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那平凡的爹娘 |
正文 | 晚风暮雨中,传来呜呜咽咽的唢呐声,我的心不由一沉:母亲节到了,却又有老人去世了。一阵心酸,泪水蓄满眼眶。朦胧的泪光里,出现了我的两对爹娘来。 如果将我四十岁的人生一分为二的话,那么我的前一半应划分在生我养我的父母一边,后一半应归类在视我如己出公婆的集合内。父母恩,比海深;公婆情,山般重。这恩,这情,此世还不清,只有待来生…… 我的父母 想起父母,我总觉得亏欠他们太多。 我的父母是普通的农民,在人堆里,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但凡人亦有其伟大之处。爹娘一直对我们要求很严,以至于儿时的我到叔叔家,在做饭的奶奶问我想吃什么时,虽然我心里十分想吃,但嘴里总是回答我不吃。因为我知道吃别人家东西是不对的。还记得有一次二姐从街上买东西回来,沾沾自喜地说自己今天占了光,多拿了卖家一块糖。爹知道后,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冷地问道:“你多拿人家东西时。害怕不害怕?”“当然害怕了!”二姐嗫嚅着说。“如果人家发现,当场抓你个现行,你丢不丢人?”二姐不再说了。爹继续说道:“那要是咱家东西被别人偷偷拿走了,你愿意吗?将心比心,以后不要再做让自己良心不安的事了。”不知二姐当时有何感想,总之这一幕到现在我还记着。爹娘,就是这样的人,虽然言没有豪言壮语,但用自己朴素的言行感召着自己的儿女,让他们坦坦荡荡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爹娘的一生,十分清苦。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本不富裕的时期,再加上几个儿女,爹娘的辛苦可想而知。后来我们姐妹几个终于成家了,按说爹娘的担子应该卸了,可以安享晚年了。但南下的大军,使家里成了非老即少的模式。爹娘为地里的农活,还有那没人照管的里孙外孙,继续忙得团团转。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在千里儿不愁。我们一味地用老,啃老,却忘记老人为了我们,身体在每况愈下。 一个周末,我回到了家,娘说:“你爹从过完年到现在总是咳嗽带血。”我顺嘴问道:“那没看看是咋回事?”娘说道:“去诊所开了点药,看吃吃咋样再说。”我也就没当一回事。又过了一段日子,我又一次回家,娘说:“你爹去县防疫站检查了,说不是肺结核。”可恨的是我竟傻到没问问最近的状况,以为父亲不是肺结核就没病了,就万事大吉了。就这样一直拖到这年冬天,一天,我和老公正准备去赴宴,父亲打来电话,问我们在干什么。我们说有个人情。父亲说有事那就算了,他本来想让我们陪他去医院检查,我们既然有事,就让叔叔陪他一起去好了。这次到南阳医院还是没检查出什么。又一拖再拖地到了年底,父亲继续咳血,央人托己,终于用先进的仪器进行周密地检查,终于查出病根了,但对父亲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肺癌晚期。虽然我们没敢说出病名,但怎能瞒过一向心细的父亲呢?我知道,只有在医院,父亲的心情才算好点,其实应该是心里平衡点,因为里面都是和他差不多的病人。而在家里,他遭受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很多次,我们找不到父亲,但从旁人口中得知,他有时去河边发呆,有时在河堤上沉思,总之,都是在无人的角落。动手术,放疗,化疗,除了摧残父亲的身体外,别无它效。半年以后,在痛苦与绝望中,父亲含恨离去。想起父亲临终前那含糊不清的话语,那孤独无望的眼神,我只有愧疚,只有悔恨:父亲啊,你白养活女儿一次场啊,如果我能定期带二老去检查,你到老来何至于受那么多的痛?如果我对你的病能稍加用心,你何至于六十多岁就丧了命?可恨的是,我这个离你最近的女儿却不知道关心你!我真是太傻了! 父亲走了,剩下孤身一人的母亲。 由于我的工作关系,母亲没能和我一起生活,姐妹们在埋葬完又纷纷南下挣钱去了,于是留下老人在家独守空门。又是大意失荆州——老人家脑血栓二次复发!母亲丧失了最基本的生活能力了,虽然想与儿女们生活在一起的愿望算是实现了,但谁希望这样的团聚?可怜的母亲啊,开始了在椅子与床上度过的漫漫生涯!刚开始我们都希望母亲能尽量恢复好点,于是逼着她天天锻炼,不达到要求不许休息。也许按道理来说,有点对,但对患病的母亲来说,确实残酷。曾经不怕吃苦的她在我们逼她走路时曾绝望地说:”你们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知道,不是钻心的疼痛,不是刺骨的难受,母亲是不会这样说的。但我们还是含着泪让她继续锻炼。我想,如果现在让我重新照顾母亲的话,我绝不会像当初那样残忍的。后来她稍微能行动,但几乎一阵风吹草动她都成了她的敌人。因此母亲的晚年,几乎与摔跤为伴,与鲜血为友。她的脸上,身上,总是老伤连着新伤,新伤压着旧伤。多少次为她洗头,洗下的不止是灰渍,更多的的是血渍啊!八年的疾病,即使身强体壮的人,谁能忍受得了?何况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苟延残喘的生命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走了。临走时的母亲,仅剩三五十斤的体重!用皮包骨头、瘦骨嶙峋等词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那微张的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早已没有一丝气力了;那未闭的眼,似乎还在等待,等待她那未归的儿女!但儿女,半数以上没在身边! 想到这儿,一阵泪如泉涌,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子欲孝而亲不在“!爹娘啊,孩儿欠你们的债是难以偿还了,但愿有来生,女儿愿抛下一切来报答! 我的公婆 最早见到婆婆,是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中。那时,我与老公已定了婚,但婆婆没参加。那次,我和一位同事在街上买东西,婆婆凑巧也到。眼尖的同事发现婆婆,便赶紧对我说:”看,你妈也来了。“我仔细一看,是一位白白胖胖的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啊。虽说知道是婆婆,但同事说是我妈,我不乐意了,心里直嘀咕:这哪儿跟哪儿啊,怎么说也不是我亲妈呀! 虽说不是亲妈,但结了婚,公婆真的就变成爹妈了。 公公婆婆的宽心生活,,应该是在三个儿女的长大成人开始。一度,婆婆忒自豪,自豪得有点飘飘然起来:因为不但公公是银行干部,她的三个儿女也都摆脱了农民的身份,有了在当地颇让人羡慕的工作。但好景不长,大哥第一段婚姻的开始,也是一家人战争的开始。有个性的婆婆与更有个性的儿媳几乎是水火不容,虽然分了家,但一墙之隔的两人仍是战火连连。深受战争创伤的婆婆身心俱惫,便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二儿媳身上。回到家,除了吃饭,本也不会做饭的我没帮过婆婆多少忙。要是听说我在单位没吃好饭,总想给我弄点好吃的补补。特别是在我生完孩子的第一个月,婆婆带着重病给我端吃端喝,终于熬到孩子十二天,我才发现,婆婆连亲戚送来的鸡蛋都没法挪了——她实在弯不下腰了。但在村诊所拿点药后,继续伺候着我。就这样一直坚持着,直到半年后的夏天,我们也放假了,婆婆才算进入医院接受正规治疗。因为疾病,婆婆没能帮我们带孩子,所以她一直觉得很遗憾。因此每逢我们回老家,她总是竭尽全力为我们,几乎每天早晨,婆婆都要把她认为最有营养的一大碗鸡蛋羹端到我们床前,有孩子的,也有我的。 公婆的真正不幸应从大哥第二段婚姻的结束算起。因为老人与第一任大嫂经常战争,又没出钱挽留住第二任大嫂,所以大哥便把自己的不幸归罪到自己爹妈的头上。大哥由刚开始的借酒浇愁到酗酒成性,再后来经常找两老人刷酒疯撒气。不少次喝个七八成后,便醉眼迷离了,然后踉踉跄跄地来到公婆的住处,舞刀弄棒,并乱嚷嚷:”我的日子过不成,都是你们造成的!“那模样,既可怕又可恨,两位老人吓得躲在屋里,大气也不敢哼一声,生怕惹恼了这个活阎罗。其实老人们心里苦啊,他们即使有病也一直为大哥带着两个孩子,心里还怕我这个二儿媳埋怨呢,没想到那不成器的家伙反而埋怨到前头了。 我多少次对老公说,既然咱们在县城安了家,就把老人接到这儿住吧。可两位老人既要照顾他们的孙儿,还想照顾他们那不成器的大儿子,怎么忍心离开那是非地,独享清福呢?所以公公一直在老家居住,婆婆实在忍无可忍了才去住几天,但三两天过后就又嚷嚷着要回老家了。 身体劳累加精神折磨,两位老人也总是疾病不断。最终,公公抵挡不住毛细血管的一次又一次堵塞,抛下这凄凄惨惨戚戚的家,撒手而去了。面对这破败的家,婆婆几乎痛不欲生,但大哥仍执迷不悟,继续三番两次耍他的酒疯,使得婆婆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哭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多陪陪她,听听她说的心里话;并催催老公,如他早点回家,看看妈,为老人多说说宽心话。 一天早上,我正在沉思,老公问我:“在想什么?”我说:“你知道我最幸福的时光是什么时候吗?”“你遇见我的时候最幸福。”老公开玩笑说。我说:“也对。其实如果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刚结婚的两年,那时候,双方父母身体安好,家无残缺,那才是最圆满的时候了。可现在……”老公一听,似有所悟,不再说什么了,但我们都知道,逝者逝矣,生者生焉,我们既然对逝者有愧疚,那么只有善待生者,让他们尽量安享晚年,才能减少遗憾的再次发生。 前几天,碰见了大哥家的侄女,她说:”炯炯(我儿子名)现在的学习还忙吗,我奶说好久没见他了!“我知道,老人又在想我们了。哎,这钟鸣漏尽的晚年啊,这行将就木的人生啊,活着的最后一口气,不是为了儿女,还有什么? 写到这儿,总想到人老的可悲!他们为儿女付出了这么多,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真正为他们做的又有多少? ----晓风清月写在母亲节之夜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