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素白 |
正文 | 在所有色彩中,我欣赏白色,素白。虽然白色看起来多少有一些偏执,不大众,不讨巧,但我知道偏到极致也是美。 --题记 对白这种色识,最初的印象是年少时看的京剧《白蛇传》,当时剧情是看不太懂的,只记得有一个叫白素贞的娘子,惊为天人,一袭白袂飘飘,演绎着一曲千古的绝唱。那时,看得我满眼满心的都是白。 如今看懂了。那个叫白素贞的女子,从叠烟架翠的峨眉到了软红十丈的人间,明知道她和许仙成不了天长日久的夫妻,但为了报恩还是来了。死心塌地眷着伞下的那抹温情的是白,为救许仙,水漫金山,杀气凛冽的也是白。这时,我才知道白这种颜色,可以白得纯粹,白得彻底,白得笃定,白得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后来读《红楼梦》第一百二十回,看到光头赤脚的宝玉,身披一件红斗篷,向着自己的生父拜了四拜,转身便消失在漫天风雪里的时候,我的心里苍然,大片大片的白。红楼繁华如一梦,终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似乎,只有这白才可以做到如此这般的决绝,原来一切因果的结束,只有这白才可以担当这一切啊。 白,让人最先想到雪色。就像,看过一幅画上民国书生脖间的一展白围巾,从一片灰黑色中翩然走来,不苟同,知性,温良,一阵风吹来,白围巾迎风飞扬。还好如清丽的女子不经意间一低头,露出的一段雪白的颈子,白得过分,几分孤傲,几分冷艳,几分羞涩。但绝不会使人轻易靠近,有着美人隔花如云端的距离。 大雪弥望,倾城而下,天地尽染一色,这是素白。但谁又真的了解这雪?熟识这白呢?好雪片片,不落别处,素一分,清一分,净一分。风在何时不知停了,山林瘦柯,溪上板桥,无一不是一身素白,它把一怀诗意和美好赋予了大地,与山河岁月浑然大化为一体。素净寂美的白,简单至真的白,白到了底。此时的白,柔软、谦和,且慈悲。 白,说它凛冽,它却柔情,说它文静,它也张扬,说它寂寞孤寒,它却满含着生命的深情。究竟该何从理解呢?或许,一首冬天的诗可以做答:愿我是雪,冬至春融,化一夜之灵。后,为素白,在风中姿意,在风中优雅,在风中静眠,在风中零落,与黑泾渭分明的白啊,没有丝毫的暧昧,我行我素,在无心无我中省身安命。 这就是白,素白。 庄子有云:“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正因为参透了这白,参透了这人间冷暖,才有了王摩诘画山而不见云,齐白石画虾而不见水的旷味,留白,大美无形也。再从八大山人到潘天寿、老树、丰子恺……都深谙此道。那片苍茫空阔,并非一无所有。那留白,亦浮云,亦流水,亦晨雾,可以是万相,那流淌的空灵和禅意,很容易就可以把人牵随到一个更深远的境地。寥寥几笔,化繁至简,寸尺之间也是另一个素白人生。 平素居家度日是单色的,大多数人都在过着两点一线的平凡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淡如清水的光阴里,有些人的生命被现实消磨得毫无光泽,恹恹欲睡。有些人,则在红尘滚滚的人寰之中深陷名缰利锁的囚营不能自拔。而有些人却在都市的樊笼里不断地提纯自己,一颗心回归原有的简约明净。心里没有不甘和怨愤,笑对沉浮,剔除生命多余的杂质,清醒明透过活,一如素白。 人生路上,内心更应该留一席素白,懂得取舍与包容,从缤纷到素白,也是一个成熟的过程。秉持这样的一怀素白,低温安静,不依附,不媚俗,干干净净做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相信走着、走着,也就到了春天。 文:游移悬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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