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爱如烟 |
| 正文 | 云南的一个山村。那年腊月，院子里的山茶花开得如火如荼，一朵朵一簇簇，竞相开放，阵阵幽香清澈心扉。一名女婴呱呱坠地，母亲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为她取名茶花，一是愿她的人生如茶花般艳丽，二是希望她能像茶花一样坚强的耐过寒冬的洗礼。 茶花在父母的呵护中一天天长大。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而后，茶花的母亲又给茶花生了个弟弟，一家人欢欢喜喜，过着虽然贫寒但很温馨的生活。时光在飞速前行，茶花十六岁那年，父亲上山采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脊椎段裂，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不说，还欠下一屁股的债。光在床上就整整的躺了一年半，完全的丧失了劳动的能力。 茶花是个懂事的孩子，每天放学便帮着母亲洗衣做饭，照顾弟弟，牵着父亲锻炼。她知道，母亲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太不容易了。茶花越加的刻苦学习，每次考试在班里都是第一，茶花有个梦想，她想着自己有一天一定要飞出这个山窝，带着父母和弟弟到更广阔更美丽的地方生活。 山树和茶花一个年级，坐前后桌，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两家离得也不远，山树疼惜茶花，经常去她家里帮助茶花干活，山树的勤快和善良让茶花感动，茶花的朴实和纯洁让山树心动。虽然彼此都有爱慕之情，但谁也没有轻易地说出那句话。两人约定，共读一所大学，报考一样的学校。 茶花家里买不起自行车，每天都要步行近十里的山路去上学，脚上经常地磨出水泡。山树心疼，决定不顾同学们的流言蜚语，每天用自行车带着茶花上下学。那些日子，是茶花觉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高三那年，茶花的弟弟高烧不退，鼻子经常的流血，她的表姐来了，是小镇上医院的护士，知道情况后就让茶花的弟弟化验血做个检查。结果出来，全家人都懵了，茶花心里头沉沉的，痛痛的，眼哭红了，心揪碎了，哪来这么多钱给弟弟做骨髓移植啊？ 看着不能劳动的父亲和单薄的母亲一夜间白了头发，茶花主动地退学了，她不想再上学了，她要挣钱给弟弟看病，养活这个家。山树沉默了，面对茶花的伤痛，他却不能帮一丁点的忙。 从没走出过山区的茶花，在一个熟人的介绍下在镇上一家小饭店做服务员。出落得楚楚动人的茶花在一次给客人倒酒时被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搂在了怀里，茶花拼命的挣扎，望着那张狰狞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茶花在那个男人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男人惨叫一声，放开了她。茶花夺门而出，飞奔在下着暴雨的夜晚，眼泪和雨水混到一起，茶花分明尝到了那种咸咸的味道。 那个男人是这个小店的贵客，也是当地的一个小领导，老板不敢得罪，就把茶花开除了，并把她的工资扣留，说是给那个男人的医药费。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几个月的工资，就这样的泡汤了。茶花心里呀，说不出的苦，那可是准备给弟弟的救命钱啊！ 隔壁的二婶来了，在屋里头和母亲嘀咕着什么，茶花隐隐约约的听到母亲的叹息。虽然能救一时的急，可这样只怕是毁了茶花啊！茶花明白了二婶的意思，是想给自己找个婆家，要些彩礼给弟弟治病。茶花跨进门，给二婶说，我愿意见见这个人。第二天，二婶带来了一个憨厚的男人，他怯怯的躲在二婶的身后，脸红着不敢抬头。二婶说，这是她家拐几个弯的亲戚，家是河南的，就是因为老实，家乡人都认为他有点憨，如今快三十了还找不到媳妇，看着好多人在这边花钱把媳妇买回家，也动了这个念头。二婶说他会木业活，在工地上一天能挣一百多块钱呢。他愿意出五万块钱的彩礼，把茶花娶回家。 五万块钱，对于这个穷山村的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有了这些钱，弟弟的病就有一线希望了。茶花决定用自己去换取弟弟的这份希望，她含泪告诉二婶，她同意嫁给他。茶花心里难受，想着山树，想着那些自行车上的快乐，眼泪哗哗的淌了下来。茶花又看到了日渐苍老的父母，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弟弟苍白的脸，她的心又揪了起来。二婶让茶花定下日子，让她跟那个男人回老家。茶花把日子定在了星期天，因为她想最后见见山树。 星期六，山树回来了，那天晚上，茶花约山树出来，说是有要紧的事。茶花刻意的把自己打扮了一下，穿上表姐给的白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披肩，散发着洗发水幽幽的香气，在那片葱茏的茶园，静静的等着山树。远远地看见山树跑着过来了，茶花的心隐隐的痛。别过今日，何日能再相见啊？身影越来越近，茶花的心越来越疼。山树哥，你在学校还好吧？好着呢。就是有点想你。茶花的眼泪出来了，这是山树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山树哥，我也想你，你一定好好好学习，争取考上理想的学校。恩，我一定会的，为了你我也要好好的学习，等以后哥毕业了，能挣钱了，你就什么也不用干了，我养活你，还有咱的父母。山树哥，假如有一天你看不见我了，你会怎样？净瞎说，怎么会看不见还要等着让你做我的漂亮新娘呢！山树悄悄地从背后环住了茶花纤细的小腰，嗅着淡淡的发香，深情的说。茶花眼泪里噙满的泪水缓缓流下，偷偷的用袖子抹了一下。茶花，你怎么了？没事，虫子进眼里去了。 茶花转身，依偎着山树宽厚的胸膛，她多想，就这样能够一辈子依偎着。两颗滚烫的心在一霎间沸腾起来，茶花主动地亲近山树，羞怯而生涩去亲吻山树颤栗的唇。而后，茶花用颤抖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茶花，你疯了，把这些留在新婚之夜吧！不，山树哥，今天我就要把自己给你，我怕，我等不了那一天，我怕，你以后不要我了。许是最后的一句话，刺痛了山树，他决定现在就要了这个天天思念的人儿，给她一些踏实和安慰，好让她静下心等自己完成学业。山树开始用生硬的动作迎合着茶花，两人缠缠绵绵，在一片油绿的茶园里。山树不知道，茶花的眼里淌下两行苦涩的泪水。 第二天，茶花梳妆完毕，接过二婶递来的一沓票子，交给母亲，而后拜过爹娘，又望了一眼在院子里玩耍的弟弟，眼内含满热泪，转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小家。她和这个男人，踏上了回家的路。经过一路的颠簸，茶花和他来到了这个男人的家，一家都是老实人，婆婆看到这么漂亮的媳妇，高兴地左看右看，公公也直搓手，红着脸招呼茶花。村里人都来看，大姑娘小媳妇，张大婶，王大娘，都说，柱子这些年可等值了，到南方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再多花些钱也值过，多水灵的姑娘呀！茶花面无表情，站在一堆人群里，不说话，他们说的自己勉强的可以听懂一些。 晚上，婆婆给他们安置了新房，宽大的木床上，放着鸳鸯戏水的红罗被。等人群散去，柱子对茶花说，不早了，这几天在车上没休息好，早点歇着吧。茶花不语，静静地坐着。柱子不再说话，自己又抱了一条被子，向外屋走去。茶花把门闭上，和衣而眠，脑子里却全是山树哥的身影。 就这样坚持了将近半年，柱子从没要接近茶花，他说，他尊重茶花，茶花不愿意他坚决不碰她。柱子什么都迁就她，百依百顺。他认为自己能讨到茶花这样的媳妇是天大的福气。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直到有一天，柱子的娘发现了好几万块钱买来的媳妇却没和儿子同房，这位不善言辞的婆婆发话了。茶花啊，你也为我们想想，我们家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了，还有你借你姐家的一万多，我们可是勒紧裤带省出来的，为的就是早一天抱上孙子，你这样我们可不依。茶花也不是狠心的人，她看得出公公婆婆对她都很好，自己吃咸菜，却给茶花荷包蛋。处处让着她，不让她干地里的活，给她买衣服，零食。 茶花心里纠结，难受。有一天，她看到柱子放到桌子上的烟，她想着，柱子每天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都起来抽支烟，自己也试试吧。于是，她点燃了一支，吸进嘴里的一瞬间，呛得她好一阵咳嗽，却有一种释放的感觉，于是，她接着吸，渐渐的习惯了，不呛了，反倒觉得自己沉醉了。晚上，她把柱子的被子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她不想让公公婆婆难过，不想让他们白花了所有的积蓄。当柱子胆怯而笨拙的解开她的衣服时，茶花点燃了一支烟，借着烟雾，她完成了五万块钱买来的义务。 从此，茶花迷恋上了抽烟。一年后，茶花生了个女儿，取名念念，她在怀念，远方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和那天茶园里的痴缠。又过了两年，茶花生了个儿子，取名思山。柱子和婆婆乐得合不拢嘴，柱子更加的疼爱茶花，每逢农闲外出打工，挣下的钱一个也舍不得花，全部寄给茶花，让茶花吃好穿好别委屈了自己。可是，茶花说，她早已没有了打扮的习惯，因为，那个人看不见他。她就喜欢吸烟，一天一包上升到一天两包多。 烟雾缭绕中，茶花缓缓的吐出一口烟气，微微发黄的脸显得憔悴而疲惫，手指泛着浅浅的黄，身上散发着浓厚的烟草味道。她说，六年来，她一直生活在烟雾里，只有在烟雾的麻醉中才可以使自己静下心来，在烟雾中她可以看到六年前的茶花和那片葱茏的茶园…… 她没有回过娘家，她想让以前的茶花永远的留在家人的心里，留在山树哥的心里，不想他们看到现在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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