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烙印于心的人 |
| 正文 | 我和外婆的缘分很浅，也可以说几乎是没有缘分的，又或者对于她来说是有一点点缘分，但对于我来说，是一点都没有。 小时候，我只知道我的外婆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可事情并不是我所知道的那样，关于外婆去世的真相，我是到了初二才知道的，那一年，我已经十三岁了。 每年的暑假在家里待久了总会有点无聊，隔壁家的老奶奶总是让我可以解闷的对象，正如大家都说的“年龄不是问题”，呵呵，这一点在老奶奶与我之间，是最典型的体现。每一次相处，我都会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述说上个世纪的生活，听了之后就发表自己的感慨或者是看法。十三岁，那是一个对身边的事物都充满兴趣的年龄，说得通俗点就是八卦。在学校里，一旦有什么新鲜的事情暴出，一大帮女生便围在一起八卦个不停。这一次，聊着聊着，我便对爸爸妈妈的恋爱史感兴趣起来了，不知道爸妈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产生感情的以及又是如何步入建立家庭来的。其实不问也知道，那个时候在农村里，两个人结婚无非乎就是通过媒婆介绍的，并且也没有什么恋爱史，两人见了面觉得过得去便多加了解了解，于是便走到了一起，老奶奶的回答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老奶奶倒是告诉了我一些之前不知道但却是非常有必要知道的事，那就是关于外婆的死。 其实在我出生的时候，外婆还是健在的，只是刚出生有几天时间的我根本没办法记住她，我也是见过外婆的，也是因为只出生几天时间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那个时候也没办法认人。按照今天科学的角度来说，农村一般都很迷信，可是当一些事情真的发生了，就不知道迷信所说的是真的灵了，还是巧合。在妈妈怀着我的时候，算命先生说不管是丧事还是喜事，外婆都不能参与其中，否则将会怎么样，我们当然是可想而知了。对于我的出生，那是一件喜事，妈妈是外婆最小的女儿，也是外婆最疼爱的女儿，女儿生孩子了，做妈妈的自然很高兴，于是外婆便忘记了算命先生的嘱咐，迫不及待地一路翻过山来到了我家，将只有四斤重的我轻轻地抱在怀里，欢笑一阵过后，肚子便闹了起来，疼得很厉害，怎么做也没有用，当时离医院很远，就肚子疼也没有想到要去医院，便坐在凳子上靠着墙休息，可谁知外婆一坐下就起不来了呢？外婆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们，没有留下一句离别的话，她没有悄悄地来，但她悄悄地走了，没有挥一挥衣袖，更不带走一片云彩，就这样作别了她身边的人，作别了所有爱她关心她的亲人，作别了我这个还未睁开眼的孩子。家里的那个墙角便是她“永远栖息”的地方，墙角就是她走向天堂的起点，她是从这里踏进天堂的。就这样，全家陷入了以前从没有过的沉静，似乎不知所措，天昏地暗的，没有谁知道这一切是如何降临。 “那个时候的妈妈呢？是不是很伤心？”我连忙问老奶奶。当然是悲痛欲绝，她哪里想到自己的宝贝诞生了，然而自己的母亲却离开了，这是怎么回事？连脑子都转不过来，两条泪河不断地流下来打在瘦小的我的身上，可那时在妈妈怀里的我是怎样的呢？是睡着？哭着？还是睁开眼睛看这个自己还未认识的世界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再问妈妈的状况了。此时又天昏地暗了，可为何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起过外婆呢？是我的出生让妈妈没有了母亲吗？是我的出生让表哥表妹他们没有了奶奶、没有了外婆吗？村里人听到外婆去世的消息，老一辈的人们都出来说一个外来人死在了自己村里，这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此时妈妈涕泪交加，根本没有缓过来就要面对村里人的要求，当晚必须要将外婆抬走，不能留在村里过夜。可妈妈正处于坐月子当中，她可以做什么呢？她什么也不能做。按照习俗，坐月子的人是不能看见死人的，否则会给小生命带来不好，比如会生重病什么的。她只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离别，她陪伴着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自己人生中的大生命却离她而去了，永远，永远。 抬回去之后，又有习俗说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进家的，那只能是孤魂野鬼，于是只能将外婆的尸体放置于家外。舅舅呢，也是一样的撕心裂肺，母亲离世，兄弟姐妹却不能相拥而泣，只能分隔两地痛哭，这是怎样的凄惨？ 当晚，为了应村里老一辈的要求，爸爸请了法师来弄法事，从村头到村尾，统统扫过一遍，说是要驱走外婆的魂，不能让它停留在村里，否则会扰乱村里。法师的敲鼓声一阵一阵的传到了妈妈耳朵里，像是在猛敲她的心一样，沉重而悲凉。爸爸跟着法师走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总算回来了，拖着沉痛的身躯走进了家门。 外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不得而知，妈妈长得像她？还是舅舅长得像她？她的墓在哪里？从来没有人带我去过，也从来没有人允许我去，每年的清明节，只能去拜访外公，而对于外婆，大人们都说外婆的墓太远，小孩子去不了，于是妹妹、表弟们和我只能在家里等着。我还有个姨婆，就是我亲外婆的妹妹，老奶奶说如果想知道你外婆长什么样，就看你姨婆了，她们姐妹长得很像。我总算大概知道了外婆的长相了，很慈祥的一个人，很大方的一个人，有说有笑的，姨婆就是这样子。可能是因为太思念外婆的缘故，妈妈现在就经常管姨婆叫“妈”了，听了挺欣喜的，妈妈终于叫出了这个称呼了，她放得开了。 如今我和妹妹都已长大，妈妈也从未提起过，妹妹脑海里也从没有过外婆，她更不知道外婆去世的情况是怎样的，我们没有一个人再提起过这件事，就让它成为永恒的回忆。 有些东西你是越想知道它就越不出现，就像外婆，哪怕是在梦里几秒钟的闪现也好，但都没有出现过，这个烙印于心的人，只能永远地烙印在我心里了。那些消失在生命里的记忆，那些消失在生命里的痛，如此的让人魂牵梦绕。 关于外婆的点点滴滴，我只了解这些，只了解她生命最后的这些了，我的出生，可以说是她生与死的分界线吧。轻风拂起，外婆的身影在哪？只知道她不会在微风里等我们。夕阳西下，外婆的身影在哪？只知道她不会再山边等我们。树叶黄了，外婆的身影在哪？只知道她不会在属下等我们。月儿弯了，外婆的身影在哪？只知道他不会在十五等我们。细雨来了，外婆的身影在哪？只知道她不会再伞下等我们。流水冻了，外婆的身影在哪？只知道她不会在河畔等我们。我们只知道她将永远烙印于我们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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