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花开无声 |
正文 | 花开无声 “咋还没回来?”爹微微发颤的手紧紧捧着那盆杜鹃,踮着脚尖靠着门框焦急地盼着儿子。 儿子叫小易,是爹给起的名字。听爹说娘是因为生自己难产去世的,娘生前喜欢杜鹃花,所以杜鹃也就成了小易追悼娘的方式,他的书上满满的都是美丽的杜鹃花,这是他用心绘出来的。可爹从没有给他买过一簇杜鹃,昨天吃晚饭时,他再次要求爹明天买一簇回来。这是小易唯一的心愿,他多么想像别的孩子一样在妈妈面前撒娇,可他只有一个日渐衰老的爹。爹是个老实人,可有一件事他却瞒了儿子一辈子。 爹像被馒头噎住了,呆滞的目光无心却又似有意地盯着饭桌,半晌没说出话来。爹已年过半百,可身份依然是打工仔,一个月下来顶多能挣个五六百,勉强维持着父子二人的生活。可是他又不敢拒绝,因为他向儿子承诺过,要替他娘照顾好他。 第二天中午,他趁儿子在学校,自己跑到几十里外的山沟里找杜鹃。爹双手拨开山刺,脸几乎要埋在地上,额上浑浊的汗珠一滴紧接着一滴,滴满了整个山路,任凭荆棘刺破双手,划伤双颊,他却似乎毫无察觉。唉!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整整一下午过去了,爹连一片杜鹃叶也没找到。爹真的累了,他不是不想给儿子买,只是花太贵了。爹转身往回走,沾满油污的袖口再也抵挡不住早春的寒风,瑟瑟地哭诉起来。爹把心一横,决定给儿子买一簇回去,他不能让儿子连这点尊严也没有。 啊!杜鹃,真的是杜鹃,在向爹招手!爹跪在地上,小心地刨着花根,生怕碰伤小易眼里的娘。爹疯了似的跑了回去,喘着气把杜鹃埋在准备好的花盆里。紧紧拥在怀里,仔细端详着,只可惜,憔悴的花叶和完整的花盆很是不相称,一缕淡淡的忧伤从爹眼里流了出来。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墙上的老式挂钟丝毫不体谅父亲的心情,滴滴答答地敲在爹的烟袋上。终于,儿子回来了,他远远地就望见了那盆凌乱的杜鹃,他低下头踱进屋,跫跫的脚步声里透着几分伤心。小易把书包放好,对着爹开口道:“爹,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我每天在学校,听别人与父母一起旅游,玩耍,就总想着的也能像他们一样有爹娘在身边,哪怕陪陪我也足够了,而你总说要去挣钱供我,我知道您不容易,可让我娘陪陪我也不行吗?我总想像娘像花店里的杜鹃花一样能让我忘记痛苦,可您为什么连这也满足不了我?为什么?” 爹听在耳里,疼在心里,他缓缓地把花盆放在地上,蹲在墙角。在夕阳的残照里,昏黄的墙角下,爹得两眼浊泪滴在那盆杜鹃上,碎了杜鹃的心。 许久,爹说出一句话:“你好好学习,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供你上大学,给你买盆像样的杜鹃。”小易的心里隐隐作痛,毕竟,爹是除了他没见过的娘之外,唯一的一位亲人了,可是,他没有说什么。后来的几天,爹一直都在工地上,拼了命地干活挣钱。 那天下午,烟雨迷蒙,爹因过度劳累而脱水,在工地上昏倒,当他在病床上睁开眼时,留给包工头的遗言是:“我对不起小易,我不行了,求求你们把治病的钱给小易,让他好好活。” 爹就这么走了,小易抱着那盆杜鹃跪在爹墓前。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自己是个孤儿,爹为了自己从没有结过婚。泪水,夹杂着悔恨、内疚一齐涌了上来,化作一声杜鹃啼血似的尖利呼喊∶“爹!我对不起你!”宛若鹰隼的长喙刺破了小易的心。伴着清冷的月光,杜鹃花在一瞬间绽开了,那一刻,世间竟是出奇的静,血红的杜鹃花映在小易的心上。 爹走了,花开了,小易长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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