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胭脂扣:愁对月华圆,若即若离 |
正文 | “小生繆姓梦莲仙字,为忆多情妓女麦氏秋娟,见她声色性情人赞羡,更兼才情两相全…”此时,塘西风月处正传来如花绝妙声色,恰到“今日天隔一方难见面…”,富家公子十二少的描眉如画般的俊荣,恍如转首,映在了如花秋水般的深眸中。 “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 回首,小生般俊色的如花撩起兰花指,近对着十二少,深情脉脉… “独倚蓬窗思俏然,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又只见平桥衰柳锁寒烟,第一触景更添情懊恼,亏我怀人愁对…” “愁对月华圆”十二少深情的接了这一唱,恰好也正是两人暗生情愫。只是令人痛惜的是,如此绝色的相逢,竟然又是孤倚断桥独唱阴阳的结局。如花的身份其实已经简写了她的人生。倘若没有遇上十二少,或许她依旧是风花雪月,孤吟轻叹,在红尘中过完自己的一生。没有情,没有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但偏偏她的人生,在浑浊的倚红楼中,续了一段她相守一生,又空等一世的爱情。 我相信,十二少是真心爱着如花的,也相信他是真的愿意同如花一起殉情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因果,谁也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十二少苟活的一生中,对如花的思念还有惭愧,想必也是痛苦的。只是,如花的空等一生的悲哀,更令人叹嘘。红尘中,风花雪月的爱情,终究是一场云烟,或许正是那衰柳锁寒烟,只是如花先看到了浮华中的一番真情罢了。 她与十二少兮兮相惜,用尽一生去诠释这番情愁。 一粒胭脂扣,一段浮华烟雨,一生情愁,一世寻觅,如花的神色中暗藏了太多的无奈,还有期盼。她知道什么是逢场作戏,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但她依旧憧憬,依旧期许,她相信既然生不能相守,死必然是可以不离的。痴心的如花,与十二少之间的这段不被认可的爱情,在红尘中看来,是羡煞旁人,但对平凡的普通生活而言,他们是没有结果的,更谈不上的幸福了。 如花自知身份贫贱,即便有一颗真爱的心又如何,依旧是换不来一段兮兮相惜的守护。她选择了死,选择了与十二少殉情,只是这爱情是需要勇气的,十二少的苟活到底是脆弱还是不敢,如花并不知道。她相信,十二少的爱是与她一样的。只是,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情是可以料想的?如花死了,十二少活了,但她却依旧在寻找,在等候。哪怕是过了五十年,时代变迁,曾经的塘西风月即便是不在,但那里属于他们的相遇相识还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始终是岁月,是时代无法变迁,流逝的。 半个世纪的阴阳差错,如花依旧在寻觅,或者说是寻梦吧。 她遇到了在报馆上班的万梓良,说是寻人启事。万梓良不知眼前这个女子竟是游荡了半个世纪的孤魂,他一番好心,帮助了如花,以至于后来即便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万梓良依旧是同女友帮助她找到了十二少。 只是物是人非,更何况昔日的塘西风月已经不在,他们的爱情恍如被风逝。万梓良从如花的倾诉中,听说了这段凄婉的故事,虽说一开始他恐慌于眼前的如花,只是知道了整个故事后,又忍不住叹惜。半个世纪的错过,狠狠的埋葬了一段痴缠,但她依旧等待,她想见到十二少,不管时隔多少年,不管这个世间有多少变化,她依旧在等,在寻… 即便这倚红楼变成了幼儿园,但那掠影,还有这故事,又怎是闻秋声听桐叶落般的说去就去了呢?一道衰柳锁寒烟,昔日是她轻叹妓女麦氏秋娟,如今怕是寒烟见不了,又难叹自身孤零了吧。有些时候,还真的名如其人,如花如花,一生如花,可惜的是凋零了还难归于尘土,偏偏不甘化作春泥,一心系着万千红尘,只为寻得有情郎。 万梓良和女友也因如花与十二少的这段感情,而找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爱情归宿。只是令人心酸的是,他们无需错过,也不会阴阳两隔半个世纪。 只想好好的爱着十二少,只想好好的守护着这段爱情,即便是被嘲讽,她依旧是不曾离开,不曾放弃。寒烟晚景的凄凉她看不到,更不会孤倚蓬窗思悄然,在她眼里,风尘中的人生只有她与十二少的相识。 一段哀怨的曲调,断断续续,不忍如花朱砂泪,一粒胭脂扣只愿守得今生今世。 本是清高自许的她,只为十二少红颜倾笑,哪里是谁人都能摘得这如花的。只是,当爱成往事,一切如烟时,倾城倾国般的红颜恍如坠落在红尘,任谁都能摘了… 但她依旧,依旧还寻梦着,如果这是梦,就不要醒来,如果这不是梦,就不要如梦般的寻觅。芳华绝代般的容颜,再见时已是另一番风景。儒雅如戏生的十二少,因为独活成了罪名,两人再见时,一个依旧如初,一个却是沧桑潦倒,两个人的相遇,不再是风月中的花戏,而是人生中最为堪破的颓败,也是痛到深处,已是麻木的绝离。 曾经,她和他兮兮相惜,曾经他随她,共唱戏如人生,曾经她和他,柔情似水,曾经他与她,如胶似漆。 但曾经,不过是曾经,如花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依旧是没有寻到十二少的影子。 “几年姿色负牵丝,的婿东床正及时。正是熊罢时觉梦,孕生不觉是男儿。” 曾经,她依旧系着曾经,褪色一切凝脂粉黛,她素妆容颜,有些憔悴,念着相识时求来的签,她以为这是美好的爱情,说是上签,有贵人相助。睡在她边上的十二少,有些惆怅,他说这是急不来的。但哪里知道如花的心事呢?即便是略知,又怎么真正读懂呢? “纷纷南北路歧多,触景昏迷怎么奈何。忽遇贵人相指引,此身方喜出尘罗。” 她依旧执念着,说是中签,遇得贵人,丝丝愁眉间,她依旧期许。 正如如花自己所言,自从做了琵琶女后,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文武庙求签,相识以来已有两百多枝签。可怜她在许愿中憧憬这份看似已经是走不远的爱情。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上签与中签竟然诉说着五十年后的故事。 所谓贵人,如今看来,也真就是那万梓良了。 纷纷南北路歧多,这不正是暗指这半个世纪的寻寻觅觅吗?触景伤情,昔日塘西如今又是另番风景,怎不昏迷奈何呢? 一九三四年三月八日,深夜十一点,如花和十二少在倚红楼自杀。 五十年后,她依旧是深夜十一点,三八一一,老地方。 如花带着期待,还有不安,神色间多了些岁月的留痕。她相信登出去的报,十二少会看得见的,会依旧如约。只是空等了一世,再见时,物是人非事事休。青楼情种,如花魂断倚红,阔少梦醒偷生,原来她寻了个半个世纪,以为十二少魂念凡尘,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是阴阳相隔了半个世纪。 如花是自私的,也是痴情的,给十二少服了安眠药,也吃了鸦片。 她说,她怕她死了,他没死,丢下她一个。她说不会放他和淑贤在一起的。 只是,她只是想能一辈子都可以和十二少在一起,不管是风尘唱戏,还是过着平凡的日子,她只想和十二少一辈子在一起。但终相见时,如花才知道这个人生是多么的颓废还有苍凉。她跟着十二少的步伐,踩着吱呀的木梯,寂静的阁楼上,一个潦倒的糟老头看着一张报纸,她安静的走过去,躲在凭栏处,时隔五十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但他却依旧抽着大烟,只是不再是昔日的纸贵金迷。 他忘记了以前,也忘记了那段爱情,几番愁肠的如花,俯身在十二少跟前,唱着那年他们浪漫的爱情…“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两人相对,只是年华不再,一切都成云烟。如花将胭脂扣还去了十二少手中,她的寻觅终究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梦。 回首堪来,不管是戏,还是人生,如花和十二少,梅艳芳和张国荣。曾经,他说,如果到了四十岁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就凑合在一起。如今,他先去,她后来,悲剧恍如一场戏,如果这真的是戏,那么就醒过来吧,哪怕只是梦醒偷生。 “誓言幻作云烟字,费尽千般心思,情像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延续不容易。负情是你的名字,错付千般相思,情像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愿那天未相遇。 只盼相依,哪管见尽遗憾世事,渐老芳华,爱火未灭人面变异。祈求在那天相遇,诉尽千般相思,期望不再辜负我,痴心的关注,人被爱留住。 期望不再辜负我痴心的关注,问哪天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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