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漳河散记 |
正文 | 一个闲适的周末,我们几个难得闲暇的人,因了朋友之邀,驱车奔向了漳河。本意是要去三溪口的,无奈天公不作美,扯开无边的雨幕,泥泞了必经的土路。些许遗憾之余,却被沿途的美景风情陶醉了,也算是一份意外的惊喜吧。 万物有根,万水有源。正如长江发源于青藏高原海拔6621米的唐古拉山、正源叫沱沱河,汉水发源于宁强县蟠冢山、正源叫玉带河一样,漳河是岚河支流滔河的正源,起源之地就是三溪口。其实滔河我倒是远远近近地欣赏过多次,也感受过她的妩媚、她的羞涩,她的温柔、她的豪放,她的内敛、她的激荡了。只是我有点偏执,总有追根溯源的想法。用我们岚皋话说,这叫打破砂锅探到底。因此,友人一邀,我便是沙里的萝卜——带不得,立马就安排时间了。出发没多久,天空便开始有两三点雨了,之后越下越大、越来越密,淅淅沥沥渐成滴滴答答,雨丝渐成雨滴,到漳河集镇时天地之间已有些迷蒙了。用准确的气象名词讲,应算是中雨了。朋友到是心细,怀揽一大抱雨伞立于雨中等候,只是一些不懂事的风儿总是调皮的把雨滴推进他的庇护伞中,浸渍了他的裤管,湿布紧紧地贴在腿肚子上,让他本不富态的身体显得更为削瘦了。又一阵疾风扫过,他的身体竟然也跟着摇晃了一下,我想他可能于雨中站得有些久了,冷得在打摆子(寒颤)了。于是,被雨水浇冷的心情忽然间就热乎了起来。 一路前行,朋友或指点着山水林木,或调侃着村名趣事,娓娓而谈着。山几乎是一色的绿。可能因山高气温低长得慢的缘故吧,这里的没多少亭亭玉立的树,也没有多少特别大的树,但大多身上都刻着很深很深的皱纹,像极了经历一辈子风霜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的脸。人老了不比年轻,除皱纹像是刀子刻上去的外,身体也没有没年轻时端正了,大多佝偻着,抬头看个天还要费些力气了。其实这里的老树和老人一样,也没几棵稳稳当当端端正正挺立的,大多是虬枝老态、横斜逸出,一副颤巍巍的样子了。所不同的是,人到暮年,头发不是稀疏了也总是花白了,而这些老树却青春不减当年,头上的叶子依然繁茂着,盎然着。叶子大多如铜钱,也有似手掌的,但经过山雨的洗礼,都绿得一样鲜活,一样亮堂。鲜活得可见叶面上跳跃的光点和水珠;亮堂得人透过车窗玻璃,便能看清叶间呈放射状分布似在微微颤动的七筋八脉。 绿树丛中偶有三两幢漂亮整洁且有些古香古色的房屋飘入眼眸却又很快的逝去了,时而还有几条泛着灰白色幽光的水泥公路冷不丁地从这个山脚下蜿蜒进去,又从那山谷里盘旋出来,只是林太密,弯太急,大多只能看到几十米,视距短的眼帘开合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很有些神龙见道不见尾的味道。于是便想着从这条路上去肯定要经过一个柳暗花明、鸡鸣狗吠的村庄,而那条路的尽头可能是个小桥流水、炊烟袅袅的桃花园,还有那条路说不定是通向云雾的老家的,在哪里可能还会看到一座座悬浮在空中的宫殿、花园和一群身着轻纱翩翩起舞的仙女…… 思绪无边,山却有痕。过东坪小集镇不远,就有一处大概是盘古开会时遗留下的痕迹——鬼门关。其名甚是不雅,斯景却值得一看。两道似刀砍斧削的悬崖峭壁从天际间直插而下,天然玉成一张宽约两丈的巨型大口。口腔的底部,一边因河水的洗礼,岩石上形成了一道道或一圈圈浅黄色的不规则花纹,活像一幅幅放大无数倍的人的指纹图案;另一边则被撕裂出一道“溃疡”来,铺成了我们脚下的水泥公路,方便着这里出出进进的人们。立于路旁仰望,仅可窥见一线天还是隐隐约约的。因两边崖壁的石缝中生生不息着一些不知名的树木,且这些树木不是顺着崖面努力向上伸展,而是几乎与崖面成九十度角横逸斜出着。年代一久,树与树之间便头碰着头,肩挨着肩了,似是一对对依依不舍的热恋情人,更像是这张巨型口中交错的犬牙,虽时常磕磕碰碰,却也亲密无间着、情深义厚着。 离开鬼门关,便到了有漳河第一潭之美誉的跳鱼潭。跳鱼潭之名从何而来?朋友告诉我,早些年暴雨来临前,潭口处便有很多的鱼儿腾空而起,争先恐后地翻着跟头。而此时,附近的人们便拿着渔网、捞兜子,潜伏于潭边光溜溜的青石上守水待鱼,只要鱼一跃出水面便用网具接住,然后回家美美地打一回牙祭,好好的安慰一下胃肠。遗憾的是,今日的跳鱼潭,因前几年的特大洪涝灾害已被填为平地,到是重情的漳河水始终不离不弃,且一反从前的莽撞冲动,轻轻的缓缓的汩汩的从潭面上流过,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肌体,润泽着它受伤的心灵。 停车细瞅,河水因受山雨的洗刷,微微有点泛黄,但并不混浊。清清的晶莹的水流与河床上的卵石无拘无束的嬉戏着、打闹着,时而卷起一朵朵银白色的浪花。浪花与浪花相接,又氤氲起一片片乳白色的水气,慢慢地升腾着、弥漫着,最后终于与树梢间悬挂的一缕缕、一绺绺的雾岚儿合为一体了,一会儿便在山河间织成了一帘帘、一片片或大或小的纱锦。 车复行数里,便到了东河村。十余户农家比肩在一片仄仄的沃野之中,一座古朴的小桥斜跨在漳河之上,河边有一座通体金黄色的房屋,上面竖一招牌——三溪山庄。名字很响亮,其实面积不是很大,也就是一农家乐。朋友说雨太大,三溪口今天是去不了了,先在这里解决温饱问题。于是移步下车。进得屋来,只见窗明几净,不染纤尘。地板用板石铺就,并打磨的灰黑油亮,墙体更是用本地盛产的杉木木方垒跺而成,全是取自天然的建筑材料。见有客人进屋,男主人堆着一脸笑容,招呼我们坐于茶几旁,又立即泡茶敬烟;内当家的则赶紧烧火做饭,灶前一把灶后一把。看着二位主人忙前忙后的身影,吮吸着清心润肺的茶香,聆听着屋后潺潺而行的漳河水,目睹着院中那棵硕果盈技的歪脖子桃树和自屋顶腾空而起的那一行行歪歪斜斜的炊烟,我忽然有置身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的感觉了。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飘来浓郁的腊肉香味。腊猪蹄炖干四季豆、腊瘦肉炒蒜苔、腊五花肉炒洋芋粑粑,还有主人家里自产的土鸡蛋、大白菜等美味佳肴诱惑着我们的肠胃,于是迫不及待的围上了餐桌。朋友力邀主人同坐,又取了椰岛海王酒。主人是村里的干部,和我们的朋友早就相识,席间两人轮番的夹菜劝酒,殷勤招呼着。菜是土菜、酒是洋酒,这一土洋结合的酒席却是珠联璧合,最时髦也最对人胃口,吃着人心里受活。再加上我们都是豪爽之人不会谦让,不知不觉便有些醉意了。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醉的感觉是真的来自于酒中,还是漳河的美景中,抑或是漳河人的热情中,或许兼而有之吧。 留着一半清醒一半醉,回家不经意间便零零散散的写下了上面的文字,算是行走的脚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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