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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故乡的雪有点暖/野夫
正文

下雪了!今冬这场雪来的如此迟钝,来得如此让人焦急与不安。但依然还是那么的温暖。

雪花如银蛇一样飞舞,思绪也随着她的节拍自由涌动,很久没有这样愉悦的快感,也许失去自由的文字和心灵的语言,就像失去了灵魂,生命的颜色从此暗淡无光。我害怕这样的日子,因此,我迷恋下雨、飘雪的季节,感觉在这样的季节里,孤寂和空虚的内心才会有所寄托,也才会觅寻到温暖的记忆。

按下开关,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雪地里,与碎雪细语。灯光下,除了纷纷扬扬闪着晶莹的光亮,也就只剩下碎雪擦肩时清脆的声响,好静呀!静的让人不安,就连呼吸也很谨慎,生怕惊扰了天极飘来的神物。伸出手掌,接吻碎雪,却不见雪的身影,倒是看见了一滴泪珠,也是,孤寂了几个季节,也许有许多话要倾诉,也许有太多的思念要讲,但还没有来及,泪珠就如细线一样滑落。

滑落的一道道细线,如那一年母亲织机上的棉线,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很快天地被洁白的布巾裹扎着,就如母亲用粗棉布缝制的新衣,雪花舞动的季节好温馨。

记忆里,故乡的雪有点暖。

暖暖的冬雪,夹杂着许多特别的味道。小的时候不懂,大了,才会感悟得到。

也是飞雪的日子,就如今冬的这场雪,吐着银色的细线,轻柔飘逸,姗姗而来。故乡被飞雪囊裹着,山峁越发圆润,就连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也没有放过,枝干撕扯下几缕银线,把自己装扮成古源上一具丑陋的雕像。风卷着雪花,欢跳着扑入大地,仿佛这才是自己的归宿,就像阔别多年的一对情侣,随着雪与土地的交融和缠绵,你总能嗅到家乡泥土的芳香,闻到五谷杂粮的醇香,这是祖辈人用辛劳和汗水凝结成的味道,不管离开家多久,只要看到家乡的雪,你就会感受到一种无言的温暖。难怪家乡人总是这样讲,瑞雪兆飞年。原来,故乡的雪有暖意。

故乡的雪还有年的味道,有家的味道,更有亲情的味道。雪舞动的越飚,故乡的味道也就越加浓烈。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发亮,母亲就起床开始操持年饭。父亲催促着我和哥哥穿好衣裳走向二爷家。二爷家的巷子早就清理过,两边堆放雪,不过前脚清后脚又铺上薄薄的一层。父辈在前,拿着一壶老酒,酒壶上放着一只酒盅,还没有进院门,就听见说笑声,一家子人早以聚拢在二爷家等候,父亲进门举着酒壶向二爷祝福,“祝您老身体安康,新年大吉”,然后,恭敬地斟满一杯老酒,一大家子人一字排开,父辈在前一起叩头。那时年幼无知,不情愿、不理解。由于拜年的人多,到我们这一辈,只有跪在外面的份,生怕跪在雪地上弄脏了新衣。那个年代,每个家庭都不富裕,新年的衣服、鞋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熬夜赶制的,内心特珍惜;糖果很少见到,更不用说一两毛钱。为了那几颗糖果,一两毛钱的零钱,还是委屈的磕头。二爷总是那样和蔼可亲,在孙子辈头上摸摸,从口袋里摸出毛票发着压岁钱,口里念叨着都长大了。一圈下来回到家,父亲看着我一脸的委屈,也不言语。炕头上放着木炭火盆,父亲盘腿而坐,用短木棍挑动盆中的木炭,火苗跳跃着、闪动着,父亲抽出一支香烟,拿短木棍点燃,然后将木棍放在火盆边沿捻灭。等母亲把年饭摆上饭桌坐稳,大哥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恭敬地敬上一杯老酒,口中念念由词地说:“爸妈,您们喝酒,儿子给您拜年了。”话音刚落,我俩一起向父母磕头。父亲拉着我的小手对我讲,“拜年”是一种传统习俗,是一种孝道的传承,小辈向长辈拜年,是对长辈一年辛劳的敬慰…..我眨动着双眼,父亲笑着抚摸着我的头,二子长大你就明白了,吃饭吧。现在回想,童年的年饭好简单,四个小菜,一盘萝卜饺子。尽管简单,但年的味道、家和亲情的味道如此稠密而浓烈。如今的年饭,是丰盛了,但亲情却淡化了,拜年的风俗也丢失了,亲人之间的沟通少了。小辈向长辈拜年当面一句话,拜年了;一家子也很少走动,就像远方的朋友,打一个电话,说的也是一句话,拜年了,好简单呀!即使这样简单,我却没有机会说出,“拜年了”这句话只能放在心里,让思念去慢慢享受。

盼雪的日子,缘于故乡有了父母孤寂的墓茔,思念如同飞舞的银线,许多的不舍,只能化作墓前的片片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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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56: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