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鹞客 |
正文 | 鹞客是放鹞子的人。而鹞子是鹰的本家,老家人叫鹞子。鹞子种类很多,老家最常见的有大青鹞,块头大;二节儿,速度快;隼儿,灵活;大板雄,大而傻。反正我们也不知道书名叫什么? 鹞客是七八十年代大西北贫困的农村特有的产物。当时这些山坡陡粱屲的山坡地,由于十年九旱,根本种不成玉米,小麦面积很有限。所以大面积的山坡地和梯田地主要耕种糜谷。一是产量高,二是耐旱。这样大量的糜子、谷子吸引来麻雀。到谷子糜子灌浆面硬的时候,麻雀也完成一年一度的繁衍,携妻带子一大阵一大阵守着糜谷不走,和本来食不果腹的农民抢食口粮。于是,能捕吓麻雀的鹞子当仁不让就有了市场。鹞客也应势而诞生了。 一般情况下,一个鹞客可以揽下临近几个庄的生意。除了本庄给记满工分外,其它庄也给一定的报酬,一般是几百斤谷子或糜子。可我们小孩子不管大人们之间的这些事,只是饿着肚子盼望着鹞客何时进庄。 六月半,糜谷出穗乱。过不了多久,就开花灌浆,引来麻雀叽叽喳喳地叫。 “呗——” 中午吃过饭,鹞客掮着长杆从远处用足吃奶的力气美美地喊一声,鹞铃一响,家家大来岁来到娃娃或穿兜兜儿,或一丝不挂从庄墙的土门奔跑出来,跟着喊“呗——”。那吆喝声,回荡在山间,听起来都是通心、通心得畅!特别是那一个尾音拖得很长的“呗”字,能把你的心给“呗”了出来! 不一会儿,有好多的小孩就急急地尾随在鹞客的身后。感觉吆喝着的鹞客是这个村庄的吆喝总司令,尾随着的小孩是吆喝的游击队。 这一支跌跌撞撞的游击队伍就这样从村子的上面到村子的下面,吆喝的吆喝,尾随的尾随,赶不走,驱不散,叫不回,打不管、骂不理。最后,在山庄中间村民有事没事扎堆的老井边的一棵大柳树和土墙恩赐的双重绿荫下或站,或蹲,或推,或搡,或争,或抢各自独占一方有利位置,盯着靠墙蹴着的鹞客手上驾着的鹞子。没注意大人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往往是队长先站起来到崖边上放开嗓门喊,“上屲了。” 鹞客再也蹴不住了,于是,起身往刘家小湾的糜谷地边。太阳热辣辣的,一点都不怜悯这些光身子、露屁股、光脚丫的大小孩子。这时候,大人们叫着、骂着、催着、追着、拉着自家的孩子快点给猪拔草去。可大多数孩子嘟哝着、摔打着、躲藏着、跑着就是不愿离开这无形无状的队伍。 一出庄,鹞客在前领:呗——小孩们在后面合:呗—— 哈哈,那阵势!真是……唉……童年啊,让人一回忆就泪潸潸的童年啊…… 一到地头,这时候,情景往往就发生了变化,一条迎神一般的长长的队伍中有小一点的孩子摔倒了、刺扎了 、有高一点的埂爬不上去,哇哇地哭。当然是要当哥哥的才能哄乖。但少不了几句甩骂。“不死着去,谁要你跟!”可还是时段时续地哭,就是不离不弃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很多的小孩的脸由于泪水、由于汗水,由于口水,由于鼻涕,那真是五麻六道! 白云在山头上慢慢悠悠地飘,麻雀在远处叽叽喳喳地叫,鹞客很少放手鹞子去追逐麻雀。小孩子当然最希望的是鹞子如何冲向麻雀。偶然鹞客改掉拌绳放飞鹞子,鹞子箭一般冲向麻雀群,麻雀吓得吱吱叫着往隐蔽处躲,可鹞子大多时候是扑空的。一旦抓住麻雀,有时叫不回,鹞客黑尽了还掮着长竿子到处找鹞子。 鹞客随着土地的承包,地膜化肥的运用,大量土地改种玉米、小麦就慢慢消失了。鹞客退出历史的舞台,但永远退不出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唉,鹞客,还有我幸福欢乐、伤感辛酸的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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