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槐花里的记忆 |
正文 | 槐花里的记忆 小溪 清明放假,陪家人回老家去为已故的亲人扫墓。 童年里生活过的老屋,已在几年前的一场暴风雨中坍塌了,废墟埋没了童年里的足迹,如今再也无法去寻觅。可童年的记忆,却被挂在了门前那棵老槐树上,如今在春日里的光影中摇曳着。 闭目深吸,一丝丝甜甜的味道,沁人心脾。那满树初绽的白花,如今,再也没有谁家采下来,把她当粮食充饥。可她依旧默默地一年年花开花落。拾起一朵放到嘴里品一品,苦中带涩。可在童年的记忆中,她却是甜丝丝的味道。 就在这棵老槐树的前,每年清明期间,村里的年轻人就会扎起一个高大的秋千。在这秋千下,便成了全村人的乐园。 孩子们不必说。一个个脖子上挂个小网兜,里面装个红鸡蛋(是用春节时的春联染红的)。三两个追打吵闹着,在秋千下乱串。是为了追上小伙伴,和他玩碰蛋的游戏。 大姑娘小媳妇,争先恐后地爬上秋千,有的单飞,有的双舞,一个个变成了空中蝴蝶。 这是,村里的男青年就在下面起哄。“唉,快看,翠红的扎腰带还是红色的来。。。。。。”。“狗蛋——狗蛋,看你老婆的肚皮,可真白。”哈哈哈。。。。。。一阵阵浪笑震的槐花摇曳,笑声里夹着浓浓的野味,可品起来又是那么纯真。 说起荡秋千,可不能不提起一个人。我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村里人都称他为——哑巴。 哑巴住在我家老屋的后面。记忆中的他有三十多岁,中等身材,黑里透红的皮肤特健康。他有着很深的抬头纹,特别是在他张着大嘴“啊啊”大笑的时候。 说起哑巴的笑,很有特点。因为他不知道控制声音,发出的是那种高亢而尖锐的“啊啊”声。 哑巴有个“坏毛病”,特别爱和小孩子玩。 他每次从田野里归来,要么带回只蝈蝈,要么带回个野甜瓜。有时可能是一串青青的豌豆角。实在找不到送我们的东西,就带回一棵野葡萄。那一簇簇野葡萄,像一簇簇紫珍珠,晶莹欲滴。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样样都是孩子们的宝贝。 不管谁得到他的“礼物”,对他最高的奖励,就是向他伸出大拇指。他也就满足地咧着他的大嘴,看着我们“啊啊”地笑。 冬天里,是农家人最闲的季节。闲下来的哑巴便成了真正的“孩子王”。他带我们玩的游戏中,最受欢迎的还是在每场大雪过后,带我们到场湾里去捕麻雀。 每当一场大雪过后,整个村野便被皑皑白雪覆盖。鸟儿们失去了平日里觅食的场所,便都集中到了村子周围觅食。 这可是捕鸟的大好时机。 这时的哑巴真可谓是——鸟儿们的“天敌”。 他带领我们先在场湾里铲出一块空地,然后在上面散些谷子或玉米。再用小棍支起个筛子,小棍下端绑上根细绳,绳子的另一端被哑巴紧紧地攥在手里。完成这一系列的工作后,他便示意我们匍匐到麦瓤垛后面,静静地等待着饥饿难耐的鸟儿们来自投罗网。 那时,农民种地基本上不用化肥农药,因此麻雀很多。不过鸟儿们也很狡猾。捕到几只后,它们就只在筛子周围叽叽喳喳地叫着转,再也不敢随便贪食。哑巴就随机应变,带领我们不断地更换“阵地”,我们也就不厌其烦地,兴奋地跟着他重复着上面的程序。 每当清明来临,七八米高的大秋千,便有了哑巴的用武之地。他把两腿躬曲几下,秋千便被荡平了粱,他便像鸟儿似地在空中飞翔。每当这个时候,整个村庄便传遍了他“啊啊”的笑声。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快乐! 后来,在一个夏天的阴霾天里,哑巴死了。是为救一个掉在村东边湾里的孩子而被淹死的。在那个炎炎烈日的夏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去为他送行。被救的孩子,认他当了干爹,给他披麻戴孝。 还是一年里春天,还是这棵老槐树下,可已物是人非。 我似乎又看到了大笑着,飞舞在阳光中的哑巴。多年来,这个形象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么不去的剪影。有时是在一愣神间,清晰地便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有时,是在某个深夜,毫无征兆地走进了我的梦景。 感谢哑巴,童年里若没有你,那苦涩的槐花,一定没有现在记忆里这般甜美。 想起舒婷的一首诗: 最是有限的营养\却献出了最丰富的自己\不拘墙头、路边\无论草坡、石隙\只要阳光常年有\春夏秋冬\都是你的花期。 哑巴,安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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