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家有老屋 |
正文 | 家有老屋 今年好像亦别于往年,雨水甚多,还夹杂着强对流下的冰雹,来势汹汹,让人心生畏惧,好在过后又是细雨迷离,一直断断续续纠缠至今。事物往往持续一种状态,难免让人心生厌倦。恰如这份阴雨的天色,总是循环,弄得连人的心情都是阴晴不定的。假如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雨的场景,最后化作梦的形式进入我的梦。梦中总是回到故里,回到我那栋老屋里。 老屋其实并不老,97年洪灾那一年建的,那时我八岁。在建这栋房子时,还非常清楚地记得,在那个炙热的夏天,砌房子的师傅们一直跟我和哥哥的调侃:这是给你们讨老婆建的,你们兄弟俩去抬些清凉的井水过来解渴,然后便是他们爽朗的笑声。我和哥哥也果真屁颠屁颠一人一头恰是两个和尚般地去抬水。老屋建成后,便是香港回归之时,还清楚地记得村里的乡亲围在老屋里看直播,唯一在脑海中重复的片段就是解放军浩浩荡荡地进驻香港时的画面。老屋的构造在当时也算潮流,堂堂正正,四四方方,犹如一个正直的军人。老屋的中间是一间客厅,四周是四间卧室,客厅后面是上楼的阶梯。楼上的格局与楼下无异,唯一便多出了阳台,由于老屋的地基比较高,因而能望得老远,眺望着都能到七八里地开外的小学。正前方是老家县里最大的山脉,浩浩荡荡,绵延几百里。耕地是每个农家人的命根子,因此村里的房子基本上依山而建,老屋是砌在原本一个小石头山上,辛苦了父亲硬是从石头缝中开凿出地基砌成的,而四周都是些郁郁葱葱的树,远方看起来有种幽静通深处的感觉。 一直最爱晴天的清晨,每当我睁开双眼时,家里是那么的静悄悄,父母和哥哥早出门了。太阳爬过了山脉,阳光使劲穿过成叠的树叶,从小窗挤进来,此时,房间里的东西就觉得豁然明亮。翻了翻身,揉揉了双眼,房顶的马蜂窝都能仔细瞧个遍,窸窸窣窣的飞着几只;墙角大大小小的蜘丝网上悠闲地荡秋千的蜘蛛儿,垂吊在蜘蛛网上的各种残叶,伴着穿过房梁的风,在悠悠地打着转。偶尔还能看到几只不知死活的飞虫在蜘蛛网周围挑衅蜘蛛的底线,最后它便成了蜘蛛的早餐。最开心的事是过年的时候,全家团聚在一起,家里欢腾着节日的气氛,还能吃得上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而这让人最难忘的,却还是父亲,带着我和哥哥迎着新年第一天的钟声,在老屋的前坪上放爆竹,因为炮竹很有限,我自己还傻乎乎的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一个个拆开来,然后依个依个想着稀奇古怪的方法来点燃,或放进土堆中像爆米花似的绚烂开来,也可以放进水里,水花恰如武林高手对招中引爆的深厚内力,这也只算是平常的方式,偶尔心花怒放也会想一出,拿着鞭炮放进老鼠的洞里,让这该死的老鼠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有时候也会为了报仇,把螃蟹的虎钳给炸成个残臂,事后,还免不了哼哼几声,让你们再嚣张。 说到这里,其实老屋所承载的,是我童年的印记。那些印记的回忆,大多是因为纯真和温暖,因为从读小学开始,我和哥哥就留守在家,成了村里第一批留守儿童,由爷爷顺便照顾。每想及此,不禁想到和爷爷一起扛着锄头翻土,种些自食的蔬菜什么的,冬有萝卜白菜,夏有东西两瓜。也是由此曾经小小的我,惊讶的发现:好吃又甜的大西瓜是从一颗小小的籽中预芽萌发的,以及这一切的植物,都是从这神奇的果实中孕育。 爷爷有点喝酒的爱好,特别是冬季的时候,因为天气冷,围在一个炉中,爷爷且喝且跟我们畅谈着他的英雄似的过往:莽莽苍苍的贵州群山之中走着几个挑着担的补锅匠,几人一行,一前一后。方圆几百上千里的这片大山中,峰峦叠嶂,沟壑纵深,人烟稀疏,荒草丛中随时会飞起一对山鸡,跳出一只野兔,山谷中也常有鹞鹰盘旋。我们时常走上个半天才能见一片开阔地,瞧见几个村落。于是便在这村落开展起来,分头行动,留下一人开炉生火,其他人便走进村落吆喝着。碰上好的时候,是能有些生意,可也有不尽人意的时刻,走荡江湖,哪有事事都能尽人意的呢?满脸酒晕的爷爷此刻越说越有精神,眼里的火光中,娓娓道来一些他的人生哲学。抿了抿手上的酒杯,悠然自得地继续说:“如果碰上冬天了,茫茫雪野,皑皑群上,我们一行人就像天地之间攒动着的一个黑点,有时走了将近一天都没看到村落,可天也快黑了,如果在天黑之前没找到村落,那可就麻烦咯,更别提今天连一个子都没进了。”每当我时时回忆起,那个在老屋的灶炉旁听着诉说的我,充满了温暖,在那双幼小纯真的眼里一定充满了奇幻的景象,而他的身旁是一位醉醺醺的老头依旧细口抿着小酒絮絮叨叨继续着他的传奇。 几年之后,由于升学,来到了外地,就少了些回家的日子。读完书后,也开始了颠沛流离地忙碌着工作,就更少回老屋了。 又是一年清明时了,到时候准备和长辈们回老家扫墓。再回到老屋时,我也定会把老屋门窗打开,透透气,见见光。家乡流传着一种这样的说法:没经常回去住的房子,隔的时间太过长,都缺少一种人的气味,变得有霉味和潮湿。楼顶的瓦,半个月前也是要妈回来托人检漏过,应该不要担心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三月的春雨就经常敲打着我的内心,而我提着的心,每逢下雨也会难免紧绷。最可笑的是,还真在这样细雨迷离的初春三月中梦到老屋在渗水,那水哗哗地沿着墙角下来,结果在老屋即将洗刷得摇摇欲坠时突然惊醒过来。第二天清晨,我就打电话要妈回去一趟看看,然后找人修补一番。 有人曾说过,家乡是游子的根。可我想说的是,而老屋的家却是一个游子的魂。魂之所在,就是心之所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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