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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泪痕《四十》
正文

风波不断

火辣辣的太阳悬挂在韩家屯的上空,烘烤着贫瘠的土地。一排排白杨树将小村紧紧包围,那细嫩而繁茂的杨树叶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和夏天窃窃私语。渺小的村落,低矮的茅屋,断裂的土墙,尘世间的喧嚣,一切一切都让饥寒交迫的人们无处遁形。

离开众人视线满脸泪水的秀娥怀里抱着勤勤,拉着九儿,身后跟着几个孩子,转眼到了家门口。站在门外,秀娥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推开了房门。“娘,您这是咋了?您老是这样处处忍让,能不被人家欺负吗?你听听,这些嚼舌头的都说些啥?我们家和李家是一辈子纠缠不清了吧?”跟在秀娥身后的春珍刚迈进门里,就生气地喊了起来。她心里压抑了太多的不满,倔脾气上来要是不说出来,会憋死自己。

秀娥没有吭声。她走到火炕边,将怀里的勤勤放下,伸手拿起炕边洗好的衣服,仔细地叠了起来。

春珍看着娘不说话,心里更气了。“娘,你咋不说话,就这样憋着?听到巧嘴都说了些啥?说我们攀高枝,说大姐不要脸,我真想撕了她!”

一旁站着的春贵,听着二姐的话,也激动起来。他攥紧了拳头,气鼓鼓地喊了起来。“就是,娘,你不知道,巧嘴怎么笑话咱家呢?说大姐要当小老婆,丢老韩家人。”春贵学着。

春珍听了更来气了,脸涨得红红地,嘴巴气得直抖。“还有,那个四奶奶,她最烦人,说得那是什么话?虎子叔回来帮我们她凭啥阴阳怪气?以后再来咱家我就撵她滚。兰英婶子,还说那么难听的话,老是看不上我们。从爹死后,他们啥时候帮过忙?每次不是看我们笑话?这样也叫亲戚?娘,我们天生就是挨欺负的命吗?”春珍说着,委屈的泪水涌出了眼眶。

秀娥听着女儿的话,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的眼前浮现了四奶奶的挖苦讽刺,巧嘴的尖酸刻薄,兰英的恨之入骨,三叔的无奈旁观,王老邪众人的嘲笑眼神,历历在目。秀娥咬住嘴唇,将头深埋在胸前,她不敢抬头看满脸怒气的春珍,不敢看女儿喷火的眼睛。她心里翻滚着五味杂陈,听着女儿的话,委屈的泪水终于无法克制,顺着脸颊流下,跌落在叠好的衣服上。

春朴看着娘哭了,悄悄走到春珍身后,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小声提醒。“二姐,你别说了。你看,娘都哭了,娘心里不好受呢!”

“娘,您这是咋了?我不就是生气才说说吗?您别哭,别哭。都是春珍不好,不该说这些没用的话。”春珍走到母亲身边,看着娘因哭泣抖动的肩膀,心疼了起来,对自己刚才的话感到了后悔。

依偎在母亲身边的九儿扬起了小脸,看着母亲满脸泪水,紧张起来。“娘,娘,不哭,不哭。九儿,以后听话,不会惹娘生气了!娘,不要哭,九儿怕......呜呜呜......呜呜呜......”九儿说着爬上了火炕,双腿跪在了母亲身边,伸出了消瘦的小手,给娘擦着眼泪。

秀娥看着乖巧的九儿,那胆怯的眼神,满脸泪水可怜巴巴的样子,心揪着疼。她一把将孩子搂进怀中,泪水也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九儿,九儿不怕。娘......娘没事,没事。娘难受不是因为九儿不听话,娘的九儿最乖了。呜呜呜......呜呜呜......”秀娥拉过了爬过来的勤勤,怀里搂着九儿,望着眼前这个残破的家,想着这一年来所经历的酸甜苦辣,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放声大哭起来。

此刻,春珍、春贵、春朴被娘的哭声吓呆了。几秒钟的停顿之后,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齐齐跪在了火炕边,团团围在娘的身边,放声大哭起来。

“娘,不要哭,不要哭啊!”春贵高声喊着,摇晃着秀娥的手臂。

“娘,我怕,我以后会听话呢!娘.....”胆子最小的春朴抱着秀娥的大腿,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牙尖嘴利的春珍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娘痛苦的表情,心如刀绞,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了后悔。“娘,别哭,别哭,我和弟弟妹妹以后一定听话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和他们打架了!娘......”春珍轻轻抚摸着娘显得微驼的背,心疼地趴在秀娥的背上哭了起来。

韩家的小屋没有了昔日的温馨,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显得异常凄凉。韩家屯这个狭隘的小天地里,大成的匆匆离去,还未能抚平他们心中的伤痕,留给他们的不是邻里乡亲一双双温暖的手,热情的帮助,而是让他们看到了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给他们的心灵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和负累。然而,这些对于秀娥母子来说,只能默默承受。韩家屯这个穷乡僻壤,一幕幕地悲喜剧在不断上演,而带着满心希望的去镇里的博文和春柳却一无所知......

初夏的榆钱镇太阳一样的火辣,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那炙热的温度如同火炉一样烘烤着行路人,凸显夏的热情。镇子的四周,被一排排的杨树包围着,那郁郁葱葱的树荫,遮挡着火辣辣的太阳。临街的商贩,在热火朝天地叫卖着。炸油条的摊子前,伙计被晒得满脸通红,汗水直流,那翻开的油锅里不时传来兹拉兹拉的声响,显然是伙计的汗水和滚油做着交融。街角的巷子里,树荫下坐着三五成群的人们拉着家常。老人、孩子、妇女、没活干的车夫,都挤在树荫下纳凉。此时的小镇场景,凸显出一片安静和谐的画面。

博文带着春柳早早来到了镇里,匆忙在街边的摊子上吃了点早饭,便起身直奔“聚财茶楼”上工去了。刚进入茶楼,老板金满堂便晃着笸箩一样的脑袋,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和博文一顿寒暄。之后,吩咐伙计接过春柳的包裹,安排住处,分配工作。一一布置妥当,春柳也算正式上工了。

博文将春柳的一切安排妥当,也放心了。博文知道,对金满堂的帮忙光感谢不行,春柳之所以能顺利上工,也是金满堂看在爹的面子上才如此照顾。自己要不做表示,那样显得李家太小气。于是,博文再三邀请金满堂出去吃饭,来表示感谢之情,也想还回去这个人情。然而,金满堂何等人物?他知道自己能帮李家忙,那是李家看得起自己,给面子,怎么能不知好歹呢!况且,钱李两家的联姻也让自己又有一个靠山依附,卖给博文一个人情,自己就不能蹬鼻子上脸,见好就收吧!看着金满堂一个劲地推辞,拒绝,博文无奈只好作罢!

博文看着茶楼里忙碌的春柳,心头稍稍有了安慰。然而,他的心里也有一种不安。眼看时间到了正午,自己出门的时间也不短了。一大早自己偷偷出门,家里人都不知情,况且现在紫云还在,爹娘要是知道自己来了镇里,还是和春柳一道,那不气得发疯啊!博文心里想着,但脸上不能表露出来,他不想让春柳担心,也想多陪陪春柳。看着春柳忙里忙外,博文心里既欣慰,又焦虑。

博文的焦虑被一旁做事的春柳看在眼里。她看着博文不停地向外张望和看手表的动作,知道他心里的焦急。她心里清楚,博文的处境。时间长了不回去,大金牙知道了,回家一定会和博文闹,而且现在紫云又在,怕紫云知道了事情不好收拾,博文也解释不清。自己不能这样的拖累博文,也要为他的处境考虑一下。“二少爷,这里没啥事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万一家里有事找不到你,会着急呢?”春柳走到博文面前说着。

博文被春柳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起来。他望着春柳笑了笑,木纳地搓着手,有些不自然。“没事,不怕,我再呆会儿,看你忙完了,我再走。他们我不担心,现在我心里只担心你!”博文的眼里带着无限的温柔,言语里带着对春柳的疼爱和不舍。

春柳听了博文的话,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顿时飞起一朵火烧云。少女的娇嗔和羞涩也溢满脸庞,透露出柔情一片。“别闹着玩了,赶紧回去吧!路还挺远呢!我这里你放心,可我就是怕......担心你回家挨骂,我心......”春柳说着,低下了头,不自然地摆弄着粗黑的辫子。她后面其实想说,她心疼博文,可还是没能说出口。

博文没等春柳说完就笑了起来。他清楚春柳话里的意思,其实,他们早已心有灵犀了。“你心里咋了?不用说,我都知道。好了,傻丫头,我没事,不要担心啦!那我真的走了,你自己小心些,有空我来看你。”博文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被博文取笑的春柳羞涩地低下头,心里感到小鹿乱蹦,荡起了一层不小的涟漪。“嗯,走吧!路上小心点,到家了别惹你爹娘生气,知道吗?”春柳温柔地叮嘱着博文。

“嗯,我知道呢!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你!好好干,别太要强了,那我走了。”博文说完,人已走出了茶楼外,转眼便到了街上。

春柳望着博文将要走进街角的背影,迟疑了一下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于是,迈开双腿追出了门外,冲着远去的博文喊了起来。“都快晌午了,你路上小心些啊!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干活。你回去和我娘说,有空我回家看她们。”

博文转头看向了含情脉脉的春柳,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爽朗的回复着。“没事,你放心吧!回去吧,回去吧。”

望着博文远去的背影,春柳的眼里闪烁着泪光。那眼神里带着感激、喜爱、不舍和忧伤。良久,当博文的身影消失在了春柳的瞳孔中时,春柳才怅然地转身走进茶楼,开始了忙碌。其实,春柳的内心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博文的陪伴让春柳体会到了爱情的甜蜜,而离开后的惆怅也让春柳患得患失。也许尘世间的爱情本是如此,相爱的人之间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使情感更加微妙吧!

博文急匆匆地离开了镇里,直奔韩家屯。他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自己的离开,家里的情形如何,更不知道韩家屯此刻发生了什么。他只一个心思赶路,尽快到家,不让爹娘担心。然而,博文回家的路上,却巧遇了汉文和老吴迎面而来。二人不由分说,将满脸疑惑的博文连拉带拽又拉回了镇里,让博文和他们一起去实施大金牙的计划去了。那么,大金牙的完美计划又是什么呢?那要从韩家屯这场战争开始说起了.......

韩家屯里的战争终于由四虎子的挺身而出中落幕了。秀娥用沉默面对着乡亲们的指指点点,用隐忍的泪水来换取了暂时的和平。然而,此时此刻,处于穷乡僻壤的韩家屯给夏秀娥母子带来的不是初夏的温暖,残留在她们眼中的却只有委屈的泪水和内心的凄凉。她们知道,这些的嘲讽和冷漠,只是他们生活中的插曲,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她们也要勇敢面对......

秀娥带着孩子们含泪离去,让热衷于战争中的巧嘴大失所望。她被四虎子骂得无言以对,让春珍挠的脸上成了萝卜丝,提着开了档的兜档裤,夹着露了头的红裤衩,眼眶子一片乌青,狼狈至极。此刻,这个好战之徒心里的懊恼别提了。心怀不满的四奶奶拖着掉了胯骨的后遒子,捞着两条老寒腿,甩着两个能扇风的裤腿,咧开腮帮子的嘴里扑扑地露着风,树根样的手拉着四虎子,消失在了自家的门口。兰英奚落过后,也自顾自的回了屋。她故意打开窗户,冲着尿了裤子的瞎婆婆高声骂着。显然,在发泄着心中无名的火。

其实,在这场战争里,最尴尬的人应该是三叔。他心里想帮秀娥,可是却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没法控制战争的升级,原因太多无法说清。看着秀娥转过身去满面泪痕的脸,三叔的心里有数不清的滋味在其中。然而,乱哄哄的人群,大打出手的争端,都让他纠结满腹。四奶奶他不能深说,那是兄弟媳妇。巧嘴的满地打滚不能插手制止,那是自己晚辈。兰英的嗤之以鼻,自己也不好阻止,毕竟春柳和博文的关系让人猜测,也不该如此公开。可秀娥也有苦啊,看着春珍被打,看着幼小的孩子们胆怯的神情,自己这个爷爷到底做过了什么?到底帮了他们多少呢?唉!三叔想到这里,长叹一声,目送着秀娥和孩子们转身离去的背影,内心酸楚起来。他颤抖着手拿起了旱烟袋,将旱烟口袋在裤腰上解开,哆嗦着手伸进口袋里捏了半天,拿出了一小捏旱烟叶,放在了烟袋锅上塞满。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小包火柴,取出一根,划着,将火焰放在烟袋锅上慢慢点燃,烟袋嘴送到了嘴边,使劲吧嗒起来。三叔边抽着旱烟,边对着一旁披头散发的巧嘴说开了话。“巧嘴啊,以后别老跟秀娥吵吵,你大成哥没了,你嫂子带着一大帮孩子不容易啊!一家人怎么还挤兑呢?按理都该帮她才对啊?听三叔话,以后别跟孩子们较劲了,你也别跟外人提那些没用的话,关上门,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韩来,不怕外人笑话吗?”三叔说着,眼睛瞄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王老邪,看着他眼珠子瞪得跟玻璃球一样的猥琐样,再看看肥婆那看热闹乐得没有合上的发面饼一样的厚嘴唇,二狗子意犹未尽淌到衣襟上的哈喇子,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

披头散发的巧嘴刚刚恢复了均匀的呼吸,从战场中退回现实,全新的装扮让她更加暴露出野性的美。嗬!这一身行头,鸡窝头经过精心的设计,全新改变为一锅爆米花。那咧开的怀,露出满园春色,白皙的胸脯在日头地下释放着惹火的光芒,也让色迷迷的王老邪眼珠子发蓝,直咽唾沫。兜裆的裤子撕开的口子像张着的两片嘴,红裤衩在欢快地跳着舞蹈,显然兴奋异常。巧嘴心里本来不爽,为自己没占到便宜而懊恼。一听三叔的话,自知理亏,可她是鸭子嘴,肉烂嘴不烂,不能输人的性子,嘴里嘟囔起来。“三叔,就知道你向着她,一样的侄子媳妇你咋偏心眼呢?她不容易?是不容易啊,教闺女勾搭人家有媳妇的人,还让人可怜呢?三叔,你心眼好,你做好人吧!不让我说,除非她管住她那个倒霉孩子,别跟我较劲要不见一回打一回,别说到时候我不给你面子。”巧嘴噘着嘴嚷嚷着。

三叔本意是劝巧嘴,按理巧嘴也该给他个面子,尊重才对。可偏偏这个彪娘们不吃这一套,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下脸来可口造,哪里管什么三叔二大爷呢?这下三叔更加尴尬,脸色不停地变化着,像打蔫的茄子皮色,黑里透着紫。“你......你这是说啥话呢?不就是劝你,妯娌俩要和和气气地,老是别别扭扭地以后一个屯子咋住啊?瞅瞅,你这个话还冲着我来了,咋......唉,拿你没辙。唉......”三叔又长叹了一声,使劲吧嗒着旱烟,火星子兹拉兹拉地嘣着,一团烟雾向空中升腾而去......

巧嘴一番话堵住了三叔的嘴,可三婶听着巧嘴顶撞老头子的话,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心想,这个娘们,胡搅蛮缠不说,咋还好赖不懂呢?好赖话不知道,还谁说冲谁来了呢?看着老头子气的直吧嗒嘴的样子心里这个来气。“死老头子,一天管啥闲事?好像你能管得了是的?你瞅瞅,好心得着啥了?活该,赶紧回家,别给自己上眼药了。今后,嘎咕话不能不听啊?好心当成驴肝肺,做人不能昧着良心,你呀,赶紧跟我回家,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我们都不管了。啊呸!这土咋这么牙碜,啥他妈玩意呢?”三婶嘴里骂着三叔,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巧嘴。随即,伸手抱过巧珍怀里的大宝,气鼓鼓地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三叔被三婶抱怨了一番,心里也不是滋味。看了看一旁的王老邪叽咕着小眼睛,发着贼光的样子,厌恶之余,感到了好没面子。于是,起身,抬起右脚,将烟袋锅里还没有抽完的旱烟,在棉鞋底上使劲磕了几下之后,悻悻地转身,跟着三婶回家去了。

巧嘴被三婶一顿骂,搞得磨磨唧唧起来。她知道是骂她,可又不好接话茬,那脸气得涨红起来,跟憋蛋的母鸡一样。巧嘴望着三叔一家的背影,嘴巴张大着,嚷嚷起来。“唉,三......三婶,什么意思啊?还不让说话了呢?咋地?我哪得罪你们老韩家了?趁着满仓不在,你们一个个欺负我啊!邪乎、肥嫂、二狗子你们评评理,咋到了最后,还都是我错了呢?你们说说,明知道人家都定亲了,还去搅合,不是不要脸吗?老韩家在屯子里也算大户,这不是丢人吗?”

二狗子嬉皮笑脸地凑到巧嘴跟前,结结巴巴地开始了调侃。“啊就......啊就......婶......婶子.....。这一仗......啊就......啊就......你打的太.......太精彩了。呵呵呵......呵呵呵......”二狗子冲着王老邪眨巴着眼睛,取笑着气得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巧嘴。

王老邪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暗暗窃喜。瞅着巧嘴露出的半个奶子,心里那个痒痒就别提了。心想,这娘们有股子的骚劲,和肥婆、大美人、春柳都不一样,能将她搞到手,也算是一个挑战。啧啧,瞅瞅,那漂白漂白的胸脯,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啊!想到这里,王老邪抬起牙签一样的手,捋了捋那几根乱草,讪讪地凑到了巧嘴眼前,开始搭话。一双贼眼眼睛也不时地瞟向巧嘴的胸脯,打算饱了眼福再说。“哎呀,妹子,不是哥说你,气大伤身,省点心吧!自己气坏了谁心疼呢?是不?赶紧进屋收拾收拾,瞅瞅,衣服扣子都开了,哥看着都心疼了呢!”王老邪假惺惺地凑到巧嘴眼前,咽了一口唾沫,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巧嘴的胸脯不放,猴急样。

一旁的肥婆咧着发面饼的大嘴,傻呵呵地笑着巧嘴。心想,这个娘们,受气了给自己解气了呢!看看巧嘴被三婶骂得磨磨唧唧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然而,一看自己男人和巧嘴说话的那股子骚劲,气就不打一处来。肥婆看王老邪走到巧嘴跟前,滴溜溜转的眼珠,那个馋相,心里这个堵得慌,一看就知道王老邪又犯毛病了。“咳咳咳......咳咳咳......邪乎你没事放啥狗屁,瞎他妈掺乎啥?赶紧跟老娘回家,一天一点儿正经话没有,想他妈饿死我啊?”肥婆晃动着身子,费力地从树墩子上挪动磨盘样的两半屁股,双手摁在膝盖上,用来支撑着两条大象腿站起来。她甩动的大屁股带着一股风冲着王老邪扑面而来,此刻的王老邪正聊骚巧嘴,打算一饱眼福呢,早已忽视了肥婆的存在,当她成了空气。

“巧嘴,瞅瞅,这脸上都青了,这咋这样打呢!啧啧,心疼人呦!”王老邪心疼地说着。

巧嘴根本就没在意王老邪的意图,还以为遇到了知音,总算有人同情她的处境,为她报不平了。“可不是吗?一群人欺负我,趁满仓不在,合伙欺负我一个人,都没天理了呢!邪乎,你说我是不是冤枉死了?”巧嘴瘪着嘴和王老邪诉着委屈。

此刻的王老邪心中窃喜,他一边虚乎巧嘴,一边伸出那双牙签的手,打算去摸巧嘴的脸,那假装关心的眼神里,带着猥琐,掺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就是,就是,瞅瞅,这世道好人难做。哟,妹子,你还是消消气吧,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呢!嘿嘿......嘿嘿......”王老邪坏笑着。

“妈的,邪乎,你干他妈啥呢?我叫你没听到啊?给我滚过来,回家,没屁硬挤,看我咋收拾你!”肥婆一看王老邪当自己的话放屁,没理自己这茬,肺都气炸了。她看着男人和巧嘴眉来眼去的互相安慰,憋足了劲破口大骂王老邪,也暗示给巧嘴自己还在呢!

王老邪的手刚要摸到巧嘴的脸,还没等得手,就被肥婆的一声断喝吓得毛了丫子。他激灵打个冷战,意识到了肥婆的存在,自己的举动老婆吃醋了,坏菜了,回家肯定遭殃。“哎呀,妈呀!媳妇,你......这是咋了?我没说啥呀?这不是和妹子说话呢吗?你吵吵啥劲呀!得得,回家,回家,走马上回去,你要吃啥?”王老邪嬉皮笑脸地转过头,对肥婆献殷勤。

“吃......吃吃......吃你娘的狗臭屁!穷的掉底能吃他妈啥?麻溜滚回家,别等老娘收拾你!”肥婆说着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呲牙咧嘴的巧嘴,转过圆滚滚的身子,带着一股飓风,迈开两条大象腿踩在松软的土地上,一颤一颤地奔村西头走去.......

“呦嗬,嫂子,你这是咋了?咋这么大气呢?二狗子,你瞅瞅,这是咋了?”正跟王老邪唠的热乎的巧嘴看着肥婆的反常举动,有点懵圈了。望着肥婆离去的背影她张大了嘴巴,对着一旁的二狗子问了起来。

“啊就......啊就.......婶子,她......她不愿意了!呵呵呵......呵呵呵......”二狗子努努嘴,眨巴着眼睛,嘴里发出不规则的音节,告诉巧嘴,肥婆吃醋了。

“哎呀,妈呀,还吃错呢!那邪乎的德行,我能看上他?嘻嘻......嘻嘻......”巧嘴捂住嘴笑着。

“呵呵呵......呵呵呵......婶子,我......也回家去了,看.....看我娘做晌午饭没......没有,都饿了呢!”二狗子用手揉着肚子,转身离开了是非之地的土墙根,回家惦记晌午伙食去了。

“哎呀,妈呀,都走了,我也回屋了。这一天扯不扯呢!挺好一件裤子,整地这妈样?”巧嘴心疼地拽了拽开裆裤,将红裤衩缩了回去,看看冷冷清清的战场,散去的人群,悻悻地回屋去了。

巧嘴回屋我们不说,再看王老邪。他在肥婆的屁股后面,悄悄地跟着,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生怕被老娘打了一样。两口子一前一后马上来到了家门口,王老邪小眼珠一转,四下看了看,突然蹲在了地上,惊呼起来。“哎呦,我说媳妇,你先回家。我突然肚子疼,要去茅房,妈呀,疼,疼死我了!哎呀......”王老邪咧着要到了耳丫子的嘴,开始呻吟,脸上的表情也异常痛苦,让肥婆吃了一惊。

肥婆看着王老邪呲牙咧嘴的样子,气都不打一处来。可看着他疼得蹲在地上的样子,刚才一肚子的醋意也没了。心里虽心疼,嘴上还是不饶人。“妈呀!刚才还好好的,咋了?懒驴上磨道,就是屎尿多。赶紧去吧,还蹲着干啥?想他妈拉裤兜子啊?告诉你,老娘可不伺候你,赶紧去,快点回来!一天破事真多。”

“嗯哪!媳妇我等会儿就回来,你别急。”王老邪得到了肥婆的允许,急忙站起身来,提着裤子奔向了茅房。肥婆听了王老邪的话,在嗓子眼里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打开了房门,进屋去了。

此刻的王老邪,根本就不是肚子疼,他是故意做出来的样子给老婆看呢!他一路都在琢磨着巧嘴和春珍打架的事情,心里一直在开锅着。春柳和博文去了镇里,估计这事博文应该是偷着的,不会让大金牙知道,更害怕紫云知道,大美人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对于大家的利益都有牵扯,当务之急,自己应该先和大美人商量下下一步的计划,怎么能让婚事不泡汤,要不自己费劲巴力的周旋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吗?大美人那里自己也要照顾一下不是?自己得不到春柳,别再丢了大美人的青睐。其次,看眼下的情况,春柳和博文去镇里的事情估计大金牙还蒙在鼓里,那么先和大美人碰头才最着急。想到这里,便假装肚子疼,在肥婆面前装了起来。看着肥婆进屋的身影,王老邪提起裤子,也不管树杆的幛子扎屁股,抬起了两条擀面杖样的腿,迅速迈出院外,猫着腰躲过肥婆的视线,向屯子外面跑去......

然而,实心眼的肥婆哪里绕得过王老邪的花花肠子呢?她以为真的是屎堵了腚门子,邪乎也不会跟自己耍心眼呢?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从尿道跑了。

王老邪私会大美人如何计划布局我们尚不知晓,可李家大院现在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开始乱成了一团了。宽敞的客厅里,大金牙手里拿着烟枪,不停地在踱着步,不时抬头看向门外,也不时侧脸和身旁站着的老吴耳语着,眼神里带着复杂的表情,也偷露出焦急,无奈和气愤。“老吴,你说什么?你看见博文和春柳一起走的?屯子里还因为这个打起来了?”大金牙将烟枪放到了嘴边,狠狠吸了一口,瞬间吐出一股浓烟,弥漫了整个屋子。

“嗯哪,老爷子,我刚才出门去收账,走到十字街,看到满仓媳妇和秀娥家的春珍打起来了。她们就是因为二少爷和春柳去镇里的事情,还有听说昨天他们坐马车回来的呢!那大美人咋没拦着呢?二少爷也太倔了,万一被紫云看出来,那边还不翻天啊!吓死人,想想都冒冷汗。”老吴听大金牙询问,便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还望向门外,生怕被紫云听去。

炕沿上坐着的李老太听了老吴的话,心里开始了发毛。她知道这下博文又惹祸了,老头子一定会发疯不可。想到这里,李老太后脊梁冒出了冷汗,六神无主起来。她看着大金牙,露出了一脸的无奈。“哎呀,这个混账东西,一点儿都不让我们省心那!这样演一出又一出的不是要了我老命吗?他爹,你说咋整啊!”

此刻的大金牙,看了看老吴,再看看老伴,长叹了一声。他不是不信老吴的话,而是不敢相信老吴的话。春柳和博文藕断丝连,这不是让这门亲事泡汤吗?博文胆子也太大了,昨天还敢一起把春柳她们带回来,要是紫云看出了问题,这不是点了一把火吗?秀娥和春柳还真的不顾及些,一切的发生,如同一个巴掌打在大金牙的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心想,要是单独春柳和博文去镇里,屯子里人知道了,李家脸上无光还好,秀娥也会丢尽了脸,自己也不算什么吃亏。然而,眼下,这个博文胆子比倭瓜还大,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偷偷跑了,搞得紫云一早就跑来问博文屋里怎么没人。情急之下,全家人出动找遍了整个院子,都不见博文的影子。没了办法只好撒谎说博文有事,出去办事了,一会儿就回来,让玉莲陪着紫云绣花,才逃过了紫云的追问。唉,这个孽障,怎么就这样不省心呢!看看眼下的时间,马上都快晌午了,还不见影子,这不是要晒台吗?大金牙思考至此,眼神焦虑,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在直射进屋的阳光下,稀少的头发也打成了一绺绺,成功粘在了脑门子上,显得那样的纠结。“咋办?他混还不都是你给惯得?这下好,看你咋演这出戏?这个逆子,真的气死我了!”大金牙咬牙切齿地骂着李老太,那两颗裸露在嘴唇外面的金牙,发出了咔嘣咔嘣的声音。

李老太被大金牙骂得狗血喷头,眼里带着无奈。“妈呀!那儿子还是我自己的啊?你老是骂我,我这一天算没好了!”

大金牙气鼓鼓地拿起烟枪在八仙桌子上敲了山响,指着李老太的鼻子破口大骂。“不骂你,我骂谁?这现在咋办?早晚被他气死。你们娘们,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这回我是她妈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吧!”

一旁的老吴一看情况不好,连忙出来制止。“哎呀,嘘,小点声啊,别让紫云听到,这事人越少知道越好。老爷子,老太太,别动怒,眼下不是自家人吵得时候,摊上事了咱得想招,不然怎么过去这个坎呢?”老吴边安抚老两口,边伸手指了指门外,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玉莲那屋,暗示不能让紫云听到。

“对,对,老吴说的对。不能吵吵,好歹博文是我们儿子,赶紧想招吧!”李老太听了老吴的话,吓得一伸舌头,连忙捂住了嘴巴,将高八度降了下来。

“唉,咋整啊!我也没招了呢!到现在还不回来,我真担心下面还有啥事出来呢!”大金牙常常叹了口气,面对眼前的难题陷入了困境,无奈地看着老吴。

“那咋整啊!老头子,我这心咋开始慌了呢?你没招,谁还有招啊?”李老太声音开始了颤抖,有些心慌。

站在一旁的老吴看着眼前的情形,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连忙凑到了大金牙耳边,低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老爷子,别急,我有一个招,不知道行不行?我想我们先这样.......这样......估计这件事就可以顺利过关了!”老吴嘴巴贴近大金牙的耳朵,耳语片刻,将自己想法告诉了大金牙,那表情里带着诡秘。

大金牙听着老吴的话,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化着。由最初的烦躁,改为了平静。眼珠不停地转着,脑子里过电影一样想着事情的发展,听完老吴的话,眼里放出的亮光,取代了愤怒。

“老头子,到底咋整啊?你们都说啥呢!咋还背着我呢?”李老太嘴一撇,眼睛看着咬耳朵的两人,嘟囔起来。

“得了,就这样办了!老吴,就交给你了。他娘,你现在啥也不用管了,赶紧安排厨房做晌午饭,等一会儿紫云来了,你不说露馅了就好,也不要和玉莲去说。”大金牙交待着老伴,他担心她多嘴坏事,接下来要按照老吴的计划行事了,要不这一关说啥也难过啊!

“嗯哪,老爷子,您瞧好吧!我现在马上找大少爷,去镇里,抓紧办这个事情,您只管在家等信吧!”老吴面带笑容,让大金牙放心。说罢,打算转身离去。

“等等,老吴,去账房多带些钱。出门在外,该打点的打点,不能太小气。”大金牙嘱咐着迈出门槛的老吴。

“知道了。您就别担心了,安心在家等消息吧!”老吴答应着,转身出了门,直奔书房找汉文去了。

“他爹,研究的啥事啊?还要带钱?这不是败家吗?再说老吴的主意能行吗?你是老糊涂了?谁的话都信?就我的话不信!”李老太对大金牙相信老吴感到了怀疑。

大金牙狠狠瞪了老伴一眼,冷冷地哼着。“哼,都这样了,不听他的听你的吗?你那猪脑子能有啥好主意?一个老娘们家家地,就知道整天的唠叨,除了这个你还会啥?看看人家大美人,啥时候说话没规矩了?办事也周到,再看看你,都是天上地下。以后,家里的事你少掺合,闭上嘴,少说话,消停不给我惹事就行了。”说完,他看也不看老伴一眼,呲开嘴将烟枪放入口中,慢悠悠地吸了起来。

李老太一听气的肺子都炸了。老头子骂自己还不说,竟然还夸大美人,一股无名的火顿时窜到了脑门子。“行行行,不管,我啥也不管了,还不行吗?瞅你那死样,就看不上我,我没那大美人屁股大,还是没她说话好听?我算看出来了,那个骚货在你跟前放屁都是香的。我呀,离你远点,省得你看着烦!”说罢,下地趿拉着鞋,扭着小脚迈出了门槛,向厨房走去......

客厅留下的大金牙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其实他也对老吴的话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为了眼前的难关,只好挺而走险了。那么老吴出的高招又是什么呢?那要看此次汉文去镇上一行的事态发展了。然而,此次计划是否能如他所愿呢?博文和春柳之间的爱情将面临什么样的阻碍?李家和钱家的婚事能否顺利继续?大美人和王老邪的发财梦可否如愿?还有秀娥一家又要面对什么样的波折呢?都将无法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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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2/7 18:2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