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福宝山的春夏秋冬 |
正文 | 前几次上福宝山,都没有今年夏天这次游得这么发人深省、这么值得深思。 一 第一次是在2000年的春天,到利川市很有名的福宝山开发区学习财源建设经验。来到山脚下,远远望去,只见高高的福宝山耸入云端,山上黄中带绿,一线山梁如厚厚的城墙拦在我们的面前,数条山脊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威武雄壮,好象守卫着这片领土不被侵犯一样。山脊与山脊之间还有雪没有融化,象点缀在山间的白花。山上下来的小汽车好象小兔子,从一片树林中钻出来又倏地不见了,一会儿又在另一个山脊上钻出来,就象和我们捉迷藏一样。车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扬起的灰尘借着空气的回荡形成了一串串白色的旋涡,追赶着我们。在一拐弯处车停了下来,大家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来到悬崖边朝下边张望,有几个人看了觉得眩晕不敢再看,说太高了、太悬了,腿子都吓麻了。我们几个相信“无限风光在险峰”的人还是体验到了“一览众山小”的快感。继续乘车爬坡,约过了十多分钟,就上顶了。只见公路两旁的树高大整齐,同行的兵哥哥说“同志们好”,我们以为他遇到老朋友了,他笑着说:“路边的树站得这么标致、齐刷刷的,就象去年(1999年)国庆天安门的人民解放军,你们没看到我在检阅么。”大家都笑他“在过干瘾”。 忽然,“咚”的一声,是水被击破的声音,都以为车抛锚掉水里了。姜师傅说,放心,车还在路上跑。这是鱼儿戏水的声音,不过这条鱼很大,至少有十多斤。看到如镜的水面泛起粼粼波光,说实话,心里真有点“一石击破水中天”的惆怅。 听朋友介绍说,福宝山境内林木葱郁、山水相连,森林覆盖率达90%,是一个天然的“大氧吧”。来到这里,路上的疲惫全然不见了,迎面扑来的是清新中夹带着寒意的空气,只想大口大口地吐故纳新,把肺腑“清洗”、“装潢”一遍。 不经意间,我们来到了林场和药材场。林场洪场长带我们来到一个较高的观察点,他指着眼前起伏的群山介绍说,福宝山林场总面积44。5平方公里,平均海拔1450米,年平均气温10。1℃。有大小水库10多座,有3万多亩森林,数十种珍稀树种和珍贵药材,被誉为“世界莼菜之都”、“中国黄连之乡”。场内有1500亩人工平湖,是休闲避暑、旅游探险、享受自然的绝好去处。距重庆万州和州府恩施约100公里,距利川城区35公里,距318国道和汉渝公路仅10公里,交通方便。 洪场长随后带我们来到莼菜园。相传在清朝中期,英国传教士进入中国,慕名来到福宝山,偶然发现一种独特的水生植物,风味独特,富含多种维生素和氨基酸,有清热解毒、防癌治癌之功效,这种植物就是生态蔬菜莼菜,早在晋代即为贡品。福宝山莼菜现已出口东南亚等十几个国家,尤以日本为最,年产值达6000多万元。每年采摘莼菜时节,土家少女或嬉戏,或放歌园中,园中一片欢乐景象,别有一番情趣。 与莼菜园相邻的是药材场,药材中最有名的要数黄连了。说起福宝山的黄连,不得不讲一个名人——徐锦堂。今年83岁的徐锦堂,1958年从山西农业大学毕业,分配到中国医学科学院。当年秋天,他奉命到利川市调查黄连生产情况,从此与黄连结下不解之缘。他在福宝山药材场进行了8年的黄连栽培研究,到1964年,他研究的黄连种子湿沙棚贮、精细育苗、林间栽连、玉米黄连套作等一整套黄连栽培新技术相继获得成功。福宝山一带的黄连栽培面积由当初的不足1万亩,发展到如今的4万多亩,使利川的黄连品质和产量一直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徐锦堂也因此被利川群众誉为“黄连之圣”。除黄连外,徐锦堂还在福宝山推广种植了我国传统名贵中药材天麻、厚朴、猪苓、灵芝等,在培养技术和理论研究方面作出了重大贡献,先后获得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全国卫生文明先进工作者称号和全国五一劳动奖章,1984年被授予国家级“中青年突出贡献专家”。 有句广告词说得好“药材好,药才好”。正是有洪场长、徐锦堂这样一批躬耕于田野、矢志于山水、埋头苦干的普通人才构筑起人类健康的堤坝,构筑起“膏沐维天”的财苑大厦。 二 第二次是在2007年的秋天,确切是在农历八月间。武汉来了几个好友陈辉、李东、希斌,陪他们上去玩,我既当游客,又当导游。 上了福宝山,先到水库大堤上眺望人工平湖。武汉人对东湖十分钟情,在这儿,象看到自己的妈妈一样,武汉的朋友说要去“玩水”。他们沿着大堤的缓坡,飞也似地跑下去,脱了上衣,纵情地扑向妈妈的怀抱。玩水其实就是游泳。全国各地都有爱游泳的,但把游泳称之为“玩水”,好像只有武汉。武汉夏天时间长、气温高,江河湖泊又多,玩水遂成为武汉人的共同爱好。武汉人“玩水”的高潮或者说壮举是横渡长江。这件事是毛泽东带的头。毛泽东不但开横渡长江之先河,还写下了“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的名句,使武汉人大得面子,也大受鼓舞。于是横渡长江便成了武汉市每年一度的大事。不过这事可真不是好玩的,非水性极好不可。但武汉人却乐此不疲。因此我常想,幸亏武汉人只是爱“玩水”。不过,武汉人的爱玩,又不同于成都人的爱耍。成都人的爱耍,是真的去玩,武汉人则往往把不是玩也说成是玩,除玩“玩水”之外,还“玩味”、“玩朋友”。 在利川,游泳不叫“玩水”,称为“凫澡”。我是旱鸭子,只好坐在湖心亭的台阶上看这几个朋友在水里发爽,用相机记录他们在水中的不同姿态。 陪人玩,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安排生活。在福宝山,讲吃的话,绝对不能少了“莼菜肉丸汤”。就是把油汤烧开,佐料添齐,放入洗净的莼菜尖,煮沸,再倒入鲜肉泥做成的肉丸子,约煮五分钟,再加少许葱花。汤味鲜美无比。好友早已等不及,眼珠子好象掉在汤锅里翻腾几遍了。 本来准备端起酒杯剪下彩,小陈、小希早已抢起勺子开始了开水中的“探索”,香味让我们的桌子一下子没了秩序,看来孔夫子的古训“食色,性也”还在起作用。 朋友之间很随意,都不太注意吃相。以前在武汉读书,一门心思学武汉话,多吃热干面,养成武汉人的性格在大街上才不会吃亏。也是的,热干面爽快而味重,干脆而利落。他们处理人际关系,也喜欢像吃热干面一样,三下五去二,不者,不嘀哆,也不装模作样。的确,正如作家方方所说:“武汉人特别的真。”心直口快的性格使他们即便要说假话,也不那么顺当。尤其是,“当他认定你这个人可以一交时,他对你是绝对掏心掏肺地真诚。他为你帮忙不辞辛苦也不思回报,当然他可能在办事过程中大大咧咧、马马虎虎,但真诚之心却是随处可见的。”(《武汉人特别的真》)当然,武汉人并不“苕”(愚蠢),他们也欣赏“贼”(聪明)。比方说,他们要夸奖一个孩子,就会说:“呀,这伢好‘贼’呀!”“贼”是自然的,如果不“贼”,何以叫“九头鸟”?不过,一般地说,武汉人的“贼”,大多“贼”在明面上,一眼就能看穿。他们也会耍点小心眼,做点小动作,玩点小花招,在掏心掏肺的时候打点小埋伏,但往往一不小心就露出马脚来。因为他们的天性是率真的。所以,尽管他们也想学点狡滑,玩点深沉,无奈多半学不像玩不好,反倒被人骂作“差火”。 和武汉人喝酒没有点酒量干脆莫端杯子,要是端了杯子,就得有始有终,陪到散席。武汉人极重友情,而且把喝酒看作是衡量友情深浅的试金石,谓之“感情浅,尝一点;感情深,打吊针;感情铁,胃出血。”武汉人酒量并不是最大的,难对付的是他们劝酒的方式。比方说,如果你不肯和他们一起大碗喝酒,他们就会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姑娘伢,者个么事!”丝毫也不考虑对方听了以后,脸上是否“挂得住”。这就颇有些北方汉子的味道,大大咧咧,“缺心少肺”。 我说武汉人的性格就如福宝山的秋水,清澈见底。他们听了,扬言说要对“秋波”进行“新解”,说“秋波”是武汉女人看人放射的光芒,是特有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要是那样,天天放光芒,一定耗电哟。现在本来用电紧张,我告诫一声,还是节约的好!笑声不断…… 三 2011年快到春节的时候,在连襟家里玩,三四家10多人商量到哪里去看雪景。有的说到鱼木寨,有的说到齐跃山,有的说到石板岭,有的说到清江源,侄女何珊提议——上福宝山。何珊在一中读高二,讲了几条理由,大家觉得很在理,获得一致通过。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景观才是福宝山本来的面目。但冬天季节上那里,就是需要勇气了。看一看冬天的福宝山风景,这个想法我其实在高中的时候就有! 带了相机和一些吃的东西,坐上车就出发了。福宝山森林防火抓得很严。山上气温非常低,呼出的气把眉毛都挂上了霜,冻得大树都嘎嘎作响!一路也没有听见几声鸟叫,时不时的风把挂在树上的积雪刮了下来,整个树林里都是雪末子形成的雪雾,汽车缓慢地在林间行进,很多小树被雪压弯了腰,大一点的树被压断了不少,新鲜伤口好象还在滴血。公路上横卧着几根枯木,有桦树,有松树,还有杉树,放眼望去,受灾的树林真不少。 看到动物的机会不多,但是雪地上到处都留下了五六种动物的脚印,大大小小的,各种的都有但都是不是成群的!一路上我们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动动物。野生的东西很是灵敏的,其嗅觉和听觉都是我们人类不可想象的,当我们还看不到它们的时候,早就跑远了。下午来到了水库里边的河湾,就发现了一群足有20多头野猪正在喝水!没有等我们靠近,野猪群就象咋营似的跑开了,比较小的野猪由于雪深跑不快,急得吱吱叫。 里面的林子里有柴火燃烧飘起的青烟,寻烟找去,发现有个猎人在一块开阔的空地中央升起篝火,正在烤野猪肉,真香呀!勾得大家直流口水。土家人说“上山打猎,见者有份。”猎人给我们一人一小块,美食,妙不可言啦!篝火的烟味弥漫方圆几里地,动物都会闻到的,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因为靴子里面进了雪,化成水,脚冷木了。大家伸出冻僵的手在火苗上来回晃,太冷了,不能猛烤,要是烤猛了,手会钻心似的疼。所以只能慢慢地让手捂热。风吹起的雪花打在脸上,瞬间变成了小水珠。烤火对行人而言,是不能解决长久问题的,“前面烤糊了,后面冷木了”比较形象。风吹得阵阵松涛,从每一个人心里划过,都有点害怕的感觉——林子太静了。 越往上越难走,有的地方雪差不多齐腰深了!冬季的森林不是很好看的,光秃秃的树尖上缀满冻雨,耷拉下来,不落叶的植物上布满了白花。在旁边的一排树上我们看到了几根绳子,放眼放去,一整排整排的。我叫大家别动,这有可能是文明的猎人为捕鸟或者抓小动物下的套,不小心就会套住脚,或者会受惊吓。我们小心地往回走,退到公路上。 被太阳照着的山峰,银白色闪闪发光,使人不能久视,反射的光线刺得眼睛睁不开,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光线照射的,眼睛很疼,甚至还流下了不轻弹的男儿泪,要是带个墨镜就好了! 为了避开近处的反光,远望瀑布。夏天的瀑布如玉龙,飞流直下三千尺,轰鸣声震耳欲聋,然而在冬天,这条巨龙已被冰雪降服,乖乖贴到冰墙上!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绕过密林,来到接待中心。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一个巨大的滑冰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许多年轻朋友滑得平稳、动作潇洒,哪怕心里再痒,也不敢克服自己身体的笨重,穿上冰鞋展示。可能是太累了,几个小朋友歪在椅子靠背上扯起了鼾声。光秃秃的山就是两种颜色,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很是单调。此次登福宝山,没有花一分钱,还明白了什么最好吃——饥饿最好吃!尽管玩得精疲力竭,但还是给自己留下了无穷的回味。直到今天我还往往拿此次经历给我的朋友炫耀——虽然吃的野猪肉,我说吃的烤牛肉——他们都说我吹牛! 想起冬天的福宝山,别有一番韵味上心头。 四 流火的六月,让恩施旗峰坝岩石边的玉米叶子裹起了“吹火筒”。许多植被不好的水源干涸了,老家的叔叔婶娘还是吹起口哨拿起扁担去挑水喂牛。院子里的黑狗吐着长长的舌头;顽皮的花猫不再奔跑,拉长身子眯着双眼睡在石头水缸旁边。豇豆老长老长向下疯长,黄瓜叶蔫了。趁着娃儿放暑假,想找个清凉的地儿透透气。我们还是想到了福宝山。最近的一次上福宝山是在上个月,农历六月三十日。 这天,艳阳高照,我们一行人的心早已飞到了凉爽的福宝山。一上山顶,整齐地停着几百辆车。来玩的人真不少。有的在石头凳子上玩扑克,有的蹲在地上下象棋,更多的人却在水里游泳。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我们跟着香味找到了“烧苞谷”,啃了几个。 听说唐朝诗人王维是这么对付热天的,他在炎热的时节会来到一所寺庙,听暮鼓晨钟,落得个“心静自然凉”,在圆圆的茶杯上写上“可以清心也”,品味禅意。在福宝山上有一座白云寺,关于白云寺有一段美丽的传说。相传三国刘备入川,路经此地发现风景秀丽,四周八龙朝山,欲建都于此,但独少一龙,故放弃之,后入成都,孔明知道此事后,对刘备说:“您只数了八龙,您自己就是一龙,唯独忘记您自己,其实是九龙归位啊”,皇叔恍然大悟,可赶到这里时,发现已建了寺庙白云寺。又有人说此寺始建于明,复修于清,终毁于文革。此等众说纷纭,给白云寺蒙上了一层神密的面纱。 远远看见白云寺是红色的瓦,灰色的墙,在群山环绕的绿树丛中更显得庄严肃穆。院里的青砖经过山雨的洗礼,干净得没有一丝杂物。突然,传来一阵木鱼声,让这有些空旷的寺院显得越发寂静,“林静蝉愈躁,鸟鸣山更幽”的意境油然而生。木鱼声声声不绝,但节奏不匀。 敲者的心境一定不平和。夹杂着焦躁、烦恼,甚至痛苦和尘世的记忆。清脆的木鱼声,敲着一个起伏的心事。我不懂佛,不懂木鱼的语言。在我读过的武侠小说里,没有人无缘无故地会遁入佛门。 推门进入正殿,是一尊不大的佛像,颜色金黄。一张长长的条桌,一端摆着一个破旧的木鱼。木鱼旁边,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僧人。他紧紧闭着双眼,左手竖在胸前,右手敲着木鱼。他肯定是听到了有人来到了他的面前,他锁紧了眉头。敲木鱼的动作明显加快,木鱼声更加地不均匀。 我不能在这里呆久了,担心不均匀的木鱼声打乱我平静的心境,不论如何我都要走了。寺外还有等我的同伴,我不能让她们为我担忧。我蓦然顿悟:平静生活才是小老百姓最美好的追求,带着杂念修行终难成佛。 夕阳如金,晚霞似虹。一座苍翠的高山,一座古老的寺院,一个还未成佛的僧人,一个又一个来而又走的我…… 属于自己的阿弥陀,他正静静地躺在心灵深处等待主人的珍惜;不属于自己的阿弥陀,却会时时扰乱你平静的生活,需要内心选择性的摒弃。(2012。08。28于恩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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