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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隔岸的告白
正文

今天是我的农历生日日,本想1月3日阳历日与妈妈一起过的,但很多朋友都来祝贺我农历的生日,那我还是邀请妈妈一起过……

——题记

文/丛敏

亲爱的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依然邀你一起来过。七年前的六日后,也就是2006年1月6日的上午九时十二分,你永远地离开了你热恋的欲界,离开了你深爱的儿女们,走完了你六十五岁的生命历程。妈妈,不知是上天有意所为,还是你的遗愿。你的忌日与我的阳历生日1月3日,只差三天。所以啊,你去后,在每个生日到来之时,女儿就会想起你的离开,想起你的离开,也就想起你的生日。为此,自你离开,女儿就把她的生日也当成了你的生日过,在每个生日里捧着你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唤:妈妈,与女儿一起过你我的生日吧。我们不过忌日。那样,你将永远健在,永远陪伴在女儿的身边。

妈妈,我不知道你出生的那天阳历是几月几日,但按照老辈国人的俗规,只记住了农历日子的你,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农历四月二十六日。那么就是说为满足一己所需,女儿我将你的生日整整提前了五个月!但妈妈,女儿还是相信你乐得,因为,女儿能感受得到:你的魂魄无时无刻都在守望着女儿,庇佑着女儿。如生前一样,只要女儿喜欢,你就乐得。那么,妈妈,我们就一起来过你的这个生日,如你健在时一样,你过生日的这天,吃热乎乎的手擀面,听你絮叨你少不更事的趣事情。你的笑容依然是金灿灿的阳光将我覆盖,我依然是一只温暖的向日葵,随你点头,随你欢笑……

妈妈,这个生日你七十二了,离我曾经命令你必须活到九九八十一岁,还差了八年,但我们已经是阴阳两隔地过你第七个生日了。我的妈妈啊!!

妈妈,女儿我不知道七十二年前的农历四月二十六日,一来到这个世间,你的哭声是否响亮,是否凄厉,不知道有着预言家天分的姥姥是怎样地看待你的到来。那个时刻,还没被你前世的忘情水彻底地忘情的你,是不是已经智慧地预见了你在人世间的路将是凄迷和忧伤,而撕心扯肝地啼哭?还有这个时刻,你是否已知道你将生养一个与你讨债与你做对的女儿?

妈妈,记得在我二十八岁的深秋,夜半起来给我盖被子的你,握握我的手,贴贴我的脸,喃喃地说:“这个孩子,长到了现在,也不和我一个被窝睡觉,也不让我贴她的脸,真是隔膜。”听了你的话,假装睡得很熟的我,在心底里凄艾地叫着:“妈妈,原谅,我知道你在努力补救,但没有用了,已成的格局,很难打破。”真的妈妈,我想以你的聪敏,你一定反省到了我们母女间极难割舍又很难亲昵关系的原因,只是你不想掀开这层虚掩的纱幔,使得你我陷入尴尬,母女情分从此多了不该有的芥蒂。已经发生了就让其发生,就是悔恨也在自消自亡中,这是你的处世哲学,可把其放在母女的关系中,那就使母女间永远搁置了拨也拨不开的情感帷幔,只能在颤抖的期待中互相打量,那是更痛苦的心历的路啊,妈妈,我们母女却都在走,一直到了阴阳两隔。妈妈,四月的雷声滚破了西半个天,雨点一片片地落;一月的雪花弥漫,西北风阴森森地刮。那是你哭泣的泪水吗?那是你飘撒下的絮叨吗?那是你在发出交流的邀请吗?妈妈,我猜得好累,我们不要再这样地猜了吧,这是你的意思?一声惊亮的闪电掀开了天的一角,冒着乌青与血红;一声声呼呼的寒风怒号扫劈开一条闪亮的道路。妈妈,这是你的答应了,呐喊与凄凉一同堆积?那么好吧,妈妈,就在今天,就在你与我阴阳两隔的第七个生日里,女儿我先打破这个格局,点上蜡烛,烧上些纸钱,在烛光摇曳中喊一声我的妈妈,请你在那已经是属于你的世界里,端坐在祥云间,莲花上,听你淘气女儿的坦白,听你孤独女儿的忏悔。

惊羡

就是在那个下午,你就成了我心底里最美丽的惊叹。

那是个掉着雪花的午后,我们住的院子里,一群穿红挂绿的丫头们在跳方格子,她们单跳着一条腿,起劲地蹦啊蹦,你拥我搡地比试着速度和准确,唧唧咋咋地吵嚷声随着翩然的雪花哗啦啦地洒了一院子。满山的野花儿开了吧,一群快乐的麻雀热闹地聚会了吧。一直蹲在角落里看她们嬉戏的我,在心里嘀咕。此刻,我羡慕她们的长大。长大多好,可以这么活泼地戏耍。突然的,一个红袄黑裤红鞋的女子闯到了这跳方格的队伍里,触肩的黝黑的发辫,袅娜的腰身,白皙的肌肤,甜甜的微笑,刹时,不但是跳方格的队伍被照亮了,就连飘洒的雪花也更晶莹透亮。这个女子一举手一投足,能让身边的一切随着她的闪亮而闪亮,她的美丽,她的温馨让我不敢大喘气,我怕一大喘着气,这个美丽就不见了,我怕一大喘气,我就忘记了这个美丽。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美丽,能把人照亮,也能压迫着人?

妈妈,这就是你给我的第一个记忆。我第一次记住的妈妈,就是这个样子。从此后,对你,我就不敢大喘气,从此,我的心底里就有了一个美丽与妈妈划着等号的概念。

妈妈,你说过,我是个记事情很早的孩子,一次我对你说了你生大弟那天的情形,你赶紧把爸爸叫到身边说:“天啊,我们生养了一个怪孩子,她记得两岁的事情。”那么妈妈,这次我应当是三岁或四岁了,因为,我记得你生养大弟那天的情形是虚虚的影象,如黑白底片,而这次是那么地清晰真切。这次我记住了你跳了几下方格后,赶紧回到屋子里,看熟睡的大弟是否醒来,你根本没注意,你的身后正跟着一个大气不敢出的小尾巴。

妈妈,就是从这天起,我开始留意你的美丽。噢,你的声音是那么地甜美,你的笑声是那么地清脆。

又是一天里,屯前的那棵大柳树下,你在教那些妇女跳舞,说是为了春节里军民联欢演出,你是编舞也是领舞,你的舞姿轻盈婉约,你在那么多的妈妈堆里亭亭地玉立,娇媚地翩然。这时你是否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小豆芽菜般孱弱的小身影正在那里学着你的样子皱巴巴地比比划划,她的身边有个小水洼,她看着水洼里自己苍白的影子,很是愤怒。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她一样地美丽。也就是这天,她不喜欢和你并肩地走,她怕你的美丽压迫了她苍白了她,但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每当她和你走在一起,一定会有人说:“这是你闺女,不丑,可没长过你的美”,此时,她那个气啊,心底里的酸妒筛成无数的筛眼一齐向外串着这句话:“凭什么拿我跟你比?我长得真就不美丽?”

这样的压迫到了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更是膨胀。妈妈,还记得那个春天吗?你带着我们姐弟到山上摘一种岛上的人叫麻札的野菜,当到了山顶,你就放开喉咙唱着你自己编的歌,我现在还记得歌词:头上的太阳亮罗,脚下的野花笑啊,远处的大海蓝哪……那天和我们摘菜的还有一些没出嫁的姑娘,但是妈妈,看着夹在她们中间的你腰身比她们哪个都窈窕,我自豪,更辛酸:我长成妈妈这样多好!尤其是当看到你拿起了画笔,把在山上看到的娇好的花画了出来,绣在了枕套上,妒忌的汁液更流遍了我身体的角角落落。为什么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妈妈,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妈妈那样能把看到的画出来,绣出来,捏出来,剪出来。

但妈妈,只有这个时候例外,那就是每当我穿上你给我做的新衣服。这个时候,几乎所有见到我的人,都会夸:这个小孩子真好看,她的妈妈真会做,做得这么地可着孩子的体,哎,有了什么样子的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漂亮啊。

妈妈,我知道,在那几乎没有人穿着别致样式衣服的年代,我穿上你做得从花色到式样都别致的衣服,当然就不同凡响了,理所当然的,穿它的人会被说成是漂亮的,更何况我穿的衣服是你先用大针脚马好了衣服模子,让我穿着屋子里屋子外地走,一点点地修改而成的,那才叫做独家专版。

妈妈,当你的女儿我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妇人的时候,她开始反思你的美丽,她想:这其中臆想的成分多了吧,也许是我把你想成了美丽,但你去世后,你的同龄人,一提及你,立即会感慨:你妈妈年轻时,那个人长的,怎么说呢?单看她不是很美,但那些美的人一到了她的身边就会被比下去,就是一块补丁也能让你妈妈穿出味道来。

胁迫

“你长得像极了三四十年代上海滩上的围着火炉读书的小家碧玉,柔弱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妈妈,我都四十多岁了,听到有人这样地评价,还是那么如刺梗在喉地不痛快。我多希望有人会说:你是那么地娇艳灵动。因为这样的评价,似乎我的身上才有你的影子,似乎我的身上就消失了被你约束的痕迹。

“我决不能让你像你的姑姑们,像那些海岛的女人们,大着声说话,什么规矩都没有,哪里像个女人?”在我没开始尝试着反抗你前,你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于是,在这句话的严厉掌控下,我说话的高低快慢,迈步的大小,坐姿的挺与拔……都被你严格地做了规定,一有违规,就会遭到暴风骤雨般的痛斥。

你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你初次到了奶奶家,看到姑姑们像男孩子一样地疯闹说话,你愣住了,这是你生活的那个家庭没看到的。女人得有女人味儿,不然能得到幸福?能被尊重?我决不让我将来的女儿受到这样的感染,我定要她很女儿很女儿。妈妈,就在这样的决心下,你实施了打造我的计划。

一方小红漆炕桌子前,端坐着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她在看着桌子上的好吃的,还不会拿筷子的她,不敢用手来抓,她怕遭来呵斥,她就抻长了脖子去添那最爱吃的海蛎子。于是她的妈妈就笑了,她认为自己管教有了效果,两岁不到的女儿已经很有规矩了。

妈妈,这是你一次与二姨的谈话中不经意间流露的,我听得却好不辛酸,小小的我竟被管教得这么地颤颤,这哪里是一个好妈妈所为!于是,我就决定反抗你。这种反抗起初是默默地在心底里与你交着劲。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心思,好来打造我吗?那么我就把自己变做个水泄不通的闷葫芦,有了闲暇就是端详天空的云朵,也不与你说话,病了痛了好了坏了都不告诉你。“这个孩子,什么也不和我说,要想知道她的事情,我得去打听别人啊”记得在我十六岁后,你多次地高声对别人说,喊声高吭地穿出去了很远,穿进了我的耳朵里,我知道,你是说给我听的,你是让我回心转意,向你打开心扉,但我就是装着什么也没听见,任你高着声说。有一次甚至看到你都喊出了泪花了,我竟然感到了一丝的快意。本以为这样,你就放弃了对我的掌控,但是,你竟然那么地坚韧不拔。我开始恋上了月亮和星星,恋上了看日出,每天的凌晨,趟着露水上山看日出,每天的晚上,看着月亮不回家,你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上小学的时候,我所有的作文都是在你指导下写的,重病的你蜷在炕上听我一字字一句句地读着作文,然后按照你的要求修改补救。自决定要反抗你,我就不让你看我的作文,那个阶段,我被眼目所及的景色召唤着,一心想把其写出来,但没人指导,没书看,我就听广播里的散文朗诵。那种朗诵通常是在傍晚的八点钟后播放,我们家有广播,但不想让你及所有的人窥见了我心中的秘密,我经常跑到家门前山下的一个隐蔽处去听山上大喇叭里的播诵。那天岛子上正在放露天电影,见你和所有的家里人都去看电影了,我就折了回来,想这下好了,可以在家里听广播了,但正当我陶醉在那播音员朗诵的气韵里时,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夺走了我手中记录广播里播放的散文内容的本子。完了,以后怕是听不成了。这个念想一蹦出来,我就泪如涌泉,这一刻我恨死你。心里说:我怎么有这么个妈妈!天天监视我,胁迫我,真命苦,不幸成了她女儿,要是别人的女儿,就不会有人说我长得不够美,要是她有十个八个的女儿,她就不会来监督我这个没她美丽的。但一个星期后,你就把一个白色的薄书递到了我手上,说:“这是我从屯里老张家要来的。”见我吃惊,你又说:“他家二儿子回来探亲落下的,不会再要了。”,我知道,老张有一个能写文章的儿子在部队里。老张和岛子的人都引以为荣。这是一本散文选,是我生平读得第一本课外的书,就是从这本书里,我认识了刘白羽,扬朔。这是你第一次屈服了我,一股暖意在我心底里涌跃奔腾。

但我不甘心,我还要继续地打击你。人们都说你做得衣服美丽,我就不穿,知道你最不能容忍的是一个女孩子剪头发,我就把头发剪成与男孩子一样地短。知道你羡慕谈学问的人,尤其羡慕学习数学,物理的,我就大声地和弟弟们谈论着,好看你可怜巴巴地听着。那次大弟与我争论一道数学题,我一直没明白大弟的思路,你急了,说:“哎呀,我都明白了,你还不懂?”“你懂了,哪你讲给我听听?”我好笑又好气,对你更鄙夷不屑。“谁知道你们讲了些什么?”你滑稽的回答让我咯咯地笑。我的妈妈,你也有不会的时候,也有被我胁迫了的时候?但你也在做着顽强地挣扎,上大学的时候,我谜上了小说,一有空闲,就捧着小说读,每次我读,你都静候在我的身边看我读,眼睛里流露着期待,似乎希望我能把小说的情节讲给你,看着你的安静,我就会想美丽骄傲如你,也有求于你这个相貌平庸的女儿?就微微一笑,不屑地合上小说。那日夜半,醒来的我忽然想起了要看海上升明月,路过你的屋子发现灯还亮着,趴在窗上一看,你投入地看着我的书,就走了进去,问:“妈妈,你干什么?”,你连头也不抬地说:“噢,我在研究小说结构”,知道你这是在向我的鄙视宣战,我跑到了海边大笑。佩服了,我的妈妈,你永远也不肯放低你的高傲。少时以你的美丽和严厉胁迫着我,现在又在以要探究我的内心胁迫着我。

通融

“某某某,有配偶,不识字”

“某某某,有配偶,不识字”

……

那个春节回家,儿子和侄女发现了家里的户口本,读着关于你的介绍,就幸灾乐祸地冲着你喊,边喊边嘻嘻哈哈笑。他们虽不说,但从他们的神情中感觉到:他们是为发现了你不识字这个天大的秘密痛快新奇,。因为那个时候的你除了带他们玩,给他们讲故事,还天天地敦促他们背诗写字,俨然一学识渊博的人士。他们是那么地敬重你的学识,今天突然发现你竟然是个不识字的。不识字是什么,就是文盲啊。当然他们知道你识得很多的字,还能指导他们朗读和写作文,他们的幸灾乐祸中就更包含着对这个介绍失真的好奇与嘲弄。

随着他们的呼喊和嘲笑,你也在笑,笑容里满是坦然和自嘲。你的这个神情让我的心注满了感慨:我的妈妈,她变了,往日说到她的没进过学府,只读了三个月的识字班,她定会唉声又叹气地说:我的命苦,临到我读书的时候,家道败落了,穷得没钱读书,识得的几个字还是扫盲的时候读了三个月的识字班认得的,然后就会讲自己那个梦中的家,家道没败落时的气派和繁华。从你的讲述中我推断出:你一出生你的家就已经很穷了,你根本没瞥见过它华丽一角。但你还是那么地津津乐道,因为你总觉得自己应当是一个大家的小姐和闺秀。你为自己的灵巧与灵秀自豪,更为自己的灵巧与聪慧被甄没在岁月的烟尘里凄凄惨惨切切,所以你的泪不干,你的身体总病着,你总是倾慕独立的女性,而你只能一生地靠着父亲。为此,你不满意自己,为此,你要打造你的女儿,你要她走一条与你不同的道路。

“爱情不是全部。记住,你还有事业。”这是我新婚第一个月接到你的来信。一张长长方方的稿纸,就这么一句话。读得我又笑又摇头。笑得是妈妈你是从电视里还是报纸上得来这句话?摇头是已经被我打击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是坚定不移地干涉我的生活,真是死不改悔。

记不得有多少回了,你端详着我,拿出你抄着现代流行歌曲的小本子,让我看,我边看边笑:我的妈妈比我还时髦啊,抄着张信哲,张惠妹,臧天朔……一方小小的本子是现代流行歌曲的大杂汇。“我看电视,你爸爸睡觉,我只能自己看自己笑,自己唱歌……”,看着我笑,你脸上的笑容就僵住,满眼睛里都是幽怨,我知道,你是在说爸爸不能与你交流,一直是向着爸爸的,我就赶紧丢了本子,说:“妈妈,我们看电视吧。”你就长长地舒着气。装着没看见你舒气的我就想:爸爸对你很好,就你要求多。一个普通的人,还能要求他怎样,对你对儿女全心全意足够了。

那是个大雪下得好大的晚上,我接到了你问平安的电话,要结束通话时,你很唐突地说;“人生太短了,太短了,犯不上那么地苦,好好睡一觉,活儿干不了还有明天。”我不语,顷刻间,我感觉得出你想要和我谈谈什么,但我不想与你说,你沉闷地挂了电话。

二姨去世,你大半夜给我打来了电话:“你二姨去世了,人生啊,人的命运啊……”你在电话里哭,再次感觉出你要和我说什么,内容似乎与忏悔有关,我的心就“轰隆”一下地翻跳着,我是多么地想听你说,但冒出来的却是不想与你交流。我很生硬地说:“自然规律,接受吧。”你就吧嗒一声挂了电话。此时,妈妈你多么需要我这唯一的女儿,贴身的小棉袄的安慰啊,但我们母女多年的隔膜,已经让我拙于在你面前表达了,尽管我的心一直在痛在滴血!有时甚至觉得血已经僵硬得我呼吸不得!

前日看了一材料,说人对自己的死是有预知的,那么我要说她亲近的人也能闻到这死亡气息的弥漫。

在你去世的前半年,我总是在想我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最想做的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在爱着你,崇拜着你,请你不要带着伤心与遗憾离去。不知是下了多少的决心,不知是给了自己多少次的命令,我决定对你说:“妈妈,我爱你。”那天的傍晚,在警告自己再不要逃了,怕没机会了,我拨通了电话,用最快的语速说:“妈妈,我爱你……”,电话的那头先是打了一个停,紧接着是你短促的发颤的笑声,我还想说,妈妈,对不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与你交劲儿,现在我理解你的苦心,知道你是太爱我,才……但我不能再说下去,我也想听到你说说你的凄苦和用心良苦。但短促笑过后,你就不再开口,不想再僵持下去,也怕听到你和自己的哭声,我挂了电话。

“我放心了,我不挂你了。”那是你最后到我家小住,此时的我已经开始试着与你交流,虽然这交流依然地半遮半掩。我告诉你,我在读老子,我开始迷上了孔子,我越来越喜欢罗素和梭罗,我不想介入复杂的社会中,对名利越来越不感兴趣,我只求平静地面对一切,“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当我告诉你,我已经彻底地打消了为再有大房子,名车去挣扎,我不要再活给别人看,我要的是内心的充实和真正的气定神闲。当你听完了我解释什么是老子和庄子的思想,孔子哪里好,罗素和梭罗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后,你就笑着喃喃地说着这句话,临走还回头笑着说:“这下可好了!我不挂你了。”

妈妈,此时你是不是已经悟到:渴求他人的理解与温存,永远及不上自己的自救与自持?你是不是已经悟到:一个女子的幸福与宁静不是她有了多少女人味和多么宏伟的事业,以及丰厚的财力,而是内心的从容与淡定?所以你才为我心灵的安逸而心安,勇敢地放开了紧攥在手中牵挂的线,微笑地把我交付给命运。

但我还是不得而知你真正的心思,妈妈,我们依然地没有扯开横隔在我们之间的情感隔膜的帷幔!它太厚重了吗?还是你我已习惯不让彼此裸露于对方的面前?

妈妈。今年是你去世的第七个年头,按生命和事物的规律:七是生长,七是圆满,七也是开始。那么妈妈,我的告白你一定接受了?我们母女的理解一定大圆满了?从今开始,你我将有一个崭新的领悟?然而,妈妈今年的一月,依然是个严寒的季节,严寒季节的夜晚,天空里的星星只闪着冷森的光芒,像是在哭诉着曾经的一个个恶梦,我好象看到你生前正一次次地掉进这样无望的梦中,等到梦醒了,你却不在这星群里,而是化做了一颗流星去到了永远无法逾越的对岸。为什么?!妈妈,等到看清楚了,想明白了,我们的故事却结束,只能隔岸相观,阴阳两隔,却再没有回去的时日了!

妈妈,美丽而忧伤的妈妈,为此,女儿一想起你,就泣不成声,声声唤着:母亲,安息。新的一年开始了,天堂的你开心!

附:假期出游,提前祝各位网友朋友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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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4 9:38: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