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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生活七彩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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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弟弟的那些日子,奶奶偶尔也会来我们这冷清的小院坐坐,我很感激那锅底的黑,让奶奶她老人家的三寸金莲轻快起来,高兴的当口还能在我的小脸上摸两下。我无知的眼睛努力地想迎合她的爱意,却终究未能读懂,她已经迈着三寸金莲飞出了门外。

大姑家的表哥文仁、文民、还有那个与姐同岁的文华,等着她烙饼填肚子,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将爱分散太多。

农家的妇女,不会因为坐月子而显得金贵,所有的女人都一样的贱命。操持家务是本份,下地劳作是根本。刚一出月,娘就下地挣工分了。那时候,为了和谐,毛主席他老人家,让我们团结一心,搞生产,参加农业合作社,人人有饭吃,分粮分钱公平秤,不偏不依谁敢贪。父亲是工人,挣不了工分,分不到粮食,挣工分这样的重担只有娘能挑了。生产队里,分工明确,男人干重活,有三分工,四分工,遇到农忙时节,还有六分工,妇人最多的也只有二分工。

每次娘下地回来,还要急着清洗我们仨的蓬头垢面。不争气的仨孩子,一点儿也不体谅娘的辛苦,商量好了似的,竟然一起出了麻诊。娘找来一大块的贵子红(我也不知什么是贵子红,就是很红很红的布,喜事的时候,人们都要送的那种)布,缝制成三个一样的尖尖帽,每个帽子的下面用线吊着十个香包,只是这个香包里包着的不是香料,而是花椒粒。这个香包刚好要掉到眼睛的位置。调皮幼稚的年纪,不知麻诊的可怕,总将小帽摘下来戏闹,娘就气狠狠的打大姐的手。很奇怪,我们仨居然很轻易地逃过了那次劫难。

上辈子可能娘欠了我的债,我总是不省事,要讨回娘欠我的债似的。

六岁那年初夏,我得了一种怪病,浑身长满了小红疹子,密密麻麻的小颗粒,痒得我无法安生,白天晚上的哭。乡下的赤脚医生们没有人能够诊治。娘不知从哪儿听的偏方,每天去野地里割来新鲜的艾叶,为我搽洗,以减轻我的痛苦。娘的辛苦并没有换来我病情的好转,只是大大的缓解了我的痒痛。可是,一到晚上,我还是无法入睡,娘也整晚不能睡个安生觉,她整晚整晚地为我拂来拂去,她的手一停,我就会嘤嘤地哼哼起来,一个月下来,本来身体就弱的她,被我折磨得憔悴了许多,她再一次病倒了。她的右眼突然看不见了,动了手术,后来,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下面,就永远留下了皱褶,那时候没有美容手术,即使有,也没有人会为她的容貌花大钱。娘住院期间,没有人再理会我的痒,我的小手时常将我的身上抓得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后来,还是那个曾经讨厌我的爸爸,不知从哪儿得了个中药的偏方,整天将我泡在中药水里,一个星期下来,我不再痒了,慢慢的好了起来,但是,从此我失去女孩本该有的光滑的皮肤,身上的小疙瘩由红变成了白,却不再痒。所有见我的人都会说,这女娃长得好,就是长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满身的疙瘩,却成了娘的心病,总是很愧疚的样子,认为是她没有尽心尽力地照顾的结果。每次娘在我面前忏悔似的伤心,我就会嘻戏道:“我是臭丫,谁稀罕过呀!”那时的我,不知道娘的心真的是在流泪。

其实娘根本不知道,我的内心是怎样的感受?无数次,我在内心感激他们,没有放弃我这个多事又命贱的丫头,同村与我生一模一样病的那个男孩,没有钱买中药,他的病一直没有好起来。那个时候,农村娃的命很贱的,只要不是要命的病,没有人愿意花那个他们认为的冤枉钱,为孩子看那种半死不活的病。后来,善良的妈妈将我用剩下的药全给了她的妈妈,也许是那个妈妈不太经心,也许是那个药的份量已不足治好他的病,他的病终归没有好,一直到十几岁,身上的皮肤用手一抓,就出血一大片,再后来,我离开村子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听说他早已不再这个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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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3 6:47: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