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佛 |
正文 | ——我是谁? ——你即是佛,佛即是你。 那方丈,已有八十多岁了。 三年前的正月,大雪初霁的凌晨和家人一起登山仿古寺拜见老方丈。他有个古怪的坚持:不留宿,访客需在每日早课前上山。由着这个原因,我们凌晨4点上山,父亲在前开路,我和妹妹走在中间,紧紧地跟着父亲的脚印,母亲在我们身后不时还嘱咐几句小心。上山的路,黑黢黢地不见五指,只有雪泛着冷冷白光,脚踩在雪上的不真实,妹妹说这路是一条睡着的恶龙,一不留神搅了他的好梦,是会被吞噬的,这样咒术般的调笑配着如斯景致更让人浑身一寒。偶有穿林风在耳边呼啸也不知不觉地向山下望去,果真是深涧呀!静谧的山林只听得我们四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上楼梯,旋转门,水涧阁,青石板路……小沙弥双手合十将我们引到了禅院。整个院子回荡着木鱼有节奏的“哒哒”声,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亮着灯光的厢房里:他背对着我们坐在蒲团上,慢捻着佛珠,嘴巴一张一合,眼睛微闭似是陶醉在佛经梵语之中,那身浅黄色的袈裟在灯光里明明暗暗。 “师傅,您便是莲华主持么?”回答我的是一声声平静无波的木鱼声,我拣了个蒲团坐了下去,看着灯光阴影里老师傅皱纹深深的脸颊。就在我快要入睡的时候,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撞入耳膜“女娃子,你又是谁呢?”“老师傅,我便是我呀,独一无二的存在,我有我的追求,我的梦想,我的……”“呵呵,我只是问你是谁,并未问你其他,女娃,你答错了”说完,又是一阵木鱼声,倒是比之前的更加轻快。 这样通透着禅玄问题着实让我很无奈,走出禅院,来到正殿:十八尊者围绕着释迦摩尼将整个正殿烘托的肃穆。环视了一圈突然想到苏轼与佛印关于“你看看我是什么?”的问答,苏小妹对苏轼辛辣地嘲讽“哥哥你的境界太低,佛印心中有佛,看万物都是佛。你心中有屎,所以看别人也就都是一坨屎。”也许“佛”在佛印心目中是人生不证自明的最高原则,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凡俗是因为他们总是在想如何证明“佛”的存在,而事实上,这无需证明,佛本便是一个人。 自古以来,人总是渴望得到神佛的庇佑,人们用香火祭拜,以虔诚地三跪九叩执行,甚至是断绝肉体的欲望以其更加接近超神入化的状态。我不认为我这样的认知是亵渎,在我的认知里,佛一开始便是肉身的人,羽化登仙不过是后人的绮梦,真正的护佑是人本身给予自己的信念,我们相信“敬畏的神圣”,人所能触及的神圣,绝对不是禁欲能够抵达的,只有带着肉体的真实到达的神圣才是真正的升华。个体敬畏感的丧失才是最不可测的深渊。 虔诚是对佛的一种态度,觉非白目的盲从,真正虔诚的人是渴求者,内心充满着矛盾,他一辈子都在努力是自己相信他并不是真正相信的神佛,世人说神佛护佑免人苦免人惊免人四下流离,但往往是在苦惊四下流离之中才渴望神佛。于此时,虔诚是一份火热的渴望。 东窗外射入金光,青石板上规整的“万”字,老方丈站在门廊边,慢捻佛珠,问道: ——女娃子,你是谁?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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