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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多情唯有春庭月,总为离人思落花
正文

文/玉树青萍

我与L相识于我的中学时代,屈指算来已经有三十多个年头了。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的秋日,迎来了我的中学生活,步入了人生中一段美好的黄金岁月。同班同学中我最佩服的还是L君,很阳光,很率直,也聪明,乐于助人,由于性情相投,我们成了好朋友、好同学,好哥们,那时正值年少的我们心清如水,对人生、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国家刚刚从动乱的阴霾中走了出来,教育的春天已经到来,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嘹亮的号角已经吹响。

那是一个难忘的年代,也是一个多梦的年龄,花季雨季伴随着我们。曾几何时,我们做过无数个梦,荒诞的离奇的梦幻的古怪的美好的诱人的梦,我也曾梦想长大后做一名科技人员或者工程师,高中时酷爱理科,苦学理科,在一次数理化综合竞赛中还获得过全校总分第三名,只是后来的阴差阳错学了文,此后便破灭了我的第一个梦,为此也曾哭了不少回,流了不少泪。那时我们真的怀有“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理想。记得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孤灯寒窗下的苦读岁月,也记得曾徜徉在校外小路上漫无边际的交谈,曾被英雄人物的刚强意志所打动,也曾因向往古代游侠偷看武侠小说被老师发现后的批评,还记得在那个炎热的夏季我们几个同学去游泳,一名同学被淹后,L君的勇敢施救……

高中毕业后,我们便踏入了不同的学校求学,不断有书信往来,逆境中的安慰和鼓励,生活上的关心和帮助,给我的人生平添了几多温暖,参加工作后,我先是做了一名教师,后来改了行。日子虽清苦却也充实,他挺为我高兴。L君也由于工作勤奋一路晋升,工作干得风生水起,我为他的成长进步欢欣鼓舞。

八十年代末期,改革的大潮和经济的洪流冲击荡涤着每一个人的灵魂,许多人义无返顾地投身了经济建设的战场,L君也随着纷纷“下海”的人们辞了职,南下打拼,开始也做成过几桩好的买卖,记得在一次聚会上很是风光,高谈阔论,谈他打拼的经历,谈他的宏图大志,谈他要做红色民族企业家的设想,要为家乡办多少多少事,谈他未来的慈善事业,谈他要创办的培训学校……

几年后我再见到他时,觉得他并未发迹起来,后来得知他的发展颇为不顺。有一年刚过完春节,他来到了我家,见到我母亲就下跪,我母亲赶紧去扶他,他说:“大娘,我给您老拜年了,愿您老人家健康长寿”我母亲笑着连连说:“好,好!我也天天为你们这些孩子祈祷,愿你们这些孩子都顺风顺水!都有出息!”那次我看到他眼神中每每流露出的迷茫和颓丧,我感到他在外面一定是碰壁了,或者遇到难处了,甚或失掉自尊了?

晚饭过后,我约他出去散散步,正值一弯皎洁的新月挂在枝头,洒下斑驳陆离银色的光。走在公园的石板路上,开始了我俩的对话,我关切地问:“事业发展的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他说:“是啊,不太顺,被人骗了,几百万的货款打了水漂。”我惊呆了,愕然了!怎么能是这样呢!他说:“我们北方人的特点是实在,缺点是太实在!太相信人!人家演了一出拙劣的双簧,我当时楞没看出来,真是脑袋进水了!精明的南方人骗了你,还让你欲哭无泪。”我说“此话怎讲?”他说“我咨询过律师了,打官司都没用,人家就钻法律的漏洞。”我真的是叹息复叹息了!我劝他说:“不行你就再找个单位上班,要么回家乡干点小买卖,从头做起,凭你的才华、凭你的本事会养活家人的!”他说:“我想好了,春节过后,我要再贷款一百万,我一定要东山再起!实现我苦苦追求的心中的那个梦”我说:“那样你太冒险了,成不了富翁又能怎么样,像我一样,有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不管有没有什么待遇、权位、车子,但求有个精神寄托;有一份固定的不算多的收入,不求高档消费,但也丰衣足食;有个能歇体养心的家,不求是个荣华富贵窝,但也是奔波劳顿之后的人生停泊地,这样的日子不也挺知足吗?”他沉沉地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不能被人家瞧不起,在同学面前,在上司面前,在家人面前,在朋友面前,在家乡面前我就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窝囊废”,我曾经辉煌过,我还要再次辉煌,我一定要成功!”听完他的话,我一再劝他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可盲目胡来。看他的表情,他已经听不进我的劝说了。

……我真的是哑口无言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我意识到我已经戳伤了他那变得越来越脆弱的自尊心,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已经隔开了一段距离,俩个曾经有过手足之情的人,已经不剩多少共同语言了,其实,我多想帮他一把啊!可如今,他的志向太大了,大得超出了我能助一臂之力的程度,我默然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我怕伤害他那敏感的自尊心。

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能见面。

跨入新世纪之后,有一年冬天,又是一个寒冷的日子,从南方传来消息说,他因为一件走私案件被拘了,后来颓废了,再之后丧生于一场飞来的横祸。

唉!世事改变人,有时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有时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有时改变一个人的生活质量。完善自我性格、加强品格修养才会感受到生活的真谛,命运庸常也还是幸福的。

我曾经深深地自责没能阻止他的冒险,没能把他从梦境中唤醒,我为他的命运扼腕叹息,内心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愧疚。

这些年来,看透了社会上的那些坑蒙拐骗,有非法集资的,有高息借贷的,有携款潜逃的,有电信诈骗的……商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一定要把握一个度,要有做人的底线,对于那个法律的“红线”是万万不可越雷池半步的。

人这一生真正友情的建立往往是从青春年少开始的,中年以后的人生再难有那种友情了,因为人变得世故了、油滑了,功利了,心灵不再单纯,染上了世俗厚厚的尘埃,缺少了那种刚步入红尘时心灵的清纯。

我常常地感慨:相识满天下,知己有几人?品读“益者三友,损者三友”那厚重的人生况味!

一个人在曾经辉煌的时候,记忆总是那么浮光掠影,艰难时却是那么刻骨铭心。参加工作时,我们种植的“菩提树”,如今早已亭亭如盖了,暑往寒来,岁岁枯荣,见证着人世间的贫穷富贵,升降沉浮,不离不弃,那哗哗作响的枝叶是在讲述吗?

树无言,我亦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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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2/25 23:2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