴雯又怎能回头?死皮赖脸的去求老板。那样多没面子。

也许是晴雯生性好强,从不认输。即便是到了这种境地,还是不愿离开这座城市。不知这座城市有什么诱惑力?竟将晴雯死死地吸引。晴雯自己勉励着自己,既然来了,就不能灰溜溜的回去,进不了美容院就进厂,哪怕是打停工都行。

就这样晴雯漂流在大街小巷,像浮萍一样流离失所的漂浮,没有人目视她的存在。一双双藐视的眼光,一个个丑陋的嘴脸,这个世界只有利益和金钱的重要。晴雯明白了这样的重要,内心却深深的痛!此刻她的无能和懦弱显而易见,无奈和心酸已苍白无力。因此晴雯更加的懂得,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在这个城市活出个样来。

晴雯在这个繁荣与腐朽的城市漂流了快一个月了,连小时工都找不到,她崩溃了。不顾尊严的倚在桥栏旁放声大哭,想滔滔的江水带走她的悲痛,从此送上她好运。

过往好心的人,猜想晴雯遇到不顺心的事,是不是要跳江自杀?都害怕得停住了脚步。一个好心的帅哥小心的走近晴雯,试探着询问:“小妹妹,有什么不开心的,弄得你在桥上大哭,你可别想不通做了傻事啊。”

突然听到陌生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一个男生,长得很帅气,发型也很时髦,一身黑色的西装和那张白净的脸相互衬托,交相辉映,更显帅气。晴雯不由得心跳加速,像是遇到白马王子一样的害羞,脸上火辣辣的,赶忙擦掉眼泪,支支吾吾的说:“没事,没事……”

“那你为何哭哟?”

“我……我……”晴雯实在回答不了,总不可能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在这里进不了美容院,也找不到工作,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了。

帅哥看到晴雯语无伦次,就转过话题:“你来自哪里?”

晴雯于实的告诉他。

“哦,我们是老乡呀,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帅哥打趣的跟晴雯说。

“真的,你也是我们那里,不可能吗?你是在骗我的。”晴雯有点怀疑,认为他是在安慰她。其实晴雯冤枉了他,他的确是她的老乡,并且相隔不远,只有十多里路的距离。于是他们越聊越亲热,晴雯就坦率的告诉他自己如何努力的学艺,如何的拿到理发师证书,如何想有了这理发师证书就可以到繁荣的都市里的美容院谋得好的工作……

最后帅哥告诉晴雯他也是理发师,晴雯现在走的路正是他一步步走过来的。帅哥告诉晴雯不用怕,一切都过去了,明天他就可以介绍晴雯进美容院。然后晴雯知道帅哥叫李斌,也告诉李斌自己叫晴雯。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李斌后来就成了晴雯的丈夫。因为晴雯在李斌的帮助下进了美容院,经李斌的指点,在很短的时间里学会最先进的美容美发技艺,甚至在美容的行业里有了晴雯小小名气。除此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要开一家所于自己的美容院。

有了共同的创业的目标,加上李斌帅气,晴雯也漂亮。因此深深地被对方吸引,自然就相爱了。

经过多年的打拼,晴雯和李斌一分一分地把钱攒足,终于在繁华的都市里开了一家所于自己的美容院。在开张营业的那一天晴雯禁不住哭得稀里哗啦,李斌明白晴雯和他太不容易了,这不是悲伤的泪,是幸福的泪!

有了美容院后,晴雯和李斌精心地经营,赢得顾客的青睐,生意红火,收入可观。因此他们要了孩子。女人是不能有事业的,当第一个女儿来到晴雯的身边,晴雯就只能以女孩为重,美容院就由李斌经营。

在晴雯还是姑娘的时候,那些老是生女孩的人家总是盼望着下一胎能生个男孩。晴雯经常在心里诅咒着他们,觉得男女不是一样,重男轻女的老封建,老顽固。现在晴雯明白了,女孩再漂亮再能干出嫁了就是人家的人,不再是自己的闺女。家里必须得有个男孩子延续香火,继承家业。因此晴雯也有了这样迂腐的思想,一定要生个男孩子。于是夫妻俩计划生第二胎,美容院似乎不管晴雯的事,晴雯只是在家孕育的女人。

就是这样,晴雯的婚姻开始破裂。可能是晴雯怀孕,不能与李斌做爱,满足不了李斌的性欲。加上美容院的美女多的是,天天与她们泡在一起,李斌竟然兽性暴涨,色胆包天,和一个狐狸精勾搭上了。

当时晴雯身怀六甲,听到一些传闻,晴雯太相信和李斌的感情了,心信不疑。因此觉得别人是在挑拨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一笑置之,当作耳边风。可是当晴雯生下儿子后,李斌这个负心的男人,竟然把野女人带回家,躺在晴雯睡的那张床上。晴雯懵了,知道别人说的全是真的。晴雯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因为这个坏女人就躺在床上,当时晴雯气不过,与这个女人撕打在一起。更让晴雯气的,李斌这个天杀的竟然帮那个女人打了她。晴雯忍无可忍跟李斌大吵,口无遮拦跟李斌说离婚,谁没了谁照样能活,全天下不只你李斌是男人,离了你李斌我照样能嫁。

其实晴雯只是气不过,说说而已。哪知李斌竟当了真,找律师一纸诉状就将晴雯告到了法院,就这样晴雯拿到了一纸判决书。

事到如今晴雯也没有什么后悔的,离就离了吧。判决书上写着:女儿由李斌抚养,考虑到儿子还在哺乳,就连美容院一并判给了晴雯。这是离婚悲痛里最大的欣慰就是美容院还在,晴雯的梦还在,晴雯的希望还在。所以晴雯只得请了保姆带孩子,自己勉强着脆弱的身子骨重新管理美容院。

哪知禽兽不如的李斌,诚心让晴雯和儿子不得好过,竟然在晴雯隔壁开了一家美容院。晴雯和李斌经常为了生意大吵大闹,导致后来顾客都不敢上门了。晴雯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急急把美容院转让。原本二十多万的美容院,最后以十万元的低价盘出。带着儿子无奈的回娘家。

(二)

晴雯不敢把离婚的事告诉老父老母,怕他们担心,就想一直瞒下去。所以回到娘家后,之字未提离婚的事,只说回家带孩子方便些。父母觉得也没什么,认为很正常,在城市里带孩子,不如乡下清静,何况家里人多,你抱抱,他抱抱,孩子很容易就大了。自然两位老人很高兴,哥嫂们也很高兴,大家你也抱着孩子亲,他也抱着孩子亲,像宝贝一样在他们手里传来传去。

晴雯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抱着她的孩子嘻嘻哈哈地逗乐。她也强装着笑脸,和他们说说笑笑,一天似乎很快就过去了。可她的心很苦很苦,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由地蒙被大哭,只有悲痛哭过,心里才觉得好受些。虽然她也诅咒过李斌,但那已与事无补。他们离了,真的离了,她感到恐惧,感到寒心,一切的一切,李斌不是个人。以后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儿子也不知道如何能将他养大?要不是李斌那个千刀万剐的在她旁边开一家美容院,她也不至如此。也许是李斌那个小肚鸡肠的怕她生意红火,故意开家美容院来搞垮她,免得旁人笑他不如离了婚的老婆。一想到这里,晴雯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声声谩骂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恨自己那年不该去那座城市,就不会遇到该死的李斌,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悲痛。可是命运故意的作弄她,让她阴差阳错地去了那座城市,不早不晚地遇到他。当时她还认为是自己的缘分,遇上了心仪的白马王子,又是同行,又有共同的梦想和追求。因此她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与他一起风里来雨去的打拼、赚钱、创业,好不容易才把梦想实现。哪知男人不能有钱,一有钱就变坏,不讲情分,不记恩情,看到年轻的女人就忘记了她。现在她心里只有恨,就像一团火一样在心里燃烧,燃烧着怒意,似乎要将李斌烧成灰烬才罢甘心。

晴雯恨过哭过泪过,而是要面对着生活,面对着几个月大的孩子。有时孩子会哇哇大哭,悲痛的她竟然不管孩子幼小,啪啪两下打得孩子哭不出声来。父母见了赶忙抢过外孙,骂她不是个当娘的,崽这么小,竟然也打得下手。晴雯不由得嚎啕大哭。

慢慢地父母察觉到晴雯不对头,像是有事瞒着他们。又见她郁郁寡欢,缄口少言,愁眉苦脸,一天里恍恍惚惚,就更加坚信他们的猜想。晴雯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会是哭丧着脸,悲痛万分地样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于是两位老人耐心地问晴雯:“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晴雯不敢把离婚的事告诉父母,只能支支吾吾跟父母说:“爸、妈,我能有什么事,您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父母见晴雯说的十分勉强,更加让他们不放心,追问着说:“你叫我们放心,哪次回来你是这个样子,我们放得心下吗?是不是美容院关门了?”

“爸、妈,你们想什么了,美容院好好的,我不是告诉你们心情不好。”晴雯几乎说不下去了,真地想在父母的怀里大哭一场,然后告诉父母她离婚了。可她不能说,不能让父母为她担心。

“你就瞒吧,没事,没事,什么都好,就是一天哭哭啼啼的,为啥?难道是我们死了?要你一天在这里哭丧!”

晴雯听到父母的气话,不由得呜呜咽咽的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有什么就说?你不说我们哪能知道?你说呀……你说呀……”父母十分的着急,看着这么大的女孩像孩子一样的哭泣,他们能不痛心吗?

“爸……妈……你就别问了!”晴雯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近乎哀求着父母不要逼她。

“晴雯,你是我们的女孩,我们身上掉下的肉,怎能不问?你就快点说,免得我们担心。”

晴雯抗不住了,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得跟父母说离婚了。

一家人听到晴雯说离婚了,就像凭空一个炸雷“嘣”的一声,炸得所有人的脑袋都嗡嗡响。

年迈的老父亲回过神来,用手指着女孩,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这孩子,怎能这般不懂事,好好的家,为何要离婚!”

老父亲一张脸青碧碧的,烦得心都碎裂裂的,几乎是用脚跺着地,恨得咬牙切齿,又是爱又是痛。

这时大嫂子赶忙走到老父亲面前:“爸,现在离婚有啥子紧,不是什么怪事,这个年代离婚的多得是,又不是小妹一个人,您老也别往心里去,明天我就给小妹做媒,给您找个好女婿。”

“哪能这么容易找的,何况她是结过婚的人,又有个崽,谁愿意娶她?”

“嗨,我的小妹这么漂亮,还愁没人娶,没有合适的还不嫁;爸,您就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大家好不容易才把两位老人劝住。

晴雯在屋里痛哭流涕,哥嫂们在一旁安慰着她,问她好好的家为何要离婚?晴雯除了哭,什么也不说。她知道如果把那些事说出来,只能让哥嫂们气愤,所以她不愿说出来。即便是哥嫂们怪她不懂事也无所谓,她不想让哥嫂们为了她担心。

婚姻破裂,不是哥嫂拿点钱使点力,就能帮她弥合。因此晴雯明白,只能自己承担和面对,只能悲痛。当然她不是放不下那段感情,说实话已没有感情可言了,只有恨,恨自己大半生付出,竟然是这样一个寒心的结果,她不甘心。也许只有在悲痛里,才能忘记是是非非。

(三)

自从晴雯离婚的事传出去,村里那些嚼舌根的快嘴婆就有事干。整天说着晴雯离婚的事,添油加醋的,把没影的事说得有根有据的。

“晴雯离婚了,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可能呢?人家在开发的大城市里有美容院,听说还有房子,连小车都有了,那样好的家不可能离婚,不要胡说了。”

“真的,昨天晴雯的父母差点气死了。”

“不至于嘛,即便是离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现在年轻人离婚的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像老古套,离婚就败坏门风。”

“你不知道,离婚倒不是什么丑事,晴雯开的美容院就丑了,哪是美容院?”

“那是什么?”听的人来了兴趣,有了好奇,想弄明白晴雯到底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快嘴婆更加的来劲了,把声音降得跟蚊子一样大:“我跟你说,你不要跟别人说,免得别人说我多嘴,吃自己的饭操别人的心。”

“要得,你说啰。”

“晴雯开的是‘鸡婆店’,带着一班妖女人陪男人睡觉,她丈夫看不过去了,跟她好说呆说不要去当‘鸡’了,可晴雯当‘鸡’当上瘾了,一天不陪几个野男人睡觉,心里就不舒服。”

“难怪她那么有钱,原来是外面当‘鸡’,每次回来打扮得精灵古怪的,纯粹就是一个妖精。唉,这人真不好说,以前在家里是多么规矩的姑娘,一到外面就变成这个样了。”

“谁说不是啰?竟然为了钱连身子都不要了,就是为了这事李斌把她离了。”

“快没说了,你我知道就行了,这样的事传出去她父母会寻死的,难怪她父母差点气死了。”

“是,是,莫说,莫说……”

也有说晴雯有了钱就在赌场里赌钱,把个美容院输的一毛不剩,李斌一气之下就把晴雯离了。

也有说李斌花心,找到一个比晴雯更漂亮的女人,自然就把晴雯离了。

……

晴雯离婚的事像新闻一样被人们传播得沸沸扬扬,晴雯的父母和哥嫂们听到只能缄口莫言,只能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任由那些人说。知道越说越说不清楚,只能让他们说腻了,说烂了,说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不会说了。

(四)

时间也真快,不知不觉晴雯就在娘家住了一年多了,儿子也满地跑了,经常妈妈,妈妈。每当此时晴雯才觉得快乐、幸福,忘记那不幸的婚姻。是呀,人这一辈子注定有着许多不快的事,只能学会忘记,忘记了才可以从新面对,重新生活。有时晴雯也想,不可能永远在悲痛里活,更不能在麻木里生,因此只有忘记,忘记失败的婚姻,忘记负心的李斌,忘记自己的过去。毕竟自己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所以自己必须坚强,从新站起来,面对着生活。一想到这里,晴雯脸上就有了笑,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其实她的希望一直在,就是咿咿呀呀地孩子,今生只要把孩子养大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也不想了。

现在晴雯没有了以前那么大的心了,不像以前满脑子赚钱,创业,开美容院,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她想凭着自己的手艺,在离娘家不远的集镇开一家理发店糊口,应该没问题。也不想老住在娘家,引得那些吃饭没事做的快嘴婆议论。说她嫁出的闺女,泼出的水,哪有离了婚的姑娘老住在娘家的道理。看来是名声臭,嫁不出去了,真丢人。

每当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到晴雯的耳朵里,她只有刀割心的痛,无话可说。而父母哥嫂们听到了,也只能保持沉默,不好与人家理论。似乎晴雯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只得任他们在说三道四。

父母最大的心愿是想给晴雯再找一个好的人家,让她后半辈子有个依靠,有个完整的家。哥嫂们想找一个像样的妹夫,证明给那些闲着没事干的人看,给晴雯也给他们自己争口恶气。可晴雯却无动于衷,不明了父母和哥嫂们的心。

其实他们也不懂晴雯的心,晴雯对男人已失去了信心。一次婚姻的失败,几乎恨透了所有的男人,这也不能怪晴雯。晴雯现在的心不是重新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而是想一个人带着孩子,安安静静地生活。孩子就是她的希望,孩子就是她的未来,孩子就是她的全部。最想做的就是从父母家里尽快搬出来,到集镇上租一间门面,开家理发店,抚养孩子成人。

当然也迫于父母的压力,晴雯只得跟着媒婆相亲。说句真心话,那些男人一个个邋里邋遢的,浓眉黑须,鼻涕眼屎齐全,一看到就恶心。她怎能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何况没想找个男人过日子,就是想找也不能找这样的男人。

也许是晴雯在城市里呆得久了,染上了城里女人的恶习,看待男人的眼光苛刻,心里衡量配偶的标准高,自然看不上土里吧唧的乡巴佬。

媒婆们跑前跑后,是为了能赚一个大红包,可不管找那样的男人都对不上晴雯的眼。经常抱怨的在背后说晴雯:“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嫁都嫁了,不知跟多少男人上过床,有人肯娶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假正真的装淑女。”

这些话时常也会传到父母和晴雯的耳朵里。晴雯是一笑置之,可父母就听到了心坎里去了。跟晴雯说:“闺女,你就把标准放低些,将就着行不?”

晴雯没办法,只得跟父母说:“我总要看得上,才能跟他过,这又不是买东西,将就一下,好与差都无所谓,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不能将就,您们就甭管了,我自己的事该知道怎么做。”

“该知道怎么做,这一辈子都不准备嫁人了是吗?还是听我们劝,找个男人踏实,即便我们合上了眼,到了那边也放心。”

“总该有个合适的,我不可能是个男人就嫁,不如一个人活得自在。”

“你就别逞强了,我的姑奶奶,你是二婚,不要把自己当大姑娘,只要人家不缺鼻子少眼睛的就行了。”

“我知道我是二婚,但我也有我的标准,难道二婚就不是人了,只要有个男人要就嫁,那样我做不到,宁愿守活寡我也不嫁。”

“你就犟,我们是为你好,家要像个家的样子,没有男人的家能算是家吗?”

“我知道,爸、妈,您们就不要说了。”

“那你就快点找个男人嫁了。”

“难道您们真的就以为我嫁不出去?我不是嫁不出去,是没有合适的,再说我嫁不嫁都无所谓了,反竟崽都有了,遇到对眼的不要你们说,我自然要嫁。”

“我们不是说你嫁不出去,是想要你有个完整的家,你不想想,老大不少的,又是结过婚的人,等一年就老一年,到时成了老姑娘,你住哪里?你崽户口上哪里?你想过没有?”

父母不经意的几句话,到让晴雯犯难了。是呀,孩子大了,到时候上哪里户口?不可能是个黑户口,到时上学、读书、找工作,都无法解决。看来真地要好好地找个男人嫁了,不要苛刻人品长相,只要人厚道,对孩子好,对自己好就行了。就像父母说,将就着能过就行了,自己又不是大姑娘,还有个孩子,真地如媒婆所说,有人能要就不错了。

晴雯默不作声,在心里来来回回地想着孩子的户口上哪里,孩子的户口上哪里?父母像是看到晴雯的难处,也不说了。

(五)

晴雯这些天忙着在集镇上租门面房,趁早开家理发店,也好从父母那里搬出来。可集镇上位置好的门面房没有一间是空的,只有那些稍偏一点,还有几家空着。但那几个房主租不租都无所谓,租金比位置好的门面房还高,是存心不想租。本来晴雯就看不上,加上房租又那么高,自然就没租成。晴雯也心烦,托以前的朋友给她租房子,自己有事没事地天天到集镇上打听,希望哪家经营不当的店面退去。

恰恰在这时,媒婆来给晴雯介绍,告诉晴雯这个男人也是二婚,有一个女孩两岁。人长得蛮帅的,又有一门修摩托车的手艺,脾气很好,应该跟你很般配。要不哪天你们见过面,当面锣对面鼓,瞧得上就谈,瞧不上也没啥。

晴雯没办法,本想把理发店开好了,慢慢地找。可就是租不到门面房,理发店就成了没影的事。唉,去瞧瞧吧,碰碰缘分,说不定就阴差阳错地看上了。晴雯答应媒婆明天到男方家里去。

当晴雯和媒婆一起来到男方家。家里只能用一个“穷”字概括,三间一层平房屋,屋里也是家徒四壁,村子里大部分都是两层小洋楼,这半截屋在这里真是格格不入。不用说,他的妻子是耐不住贫,才跟他离婚。这些对晴雯来说到不重要,因为她听媒婆说他有修摩托车的手艺,自己也有理发的手艺,两个有手艺的人不可能养不活自己,养不大儿女。问题是这个男人自己看得上么?说句真心话,真的入不了她的眼,虽然比以前看的那些男人,要长得英俊些,脸上也没有邋遢的样,还算有点长相。但当他们四目相对,晴雯就发现了他懦弱,觉得没有男人的霸道。这些在晴雯后来跟他相处证实了她的判断,纯粹就是一个男人中的女人,少了男人的武断,多了女人猜忌。

晴雯当时不想答应,可自己又看了这么多对象,没一个能成。怕村里那些闲事婆婆们笑话,又兴风作浪,有事没事的弄出一大堆新闻来。也怕父母们操心,回去又是唠唠叨叨地不停。不过最让她顾及就是父母那句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崽大了户口上哪里?因此她在琢磨着,只要他人好就凑合着算了。所以晴雯没有一口回绝,想与他处处看。

他们互留了手机号,晴雯就与媒婆回去了。

这一次父母很高兴,他们好像觉得这事就成了,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也落地了,脸上像春风拂过大地一样,满面春风的。

晴雯没有父母那样高兴,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看上他,没有拒绝他的原因是因为崽,她想为崽找个后爸。因此就没有刻意地要求他的气质、长相、家庭条件,只要心好,重情义,重感情,负责任,对崽好就算了。晴雯也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命了,不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芳龄十八了,就像父母所说,老大不少的,等一年就老一年了,能凑合也就是缘分。晴雯想这个名叫高昊的男人,能不能与自己有着缘分?她不知道,只有时间才能告诉她。她想约高昊谈一次,可自己是女人呀,不好越出底线,那就只有等,看高昊的。

“滴,滴……”一陈清脆的铃声,把晴雯从紊乱的思绪里惊醒,拿过手机一看,见荧屏上显示着高昊,她的心里有些狂跳,像是少女的激情,就如她第一次跟李斌相遇一样狂跳。“呸呸,”说那个千刀万剐的男人干什么?晴雯努力地平静了一下心态,带着淡淡的欣慰按通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过来如女人一样轻柔的声音:“是晴雯吗?我是高昊。”

“是呀,有事吗?”

“我想约你去城里玩玩,顺便到超市里给你父母买点礼物,不知你有时间吗?”

“有时间,明天见。”

(六)

晴雯和高昊相约在休闲的咖啡厅想见。咖啡厅里灰暗的灯光和一束束鲜花,氤氲着轻松的情调,像一个谈情说爱的场所。

晴雯和高昊选择比较偏寂的里间,两人隔着咖啡桌而坐,服务员热情地送来他们点的咖啡。晴雯端起咖啡杯优雅地喝了一小口咖啡,一年多没有喝咖啡了,现在品味着酸酸苦涩柠檬香的咖啡,真有点不大习惯。对面的高昊可能是从来没有喝过,咖啡入口就想吐出来,又觉得不妥,硬是把苦酸的咖啡当药一样咽下。晴雯想笑,又怕高昊误以为耻笑他,极力地忍着。晴雯慢慢地品着咖啡,听着咖啡厅悠扬的歌声,重温了失去的城市生活,似乎有着困惑和忧伤,没有以往在咖啡厅喝咖啡那样心情愉悦,有着丝丝的痛。

“晴雯,你想知道我的一切吗?”高昊低着头有着少女的腼腆,说话的声音轻而无力,像蚊子一样嗡嗡。

晴雯聚精会神地听着歌,品着咖啡,没大听明白高昊的话,只有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我家里很穷,你已看到了,我就不说了,不过我还是不能瞒你,我得如实告诉你,为什么我离婚了。”说到这里,高昊抬头看了一下晴雯,观看一下晴雯的表情。

“我前妻是个好吃懒做,又贪图富贵,我修车那点钱哪能养得了她,因此夫妻关系很不好,经常是吵吵闹闹,后来她也烦了,我也烦了,就赌气离了婚,留下女孩由我抚养。家里条件差,我也不想再婚了,想带着女孩过一辈子算了。可拗不过老人的絮叨,说我还年轻,单身的男人哪知道过日子,不如趁着还年轻,有适合的娶一个。因此我也看了些女人,大部分都嫌我家穷,不愿跟我谈。所以告诉你我没有多大的能力,就只会修车,赚点辛苦钱养家。如果我们能在一起,我会努力,尽量让你们生活的好一些。”

晴雯见高昊轻言轻语,表白得也真心,不牵强,不做作,不虚伪。虽然没有男人的强悍,但跟他在一起过日子不就少了吵闹,更重要的他这样的性格对孩子一定有好处。晴雯在心里揣摩,不如就凑合着算了。不,还是等等看,不要轻易就把自己卖了,到时哭连眼泪都没有。至少也要完全了解他,才能答应。

“高昊,我们彼此有着相同的命运,就是一段不光彩的婚姻,各自都有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将来,重要的是我们要携手一起生活,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给孩子一片明亮的天空。”

“你说得太好,是的,要给孩子一片明亮的天空。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的孩子好的,就像对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一定会撑起一个家,让我们的两个孩子快乐的长大。”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能撑起一个家,可接下来我们该怎样?”晴雯说完,看着高昊。

“是这样的,集镇上我有个亲戚有两间门面房,月底就到期了。我觉得位置不错,正好在十字路口旁,我想租下来。我就不去修车店修车了,自己开一家摩托车修理店。你也有手艺的,不如开家理发店,虽然赚不了大钱,养家糊口还行吧。”

“这些天我一直在租房子,想开家理发店,可就是租不到房子。要不,我早就把理发店开起来了。你想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开了店,赚不赚钱不说,至少每天有事做,日子也就过得开心些,没有那样无聊孤独了。”

“放心,房子的事我搞定,下个月我们就开店。”

“行呀,不过我得声明,我们的关系暂时还只是处,没到那种组成家庭的地步。店各开各的,房租各付各的,如果我们真的觉得合适,再登记也不迟哟。”

“嗯,一切听你的。”

晴雯跟高昊越谈越亲切了,似乎不生疏了,像一对情侣依偎细说。他们从不好意思开口,到现在无话不谈,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不得不离开咖啡店,急急地去超市给晴雯的父母和孩子买了些礼物。本来高昊想给晴雯买几件高档的衣服,晴雯却推脱不要,说她的衣服多,买了也是浪费。高昊本来就嘴笨,说不过晴雯,只得事事依着晴雯,然后急着去赶回城的班车。

自从晴雯和高昊交心地谈了一次,晴雯的顾虑没有了,在心里慢慢地放弃对高昊的看法,甚至有点喜欢,不知这种喜欢是不是爱?晴雯说不清楚,但在心里已接纳了高昊。两人相互之间的走动也多起来了,今天你到我家,明天我到你家。虽然不像年轻人恋爱,手挽着手,十指相扣并排而行,但还是能一前一后,谈论无关痛痒的话题,打破着两人走路的沉默。

其实这样的恋爱缺少了年轻人的激情和浪漫,但他们不是年轻人,都结过婚,生过孩子。因此晴雯不刻意这些形式上的虚伪,她只要求能有一个担当责任的男人,在她忧伤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依就行。所以默许了高昊。

(七)

晴雯在父母的压力下,只得与高昊组成家庭。孩子也随了高昊的姓,叫高逸情,高昊的女孩叫高逸茹。看着一对儿女,晴雯很高兴,也很幸福!女孩子的嘴巴总是很甜,还未与高昊结婚登记,她就“妈妈,妈妈……”的叫个不停,真把晴雯的心乐得开了花。就像自己的女孩一样,只可惜她现在不能在自己的身边,经常日思夜想,她长高了吗?她快乐吗?那个女人不会虐待她吗?每每想到这里,禁不住泪流满面,除了悲伤就只有无奈。也许这就是离异家庭的悲哀?

现在好了,高逸茹睁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圆圆的小嘴巴,一天没完没了叫着“妈妈,妈妈……”晴雯似乎忘记自己的女孩了,像是又有了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感到幸福,有家的幸福!

其实这样的幸福是来自高逸茹,乖伶、听话、和甜甜的嘴巴。女人最幸福就是当母亲,晴雯也不能例外,虽然高逸茹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但她年龄小,逗爱,加上嘴巴甜,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而高逸茹似乎缺失着母爱,有了晴雯当她的妈,她就认定是她亲妈。晴雯有了高逸茹贴身的小棉袄,穿在身上,暖暖的,幸福着,感受着家的温馨,天伦之乐的快乐,人生的幸福莫过如此了。

再一次的享受新婚快乐,儿女们的呼唤,其乐融融家的幸福后,晴雯和高昊仍要面对着生活。因此他们按计划,在集镇上双双的开店营业了。

别看在这小镇上,小小的理发店,生意还真不错。也许是她在大城市里开过美容院,大家都慕名而来。确实晴雯的手艺不错,与镇上的几家理发店相比,就是不一样。就连最基本的平头,经晴雯的手理出来就是不一样,至于那些烫发,染发,还有女人那些拉发,就更不用说了。晴雯总能做到极致完美,让顾客感到轻松快乐!而顾客做过头发后,总觉的自己不是在小店里做的,真像在城里高档的美容院里做的一样。因此,晴雯理发店的生意越来越火爆,甚至连做饭吃饭都得抽出时间。有时难免不跟顾客说好话,请他们稍等一下。

每天紧张地忙碌,晴雯觉得很疲乏,可还有一大家子的衣服要洗,只得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拖着疲惫的身子,无力地搓洗。

高昊与晴雯比起来就大不一样了,几乎没有几个人来找他修车。即便是车坏在了他的门口,也不愿意要他修。也许是大家不相信他的技术,对他的手艺不放心。其实不是,每一家修理店都有固定的顾客,常来常往,有了一种默契,建立了主顾关系,肯定是不会到陌生的店修车。因此高昊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人际关系,哪里还有顾客?他也很无奈,每天就骑着摩托车出租。不过这出租的生意还不错,每天没多没少总能赚到一点钱。

晴雯一天忙得一点剩余时间也没有,真想把自己劈成两半,那样就觉得轻松些。而高昊跟晴雯比起来就清闲得多,一天除非骑着摩托车送几个客,其他大部分时间就坐在那里发呆。

高昊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弄茶饭,不喜欢带孩子,就连他自己的女孩也不管。他的优点就是脾气好,不管你怎样训他,都不会动气,一脸不着急的样子,不温不火,谁便你怎样说都行。

说句真心话,晴雯忙的时候,真想高昊帮她招呼一下孩子,煮饭炒菜,洗洗衣服什么的。可高昊从来就不管这档子事,晴雯又不好当着那么多的顾客说。还说她不给男人留面子,被人嘲笑不懂理。又加上刚结婚,就要高昊煮茶弄饭,带孩子洗衣服。那不是把男人当老妈子。本来这些是自己做的,而不是男人做的。只怪自己的生意太好了,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不是自己不愿意做呀。

为什么高昊就不明白?跟她表白时竟然是那样大言不惭,请相信他,他会担当一个男人的角色,不会推卸丈夫的责任!父亲的责任!对她好,对她的崽好,为她们母子撑起一片蓝天,让她的崽快乐的成长,让她幸福的生活。原来他就是这样的担当男人的责任?担当父亲的责任?真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真不是……说过的话像放屁一样。只怪自己幼稚、轻率,轻易就相信了他。

本想嫁个男人,是有个依靠。男人应该是女人的天,女人的方向,女人的定海神针;儿女们的希望,儿女们的快乐,儿女们的保护伞。哪知嫁了高昊这样的男人,与自己的希望大相径庭,竟然成了负累、失望。当初自己为何就听着他的甜言蜜语,听信了他的谎言,陷入了这样荒诞的婚姻。自己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离过婚的女人,按理是不会像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样,几句好听奉承的话,就能像迷魂汤一样,灌得昏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自己跟高昊交往,经过再三斟酌,才选上了他,哪知就选上了这样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也许自己一开始就犯下了错,不该听信父母的话,找个男人凑合着过日子。放下了自己原有的择偶标准,不求长相,只要人好就行了。可与高昊交往,见他性格温和,就认为他能是一辈子相守依赖的人。

其实晴雯也不过分要求高昊的能力,修理店的生意不好,也不怪他。可力所能及的事总得伸把手,两口子过日子,是相互帮衬,相互理解,相互容忍,这才叫夫妻。然而高昊仍旧有着陋习,像游手好闲流氓地痞,吊儿郎当的,整日地看着她忙碌,不闻也不问,几乎跟陌生人一样。

这哪里还像个家?这哪里还有家的温馨?这哪里还有亲情?简直就聚在一起,为吃饭而过日子。晴雯在心里埋怨,即便是自己的崽跟你没有关系,你自己的女孩总得管管吧,不是你高昊嫁给我,而是我晴雯嫁给你。你就是这样的跟我过日子,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

尽管这样,晴雯还是尽力忍受,不吵也不闹,独自承受。因为大吵大闹,会影响夫妻感情,怕婚姻破裂,刚经历了一次离婚的痛苦,不愿结婚就成了短暂的旅途。那样父母、哥嫂、亲人更为担心,还有那些闲事婆婆们,指不定又要弄出怎样的新闻来。那是晴雯不愿发生的,也不愿听到的,因此晴雯只有忍,由着高昊不负责任的欲所欲为。

(八)

日子在轮回里打转,生活在磨折里前行……

转眼,晴雯和高昊婚后有半年多了。这半年多,晴雯极大限度地忍受着高昊,就像一台新车出厂,在慢慢地走磨合期。而晴雯与高昊的磨合却很不顺畅,无法找到共同的方向,容忍对方的不是。

其实夫妻就如一副磨,男人与女人好比上下磨盘,只有在生活里细细地磨,把怨怨恨恨、把坎坎坷坷、把是是非非、把日子磨成粉末,相互扶持,理解和容忍,慢慢习应,走进各自的心里;只有这样,两个不同性别、不同性格的人才能走到一起,同住一个屋檐下,同睡一张床,同在一张桌前,同吃一锅饭。

然而晴雯与高昊这副磨盘,却越磨越生疏,越磨越走不到一块!

晴雯在紧张忙碌疲倦下,好想高昊能搭把手,管管孩子,洗洗衣服,扫扫地,煮饭炒菜的家务活。而高昊却认为管孩子做家务,是女人的事,如果这些也要男人做,哪还讨老婆干什么?不如单身。男人应该有男人的事,不是围着孩子锅灶转,因此他多想修车的生意能好起来,哪怕是天亮忙到天黑,他都愿意,那样才像个男人。只可惜没有顾客上门,他也着急,也很无奈。

不过晴雯从来不去想,高昊是一个大老爷们,大老爷们又哪能干家务活?但话又说回来晴雯确实抽不出空来,没时间来做家务,夫妻夫妻,是相互帮衬,更何况高昊每天无所事事,理当管孩子做家务,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

可高昊却不是这样想,自己闲着,而晴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家务?既然是夫妻,是一家人,举手之劳的事就应该去做、去分担。

也许他们都太自以为是了,谁也不愿敞开心扉心平气和地说,沟通心灵,磨合生活里的波波折折的障碍,放弃自己固有不好的主见或习性,克服琐碎末屑芝麻小事,融洽夫妻感情。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都记恨着对方,阴着脸,借升糠,必须得还升米的逻辑里维持单薄颜面的生活。

晴雯在长期压抑下,一点点郁积了怨恨,就像地下的熔岩一样,经不住极强的负荷重重地挤压,岩熔在地心里滚烫愤怒,涌动着发泄的欲望,澎湃着歇斯底里的呼啸,鼓动着冲破厚厚地壳的勇气迸发,似惊天动地一样熊熊的怒火,燃烧郁积的怨恨,要把高昊烧成灰烬一般。

其实这样的“火山爆发”、夫妻对决,晴雯是不愿发生的,只可惜她控制不了自己情绪,就像地心沸腾的熔岩一样,一不小心就爆发了。

追究原因是自己不理智。

晴雯强打精神,笑盈盈地招呼着顾客,一边抄起剪子咔嚓咔嚓地为顾客剪头发。这时逸茹和逸情为了争芭比娃娃打起来了。芭比娃娃是逸茹的,可逸情看到姐姐在玩芭比娃娃,觉得挺漂亮,要姐姐给他。逸茹死心眼不给,逸情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芭比娃娃,将芭比娃娃弄坏了。逸茹见自己心爱的芭比娃娃被弟弟弄坏了,气急败坏地把弟弟打倒在地。逸情哇哇大哭。

晴雯见高昊看着两个孩子打架,竟然不加制止,还微微笑,言下之意是自己的女孩打赢了,沾沾自喜。不由地怒火中烧,放下剪子,急步走过来,抓住逸茹就是两个耳光,一边说:“看你还打不打弟弟了!”

高昊见自己的女儿被晴雯打得兮兮哭,也按耐不住了,张口就说:“你能干,打得逸茹赢了,亏你也是她娘,打得下手,真不是亲生的,打也不心痛。”

“是,又怎样?”

“你是皮子痒,找抽是吗?”

“是呀,我就等你来抽。”

“嘿,还嘴巴詈,看来今天不揍你一顿,真要上房揭瓦了,骑到老子头上拉屎了。”说完就起身,怒目圆睁,朝晴雯冲去。

幸亏有在店里玩的相好的,还有等着剪头发的顾客,急忙将高昊挡住,一边劝说:“孩子不听话,当娘的打几下有什么要紧,不至于两口子为了孩子去打架,那有什么意思,你们还配为父母吗?”

晴雯见高昊要动手打她,更加火上加油,顺手抄起剪子,“不怕死的来呀,我一剪子就要你去见阎王。”

“算了,不要为了两个孩子打架这样的芝麻小事,两口子闹得跟仇人一样,少说两句,和和气气过日子。”旁人在一边你一嘴,他一嘴的劝阻……

此时的两个孩子哇哇大哭,晴雯的店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多亏街邻们把两个孩子抱走。

高昊觉得自己没面子,在人前出丑,为争回点薄面,对着晴雯吼:“等晚上,我好好地修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往店外推。

晴雯本要扯开嗓子大骂,像泼妇骂大街一样地大闹。可还未开口就被好心的顾客制止了:“晴雯,少说两句,两口子上也好,下也好,不丢面子,不吃亏,床头吵架床尾和……”

晴雯觉得这样的对骂,没有多大意思,还要被人耻笑是不懂理的“黑妇”,就更不值了。因此晴雯强忍着愤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碎裂裂的,勉强撑起精神,继续为顾客剪头发。

(九)

晚上,晴雯送走最后一个顾客,看到逸情在哼哼唧唧地哭,泪水、鼻滴,糊了一脸,一身脏兮兮的,像没妈的孩子。晴雯的心似虫噬针刺一样的痛,无限的委屈犹似一把把刀向她涌来,惊悚得晴雯战战兢兢,万般的无奈从心底涌向心头,眼泪像瀑布一样的漫过脸颊,似滔滔的江水,汹涌澎湃将满心的悲愤倾泻……

而高昊却带着逸茹坐在电视机前,专注着电视节目,时而哈哈大笑,无视逸情在哭。晴雯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午还窝着一肚子余火未消,此刻如火上添油,山洪暴发,地动山摇,似井喷一样地愤怒,从心里一齐涌出。

其实也怪不得晴雯发这么大的火,自结婚以来,她一再容忍高昊的不是,尽量地克制自己,不管有多忙、多疲倦,还是尽一个女人的本份,洗洗刷刷,煮茶弄饭,伺候着他们。

今天仅仅因为孩子,高昊竟然是这样的记心!连无辜的小逸情都不管,任他在哭鼻子,抹眼泪。即便是陌生人,见这么小的孩子在哭,也会有着最起码的爱心,哄哄孩子。何况孩子随了他的姓,就是他亲生的儿子一样,然而高昊将自己的女孩与她的儿子分得这么清,到底厌弃小逸情不是他亲生的……

因此晴雯见小逸情在哭,张口就骂,“这屋里人死完了,没人管我崽了,莫哭噢,妈妈来了。”

高昊见晴雯骂他死,心里不由地也火冒三丈,接口就说:“泼妇,你懂点理行吗?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哎呀,这屋里还有人活着,崽这么哭,没人管,我当死完了。”

“黑妇娘,要我跟你管崽,那上午为何要打我的女?”

“那我打了又怎样?”

“莫要嘴子詈,学点乖,莫要我动手。”

“你动手呀,看谁怕谁?”

“呵,越说越上劲,不给你松松皮,不知道东南西北。”

“你哪有那么多废话,要打人,就快点。”

“你真是贱,上午没打你,是因为有人在,给你留足面子,免得笑话你像崽一样的挨打。”

“我量死你也不敢,只要你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要你的命。”

“要得,我看你要我的命,而是我要你的命?今晚上打死你也没人来帮你!”

高昊说完就冲到晴雯面前,扬手就是“啪啪”两个耳光。

晴雯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像打懵了一样,等回过神来,自己真地被高昊打了。

顿时像发飙的雌鸡一样,毛发倒竖,伸长脖子,“咯咯”的咆哮,“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怎么样!”

“我跟你拼了,我不活了。”

晴雯一边说一边抓起椅子朝高昊身上砸去,无奈弱女子的力气不足,还没将椅子扬起,就被高昊抢过去了。晴雯不甘心就这样地挨打,用手抓,用口咬,凡是女人的招式,泼妇的手段都使上了,都无济于事,最后被高昊用力一推,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像极了一条落水狗掉在池塘里,张牙舞爪地在水里挣扎!

倒在地上的晴雯,披头散发,衣着凌乱,满脸通红,愤怒的火焰在眼里燃烧,射出犀利的光芒,似乎要将高昊刺死才罢甘休?

此时的晴雯完全丧失了理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猪狗不如的高昊竟然敢打人,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一天在家里好吃懒做,凭什么打我?既然你高昊敢做初一,我晴雯也敢做十五。

晴雯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厨房,一眼就看到明晃晃的菜刀摆在灶台上,毫不犹豫,抓起菜刀冲了出来。

高昊见晴雯握着呈亮的菜刀,满脸愤怒地向他冲来,惊得心突突地跳,原先打晴雯耳光的强悍劲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怂得像筛糠一样,知道再这样下去,难免有血光之灾,害怕得抱起女孩就往屋外跑。

晴雯尾随不放,可高昊毕竟是男人,几步就跑出了屋子,等晴雯追到屋外,高昊已离晴雯一丈多远。晴雯知道自己追不上,又不甘心高昊就这样跑了,扬起菜刀就掷过去。

菜刀“嗖”地一声,像飞刀一样从晴雯的手里飞出,贴着高昊的脑沿擦过,“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高昊顿时悚得脊背凉飕飕的,一身冷汗,像掉了魂似地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幸好,命在!心想这歹毒的女人,真地敢拿菜刀当飞刀发,差一根线自己就没命了,看来“好男不跟女斗”这句话说得没错,要是自己不动手打她,任由她泼闹,不过也就听着她絮絮叨叨地数落,绝没有拿菜刀砍他的危险。以后真的得让着这臭婆娘,才能相安无事。

晴雯和高昊大吵大闹,大打出手,惊动了街坊邻居,当他们拉开了门,正好看到晴雯拿菜刀当飞刀发,吓得他们嗔目结舌,胆战心惊,幸好有惊无险!

“晴雯,你跟高昊就有恁么大的仇恨吗?值得你拿刀砍他!乖乖耶……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晴雯听到街坊们的责问,顿时感到无限的委屈从黢黑的夜色里,四面八方向她涌来;似奔腾的洪水,翻江倒海,澎湃在悲痛的心间。有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来”的滋味,只有豆大的泪滴从眼角流出,“哇”的一声,似决堤的海,嚎啕大哭。

街坊们未料到晴雯悲伤到这个情度,平时斯斯文文、爱漂亮,爱面子的她,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不顾颜面的嚎啕大哭。

眼泪是弱者的象征,只有无奈、悲痛、伤心、委屈,才会流眼泪。因此眼泪最会博得同情,当一个人在大庭广众面前泪眼模糊,肯定遭不幸了。害得街坊们也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来安慰晴雯?

“晴雯,别哭,两口子打架是常有的事,牙齿跟口那么好,也会打架!何况你与高昊是两个大活人,哪能没有碰碰撞撞,磨磨蹭蹭,波波扎扎?两口子打架不记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快去带崽……”

街坊们你一句,他一句,想劝住晴雯别哭了。可晴雯一句也听不进去,越哭越悲伤,眼泪、鼻滴,像雨滴一样从脸颊落下,上气不接下气,气哼哼的放声大哭,比死了父母还要悲痛。

晴雯一边哭一边数落:“我一天从早忙到黑……还要洗衣扫地……煮茶弄饭……服侍他一日三餐……他一天无所事事……我没怪他……没埋怨他……他倒反过来打我……我是把他打的吗……从小到大……父母都不舍得打我……他竟然敢打我……我不想活了……”

……

“晴雯听劝,别哭了,你一哭,你崽也跟着哭,不要把崽哭坏了。”

街坊们好不容易在把晴雯劝到屋里,好一陈子安慰,晴雯的情绪才稍稍的平静。

但晴雯的心是苦的,脸、苍白,手指微微的颤抖,肌肉在不停的抽搐,筋脉如琴弦一样震颤,心,撕心裂肺般的碎,像散架似地瘫在床上不言不语……

街坊们也没辙,知道一下子是没办法平息的,只有气过、恨过、烦过、痛过、哭过、泪过、流过,发泄之后才能忘却,慢慢地平息。就像发病一样,必须得打针吃药,才能一点点的好起来。因此街坊们三三两两地离去,只有要好的几个街坊留下来陪着晴雯,最后他们也离去了。

晴雯又如当初跟李斌离婚一样,躺在床上,呆板地望着天花板,心里却是万分悲愤,自己为何就是这样的命?选来选去,就选上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不负责任的男人,早知这样,又何必嫁人?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是一样能活!

泪水再次从脸颊漫过,握紧拳头,无助地敲打棉被,心,在阵阵地痛,几乎听到心碎的声音,又似针刺虫噬的声音,一滴滴殷红的血从心口流出,模糊了晴雯的眼睛,也疲倦了她的身子,她已无丝毫的力气,像昏厥一样迷迷糊糊地过去……

(十)

晴雯与高昊打架,被好心的街访告诉了晴雯的父母。老两口子当晚就要过来,晴雯的哥嫂见乌七八黑的,放心不下老父老母去,要他们天亮了去看晴雯也不迟。可晴雯的父母不依,害得晴雯的哥嫂们磨破了嘴皮子,费尽了口水才把二老劝住。

虽然晴雯的父母被哥嫂们劝住,答应了天亮去看晴雯,但老两口子的心却惴惴不安,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地不踏实。

在8个子女中,二老最疼的就是晴雯了,也许晴雯是他们最小的女儿,理所当然得到父母的爱。在清贫的年代,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二老尽了做父母的心,格外地宠爱晴雯!以至晴雯长大成人,什么也不会干,才又为她担心,将来如何养活自己?于是千方百计地为晴雯打算,划算着她将来的人生,多想晴雯的未来能快乐、幸福!因此二老才送晴雯学理发的手艺。

晴雯也争气,很快就学会了这门手艺,并且获得理发师的头衔。有了职称,晴雯就有了理想,经过晴雯不懈地努力和拼搏,最终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那时老两口子为晴雯高兴,也因晴雯而骄傲、自豪!觉得送晴雯学手艺是对的,才有她如今的幸福!

可晴雯命苦,正有着大好前程,一片光明的时候,婚姻破裂了,随之而来的事业也断送了,什么也没有了,一无是处。为此成了老两口子的心病!为了能让晴雯重新组成家庭,重新拥有幸福!老两口子到处托媒婆,说媒牵线,苦口婆心地开导晴雯,将心比心地悉心劝慰晴雯。才把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抱定单身,孤苦伶仃过一辈子的晴雯,从抱残守缺,死灰复燃冰窟里拉了回来,组成了如今这个家庭,算是了却老两口子的心病。

然而结婚才刚刚半年,他们竟然就打架了,这如何让老两口子放得下心?最担心的就是怕晴雯与高昊吵架没完没了,到时又是离婚,晴雯又面对着单身,那将……老两口子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无论如何老两口子也放心不下!在一知道晴雯夫妻吵架,就坐立不安,要立马赶过去,问明原因,加以劝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放心。只可惜是深更半夜,没办法前去。

老两口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满脑子是晴雯委屈、无奈、悲痛、单薄、无助,可怜兮兮的样,煎着二老的心,寸断肝肠,无可奈何,几乎老泪纵横,只盼天快亮。

天,竟然像黑窟窿,老两口子时时张望窗外,盼望着能有鱼肚白的光亮,那样黑夜就开启了天亮的大门。可窗外依旧是黢黑黢黑,一次次张望,一次次盼望,一次次失望。

夜,就如一个漫长的世界,在捉弄二位老人,故意把“夜”拉得老长老长,将黎明的曙光隐藏在万丈深渊,熬碎了老人的心。

好不容易窗外有了微微光亮,老两口子惊喜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外面死静死静的,人们还在贪恋着沉睡,做着美梦。要是平时,老两口子也舒服的躺在床上,享受这暖暖地睡眠。可今天二位老人无法躺在床上,安心地晨睡,只恨天不亮。现在好了,天终于蒙蒙亮了,可以去集镇看心肝的女儿,问明为何吵架?

由于着急上心,担心着晴雯,竟然连脸也不洗,口也不漱,头也不梳,只忙乱的穿裤系鞋披衣,锁上门,老两口子就往集镇上赶。

其实老两口子大可不必这样,昨晚大儿子亲口答应开车送二老去。可老两口子等不及,也不想灰灰亮就去敲大儿子的门。心想离镇上也不过就是四五里路,年轻时抬腿就到了,虽说老了,走不动了,最多个把钟头,因此就不烦大儿子了。

老两口子,一前一后,伛偻着背,在麻麻亮的天空下,迈着碎步,走走停停的向镇上走去。迎着微微薄凉地风,两位老人丝毫感觉不到,一心就是迈着碎步,尽快走完与晴雯阻隔的距离。因此每走一步,仿佛就走近晴雯一步,走进了晴雯的店里,看到了苦命的女儿一般。

慢慢的,天放了亮了,路上稀稀疏疏地有些走动的行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擦肩而过,与认识的老熟人,嘘寒问暖,引得他们好奇,老两口子大清早走路去镇上,为何不坐车,这样慢慢地走,像蚂蚁一样的在爬,实在辛苦。而两位老人装着笑脸说不辛苦,早上走路,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有益健康。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笑置之,您老慢走。

人是要面子的,家丑不可外扬,因此老两口子不可能逢人就说女孩与女婿吵架,只得装着没事一样。

太阳也从东边冉冉升起,漏泄着淡淡的晨辉,霞披着纸醉金迷的光彩,将小小的集镇照耀的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但老两口子无心欣赏,只想快点走进晴雯的店里。见集镇上的店面在忙忙碌碌地打开,店主满脸堆笑地招呼生意,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轰隆隆的噪音,像是晨钟暮鼓一样开启一天紧张繁忙的忙碌。老两口子又是欢喜、又是害怕,不知心肝的女儿怎么样了?

这时从左边的早餐店里传出晴雯两口子打架的事。老两口子不由地站住了脚,尖着耳朵细听。

“高昊真不是个人,自开店到现在,修摩托车的生意是寥寥无几,一天里尽是无所事事,好吃懒做,也多亏晴雯脾气好,一天忙到黑,还要一日三餐的伺候他,这样的男人嫁他何用?”

“这还不算,哪见这样的男人,晴雯因忙得心烦,两个孩子打架,高昊又不去管,还在一边笑,似乎是在庆幸自己的女孩打赢了,在一边偷乐。晴雯气不过去,打了他女孩几下,晚上他就不管小逸情了,任由小逸情在哭。晴雯气没处出,张嘴就骂了几句,他竟然就扇了晴雯几个耳光。哎,世上哪有这样的男人?”

“不过,晴雯也有不是的地方,自己是后妈,不能心烦就拿孩子撒气,这样高昊就误以为虐待他的女孩,还有昨晚晴雯动刀,差一点高昊就没命了。”

“唉,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有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和万事兴呀!”

老两口子听到这里,不禁眼泪哗哗地流。这时耳边传来“晴雯爸、妈,早呀”。老两口子赶忙擦掉眼泪,敷衍着“早”。揪心捏胆,心急如焚地朝晴雯的店里走去。

(十一)

晴雯昨晚跟高昊打架,万念俱灰,比跟李斌离婚还崩溃,迷迷糊糊,晕晕混混,头重脚轻,苦痛万分,像世界末日来临,僵硬地躺在床上,跟失去知觉似地。

“咚咚……”一陈急促的敲门声后,接着而来的是苍老着急的呼唤,“晴……雯……晴……雯……”低沉而不安,嘶哑而颤抖……

是爸!是妈!晴雯顿时感受到爱从门外涌来,更加加剧内心的悲痛,似汹涌的巨浪,在呼啸,在澎湃;心伤的泪水,像洪流一样泛滥在眼眶里。强忍着悲痛,打起精神,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从床上抬起,摇摇摆摆,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走来出,打开门。父母像两座巍峨的大山屹立在门口!

“妈……”晴雯无法喊出来了,倒在老母亲的怀里,跟孩子一样哇哇大哭,泪水像决堤一样,稀里哗啦,狂风暴雨般的倾盆而下,漫过脸颊,唏嘘痛哭。

“我的女儿,要哭你就哭吧,只有哭过了,心才会好受。”老母亲用颤巍巍的手,痛惜地为晴雯擦拭满脸伤痕累累委屈的眼泪,也疼得两位老人老泪纵横,但老母亲还是坚强的用她枯干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晴雯的背,像哄孩子睡觉一样,轻轻地拍打,催眠孩子进入甜美地梦乡。

晴雯躺在床上,还是控制不了悲痛,唏嘘不禁,悲痛万分,泪滴似断线的珍珠,一粒粒地从眼眶里迸出来;又似涨潮的海水,从眼眶里一波一波的涌出来。两位老人见了也声泪俱下,心碎碎的,不是滋味。

好一陈子,晴雯才平息下来,那张漂亮微笑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如同一张惨白的纸!

两位老人坐在床沿上,心痛的安慰女儿,絮絮叨叨地劝说女儿,夫妻就是柴米油盐,过日子也是柴米油盐,恩恩爱爱也是柴米油盐……

可晴雯似乎听不进去,“爸、妈,我要离婚!”

“离婚哪能随便说的,两口子过日子,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散就散。”

“爸!妈!不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晴雯央求着父母答应她离婚,似乎有着委屈还没有发泄,不由得又啜泣泪流。

“嗨,听话,你也是当娘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离婚,要是这样,哪个两口子不打架斗嘴?我就没有看到他们说离婚,再说我跟你老爸也争过嘴,也打过架,如果一打架就离婚,那我跟你老爸离了,哪里还有你们姊妹?”

老两口子正在劝晴雯,屋外有着急促的脚步走来。原来是公公婆婆和高昊急匆匆地从家里赶来。他们见高昊深夜回来,得知高昊跟晴雯吵架,问明了原因,知道是高昊的不对,当时就狠狠地将他骂了一顿,天还没亮,就从被窝里把高昊揪醒,像押犯人一样赶来。

高昊的父母满脸堆笑,歉意的跟晴雯父母打招呼:“亲家,对不住了,他们吵架,害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你也不一样,都是为了儿女,只要他们好,我们就放心。”

“说得是,昨晚我们在家里就训了高昊,三四十岁的人,还跟孩子一样,真不让人省心。”

“两口子打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

“是呀,亲家说得在理,今天我老两口子替高昊跟我的好媳妇认错,也跟亲家赔不是。”

“亲家,言重了,两口子打打闹闹,哪能算是错?”

“是我们高昊的错,他不该打晴雯,也不该因晴雯打了逸茹就记心,就不管逸情,人心换人心,只要好好抚养逸情,还分什么亲生不亲生。”

“是呀,亲家说得好,只要好好的抚养他们,都是一样的亲。”

这时,高昊的母亲走到晴雯身边,也满脸疼心的跟晴雯说:“好媳妇,不要为昨天的事恨坏了身子,也不要斤斤计较,看开些,心里就不烦了。”

晴雯见婆婆把话说到心里去了,不由地又鼻子、眼泪糊了一脸,伤心不已。

“好媳妇,不哭了,昨晚我在家里痛骂了他,也跟他说了,晴雯生意好,没时间,以后家务活就由他包了,如果他没有做到,你就打电话给我,等我来,你也不用跟他争、吵。”

晴雯听婆婆说得在情在理,也就不好发泄心中的愤怒,更不好说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的牢骚话,只是默不作声。

晴雯的父母赶忙打圆场,应付着亲家。

高昊的父母,当着晴雯父母的面,数落了高昊一番,又安慰了晴雯一番。

晴雯也觉得心里好受些,像是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云开见日,艳阳高照。

而高昊知道自己错了,任由父母数落、责骂,面带微笑,默不作声。

(十二)

自吵架后,晴雯像变了个人似地,对高昊没有多大的幻想,也不奢望他能给她爱,更不求在烦恼、悲痛、委屈、疲倦之下,能依偎他懦弱的肩膀,给她安慰,给她鼓励,给她力量。似乎与他只是凑合着过日子,像和尚一样撞钟,过一天算一天。

晴雯开始堕落、懒惰、冷漠,没有以前那种激起向上乐观的为人处世,变得颓败忧郁。除了每天机械地为顾客剪头发,对家务不闻不问了。

家庭,这就是夫妻,这也就是幸福!也许这就是重组家庭的悲哀?其实庸常粗砺的生活,就是琐碎的柴米油盐背后蓄藏的迂回温柔,留存在日子里,记录生命纹理走过细碎点滴;蓦然回首,细碎点滴串起苦涩,走过坎坷,这就是柴米油盐,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婚姻。

高昊经过一段时间反省,扪心自问,自己确实不对。作为男人,应该担当,虽然自己能力不够,不能为她们娘俩遮风避雨,但最起码也得体谅人。晴雯一天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做做家务,看看孩子是应该的吗?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心态,不抱着大男子主义,夫妻夫妻,是相互照应,自己修车的生意不好,主动的去做点家务,管管孩子,肯定不会和晴雯打架,也会像大多数家庭一样和睦、温馨、安康、幸福!因此高昊也学着去做些家务,管教孩子。

这些晴雯也看在眼里,却不能改变她对高昊的看法,讨得她的欢心。似乎高昊不再是她想嫁的那个男人,可以依赖的男人。经过半年多的相处,她看透了高昊,一个不负责任,懦弱卑微,小心眼的男人。与高昊在一起,只是为了过日子,而不是为了感情、恩爱。实际他们完全没有感情及所谓的爱情,可能就是因为争吵和半年多压抑在她心里的不满,坚定了她的心。

后来,晴雯跟高昊达成协议,生活里所有的开支都是AA制,各管各的孩子,家务谁有时间谁就做。

有了这样的协议,晴雯和高昊各自守着底线,相安无事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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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1:0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