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词典首页

请输入您要查询的文章:

 

标题 足迹(三)
正文

第三章

随着形式的发展,从互助组,到合作化,再到人民公社,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大变革,产生了一个大飞跃。在“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指引下,一家一户的田地、房屋、以及其他一应的财产,都归集体所有。所有的房屋,有的用作办公、有的用做医院、有的用作托儿所和学校,……还有很多房屋被拆,这些拆下来的木材、砖瓦运往离张家湾西边不远的一个山岗上,盖公社、医院、供销社……

鸿华和鸿海的房子除每户在围屋留了一间供家人居住外,自然而然要交集体使用。

公社在这里办起了食堂。凡是公社的社员,在这里吃饭不要钱,住房统一分配,劳动统一安排。

鸿华的大女儿莲香已经出嫁,二女儿桂香也已年方十六,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花,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也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鸿华夫妇已经五十有余,落星年纪尚小,想找个上门女婿。在许多好心人的帮助下,终于在邻村找了一个,撮合了这门亲事。

女婿姓王,名喜庆,属虎,中等的个头,健壮的身躯,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圆圆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特别的精神,名副其实的一副虎头虎脑的虎子,好一个漂亮的小子!

喜庆父母一生的富贵相,生下喜庆兄妹八个,就象一根藤上所结的八颗南瓜,没有一个蔫着的。老七是女儿,兄弟七人,脚踏肩膀,个个腰圆膀大,生龙活虎。

喜庆比桂香大七岁,虽说年龄有点悬殊,但是他俩站在一块,倒也十分的般配,也可谓是天生的一对。

同样没有举行什么仪式,也没有宴请宾客,随便选了个日子,桂香和几个年轻人步行去,一挂鞭炮,几颗糖果,算把喜庆接进门来了。

结婚不久,小两口与父亲鸿华就随着浩浩荡荡的农民工,修漳河水库去了。

家里只剩下母亲元喜,姐姐全香和落星仨人,当时全香才读小学二年级。

话说食堂办在自己的家里,每天看着那些南来北往的人群、食堂管理人员以及家人们大吃大喝,一向很听话的落星,常常站在远处偷偷的看着他们吃吃喝喝直流口水,尤其是他最爱吃的什么鸡蛋、卤豆皮之类的。

有一次,落星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去牵着妈妈的手恳求道:“妈妈,我想卤豆皮吃,你去给我弄一点嘛!”

“那卤豆皮是要钱的,妈妈没钱买!”元喜摸着儿子的头,心疼的说。

“不嘛,妈妈,你看人家的孩子哪一天不吃鸡鸭鱼肉,我晓得您没钱,我不吃那些。我只吃一点点豆皮,就这一次,好吗!?”落星拉着妈妈的双手,仰着头继续恳求妈妈,一边说,一边抖着妈妈的手。

孩子的要求并不高,只是一小碟卤豆皮,并且只是要求吃一次。不知是妈妈实在没钱,还是过于的老实,这样一点儿小小的要求,她都没给孩子满足!

妈妈流着眼泪,弯下身子,好生地安慰孩子:“乖孩子,听话,等妈妈有了钱,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说吧,把落星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落星躺在妈妈的怀里,仍在继续抽泣!

又是一年的冬天,更艰难的时刻来到了——公元一九五九年,刻骨铭心的三年自然的灾害最艰难的一年到来了。

过去食堂一日三餐的丰富的食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菜。为了度过荒年,公社将所有的粮食,不论多少,一律挨家挨户搜索充公,落星家(实际是围屋不到二十平米的一间小屋)也被搜索队成员用竹竿捅开瓦片,在屋内搜索了一遍又一遍。幸亏妈妈早有心机,把一公斤左右的阴米,事先就装好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头,放在床脚的内边,才躲过一劫。要不是这罐阴米,落星也许就活不到今天了!

公社每天按劳动者每人每日四两,孩子老人每人每天二两发放的粮食,一天的粮食本来就少得可怜,加上食堂人员的克扣,落实到每人头上的,可以想象是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字的。

食堂一日三餐,一口大锅,锅里装满水,放进几斤大米,煮一会儿后,在把大筐大筐的菜倒进去,然后用锅铲抄均匀。等煮熟以后,就盛一半到另一口锅里。规定每人每餐一勺子,多的没有。要是有人来打饭,炊事员连忙从另一口锅里,舀来几瓢水,冲进粥锅里,又赶紧用锅铲迅速地撮铲,再一次得把菜水和匀,然后在那锅心中,舀给你应得的数。

打回来的饭,装在饭盆里,浑浊的水面上飘着片片菜叶,带着浓烈的糊味和骚味,把菜叶漏起来,几乎能照见人影!

有一次,邻居凤奶奶拿着一只木制的桶状形的容器来打饭,看到炊事员按惯例给她舀了锅心里的菜水,凤奶奶随口恳求道:“姑娘,你行行好,能不能把锅边上的撮一点儿给我?”

负责打饭的炊事员听了,“呵呵呵呵”地一笑,鄙视的说:“你没干活,还想吃好的,没门!能弄到这吃就不错了!”

说着,把手中的舀子随手一扬,不巧,正碰着了凤奶奶的头。凤奶奶往后一退,一只脚绊到了木柴,连人带饭盒滚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菜水。幸喜得菜水不那么滚烫,不然,要酿成大祸。

凤奶奶躺在地上哭叫,一边哭着,口里一边的念叨着:“我的饭,我的水……没有了……”

打饭的炊事员继续做她的事,连看都没看凤奶奶一眼。

落星和妈妈当时在场,连忙过去,扶起凤奶奶,安慰她说:“不要哭,凤奶奶,只要人没怎样就好,饭倒了不要紧,让阿姨再打一点就行了!”

凤奶奶眼里噙着泪水,颤颤巍巍地把饭盆递了过去,想那炊事员给一点,没想到那炊事员竟恶狠狠地说:“饭,你自己搞倒了,还想打二次?不行!都像你一样,别人还吃不吃?”

要不是在场的人都帮忙打圆场,凤奶奶那顿可真的连稀水都弄不到呢!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在炊事员面前说啥了。

再往后,就连这样的饭食也没有了,干脆就是热水和几片菜叶,连一点儿米星也见不到了。

为了生存下来,人们想尽了办法,四处挖野菜,野菜挖光了,就刨草根,草根刨不到了,就削树皮。然而,树皮也是有限度的。有的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就干脆挖地下的观音土充饥。

饥寒交迫,好多年老体弱者就随之西去。前村王奶奶死了,死的时候手里还捏着半把观音土;后塆的何大爷背着草给公社喂牛,一跨口子,就倒在口子里,再也起不来了……

后来据中央档案馆解密公布的数字,1958——1960年全国饿死的人数达3756万之多!实乃中华民族史上的一场大劫难!

落星家的后面园子长着很多榆树,妈妈每天一有空就拿着镰刀去削榆树皮,把一根根的榆树,削得光光溜溜的。削下来的树皮,洗净、晒干,磨成细粉,然后用水和匀,做成一个个的汤圆,煮着吃。尽管味道不好,也没啥营养,在那个年代,有榆树皮做的汤圆充饥,是不幸中的一幸,总比吃观音土强!

不多时,树干的皮就全削光了,妈妈又用挖锄刨树根,把树根上的皮削下来。小落星也常常在一旁帮妈妈打下手,把削下来的树皮捡在一起。

落星实在受不了了,你看他,圆圆的脑袋上,两只大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躯干上挺着个大大的肚皮,又细又长的四肢,走起路来肚皮前挺,手和脚前前后后地划来划去,这哪里像个孩子,分明是一只大螳螂!

饿得实在没办法,落星就抱着妈妈的脚,在地上打滚,向妈妈要吃的。

然而,他也十分的地清楚,妈妈也没吃啥,妈妈也饿!他也知道,他是妈妈的心肝,妈妈只愁身上的肉不能割给他,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但是他饿得实在难受,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除他那难以忍受的饥饿痛苦!

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多数时间是任落星在地上哭闹,因为劝说也没用。闹醒了,哭够了,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擦擦脸上的泪,岂不仍是螳螂一只?

有时候妈妈实在的看不下去,就偷偷的到那床脚内边,拿出那只小小的瓦罐子,抓上一小把阴米,(因为那一点儿的阴米,是越来越少,已经维持不了几天了。)放在另一只小罐子里,然后又偷偷地把小罐放进灶膛,煨点儿阴米汤给他喝,生怕让人发现。

有一天,全香从学校回家,不知在那个山坡上扯了点野油菜苔,母子(女)仨人喜出望外,如获至宝。妈妈连忙把菜薹切断洗净,燃起灶火,把菜薹炒熟。母子(女)仨人高兴地吃着,吃得津津有味、吃得是那样的甜、是那样的香!

要过年了,公社给留守在家的老幼病残者,准备了新年大餐。

随便看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

 

Copyright © 2000-2024 sijig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更新时间:2025/3/4 13:5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