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美国人·日本人·中国人 |
| 正文 | 孩提时代，美国人是一种最可怕的怪物，鹰鼻鹞眼，面目狰狞，身处异城和美国人一打交道，才发现老美其实很率直、很诚实，甚至很可爱。我一直认为美国是个很疯狂的民族，耳闻目睹，才发现美国人有一种讲秩序的天性。过马路不论有无车辆，绿灯不亮绝不越雷池半步。人群较多的公共场所，总是排起长长的队伍，无论时间再长，没有人去插队或拥挤，那耐性远远超过了习惯于排队的中国人。好笑的是如果有人插队，美国人会很有礼貌地给你腾出一个位置请你插队，当然，说起来不好意思，插队的一般都是我们的同胞。美国是个汽车大国，但看不到专门指挥交通的交通警，许多车流熙攘的街口，连红绿灯都没有，只有一块“stop”（停）路标，而所有过街车辆一律自觉地先停后驶。美国人的私人汽车相当于中国人的自行车，多得不可计数，一般都是一个人开着一部车满世界跑。洛杉矶拥有世界上最壮观的立体交通网，仍时常发生塞车现象。为了鼓励汽车多载人，市政府特别规定有2人以上的专用车道，尽管专用车道通常很疏散，我在洛杉矶呆了一个星期，但没有发现一部独人驾车上专用车道的。还有一件事使我很受感动。那天晚上一位在联合国工作的同胞请我们几位老乡作客，宴毕，夫妇开车送我们上大西洋城。沿途收费站都是无人收费，丢上几个硬币，绿灯一亮，车便扬长而去，一路车水马龙，过站者竞无人不自觉交费。一辆在我们前边的林肯牌轿车开得比较急促，绿灯刚亮，已过了大半车身，车上人大概没看见绿灯已亮，很自觉地将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人下车转回来，又去补钱。这情景很叫我诧异。美国人的自由感来自大家都守规矩，中国人的自由感来自我不守任何规矩。到了美国，才知道原来美国人也很刻板、很教条。 刻板与教条的另一面，就是美国人很随意、很旷达、很潇洒。美国人的穿着十分随便，怎么舒适怎么穿，随便到大姑娘提着高跟鞋光着脚丫子脸上贴着不干胶逛大街。美国人的吃也很简单，在吃这方面一个美国人的生活水平绝对要低于普通的中国人。不仅样式、品种单调，似乎美国人的口味感觉也很迟钝，我总认为美国人做出来的食物是全世界最难吃的。在美国坐飞机很少见空中小姐，老美的职业限制似乎不是那般挑剔，飞机乘务员多是空中大嫂乃至空中老太。在洛杉矶到纽约的航班上，我遇到一位空中老太。她一手提着咖啡壶，一手拿着口杯，摇动着健硕如熊的躯体来回不停地为乘客服务，那神态真象高尔基笔下的外祖母。可当你看到她那发自内心的慈祥的笑容，却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好莱坞街头，我们遇到一位全身挂警械，驾着摩托车的巡警，那劲头活脱一个黑猫警长。我和他闲聊了几句，请他合个影，警长欣然应允。后来我才知道，美国人其实一声“哈罗”便可交个朋友。 不过最能代表美国人性格的还是潇洒。看到美国人那种挥洒本性的率直，常常使人羡慕得嫉妒。美国的街头文化丰富多彩，凡有美国人的地方准会热闹非凡。一个地方如果有三个美国人，三个都会ing。必定一个人在drking（喝），一个人在sing（唱）、一个人在dangcing（跳）。一次我独自走进东部一座不知名的小镇，整座小镇就象过节，到处是各类文艺表演、体育活动，居民们载歌载舞，自娱自乐。整座小镇就象一个大家族。我们参观尼亚加拉瀑布时，歇脚在瀑布旁一家酒店。是夜，酒店的露天酒吧象开了锅了一样，一位金发女郎手拿麦克风，在吉他和小号铿锵激昂的伴奏下扬腿摆胯，唱出一首首热情奔放的乡村歌曲。未了，女郎兴犹未尽，特别邀请一位七十开外的老头上台搞情歌对唱。老头也不谦让，拿起麦克风就接上了仗，歌词大意似乎是“在那一望无际的旷野，我在追寻逝去的记忆，你没有忘记我吗？亲爱的……”表演席上在唱，观众席里击掌伴奏，一群小孩手拉着手踏着节奏跳了起来，满场群情激昂，如醉如痴。老头幽默的唱腔和表演逗得人们捧腹大笑。我想，在中国这种老头的最好差事莫过于哄孙子。 如果说与美国人打交道三分钟就可以成为朋友的话，那么，同日本人打交道你会感到永远是客人。也许有历史和情感的因素，我不太喜欢日本人。即使抛开历史，现实生活中日本人多像机器。初到日本，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到处井然有序，楼房、街道、交通、乃至人们的服饰言谈神情，一切都像被规范得秩序化了，有序中蕴含着一种可怕的震慑力。日本人和美国人的素质都很高，美国人的素质似乎是与生俱有的，日本人则好象是训练出来的。日本人的礼节是举世闻名的，在这彬彬有礼的后面是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从踏进日航班机的那一刻起，我就领教了小日本的礼节轰炸，一片“哈伊哈伊”弄得你头昏脑胀。日本人不管干什么，首先是鞠躬，大马路上碰上个熟人，对不起，俩人你来我往鞠躬不止，就象一对点水雀在压“翘翘板”。我在东京地铁站口见着一对中年妇女，叽哩哇啦道别，大不了就几句邀你作客之类的套话，说一句鞠一躬，这边鞠那边还，“翘翘板”上下不停一口气各压了七下。真算是礼貌到家了。日本人的礼貌大大的虚伪，鞠躬和客套后面掩盖着不诚实。在银座我用英语向一个日本人问路，那小日本竞愤愤然：“IdontspeakEnglish（我不讲英语）！”用英语讲自己不讲英语，可见心地偏狭，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和躁气。东京大街上不少地方贴着爱国党的传单，日文夹着汉字，我们勉强能看懂，大意是反对天皇到中国谢罪。在日本，你请人帮忙或问个路，日本人对你恭恭敬敬好象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哈腰鞠躬忙个不跌，可半个世纪以前，日本人跑到中国杀了那么中国人又何尝为此道过一次歉鞠过一个躬？ 与美国人、日本人相比，在海外生活的中国人多少有点没劲。我在美国接触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的大陆移民，他们大多数过得比较艰难。我在纽约认识了一位姓王的中国同胞，北京大学物理系毕业生，八四年到了美国，夫妻俩在曼哈顿第五大道租了两间房开了个电器商店，专卖收录机、电视机之类。那规模即使在国内充其量也不过是家夫妻店，可做生意的那忙劲，远非国内所能比。有时两三部电话同时讲，你和他打个招呼，他得分几次才能还个礼。尽管如此，知底的朋友讲他十多年了并没有发起来，最多只落了个美国名字：托尼。在旧金山碰到一位苏州同胞，八十年代初到美国，现在已经成了美国人，他很羡慕国内那些发了的朋友，挂在他嘴边的一句话是：美国其实很可怕。当然也有些同胞混得不错，达到了普通美国人的生活水准，他们是幸运者。叫人难受的是这样一类同胞，虽然移民到了美国，其实一生难得进入主流社会，在自己同胞面前却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海阔天空胡编瞎吹。如果只是海吹一通，这种心态倒也能理解，一憋好几年，好不容易逮个可以吹嘘的对象发泄发泄。令人讨厌的是那种“假洋鬼子”，专门整自己的同胞。我们在国外没有受过老外的白眼，可总受这种人的白眼。在美国购物，一般喜欢到中国人开的商店买东西，因为中国话听得懂，心里踏实，不过出了店门你就会发现价格比别处会贵很多。那些易懂悦耳的中国话，可都是你用美元买来的。一次我们一行在纽约百老汇大街一家中国餐馆就餐，服务小姐骗我们冤枉多花了几十美金。我们向餐馆经理投诉，那位经理不仅没有半点歉意，反而投出鄙夷的目光。那种神情和眼光使我终生难忘，从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个丑陋的灵魂。我希望自己永远不同这种中国人打交道，可是逃不了，从华盛顿到洛杉矶、到旧金山、到纽约无论走到哪里，都得上中国餐馆，况且全美国已经被中国餐馆占领了。 于俄亥俄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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