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兰嫂子 |
正文 | 兰嫂子 “石家庄晴,郑州有大雨”。电视机中又在播放天气预报了。兰嫂子感到莫名奇妙,“你说这是怎么了?不是一个天吗?到底从哪儿断开的?怎么有的地儿晴?有地儿下雨呢?”众人“哄”的一阵大笑。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能让她一下子明白。这笑声象一个火炉,兰嫂子的脸顿时发了烫。她低下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没上过学,就和傻子一样。”声音低得也许只有她自己能听清。 兰嫂子不会看表。有人专爱逗她:“兰嫂子,几点啦?”兰嫂子依旧嗡声嗡气的,“谁知道几点啦,表上都是他妈的‘1’,还有那么多的针儿。”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兰嫂子居然把那些代表分秒的小竖线都当成了“1”。 兰嫂子到地里干活,常常带着干粮,饿了便拔棵葱吃得津津有味。中午有时连家都不回,困了或是累了便席地而躺,醒后便继续干活。有人曾误以为她累昏了,却原来她是在休息。问她干吗要这样,她说自己干活慢。又问她累不,苦不。她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反正比过去好。 兰嫂子曾赶集卖过菜,她总是特别“安分地守着自己的摊儿,眼睛从不东斜西看,更没有小贩儿们那亮开嗓子的吆喝声。她怕招来人们的目光,更怕喊错了被人笑。兰嫂子不会算帐,菜只能分成一份一份来卖,遇到叼钻儿的十有八九要赔钱,然而她总是自责没有文化。 兰嫂子不爱说话,她的男人却特别贫,时常跟她开玩笑,但兰嫂子没有情趣,往往以她恼羞成怒而告终。 兰嫂子很勤快,她的男人却时常撒点儿小懒,有时兰嫂子被气急了,她便唱歌,词是她自己填的,曲是她任意谱的,其音调似哭似笑,似唱似骂,其歌词的内容是报怨自己命苦,嫁了一个不称心的男人。平日不唱歌的她一旦唱起来,男人便收敛了他的贫劲儿与懒劲儿,老老实实地干活,生怕她得了神经病。年长日久,“唱歌”便成了兰嫂子对付男人的杀手锏。 上级号召向希望工程捐款。兰嫂子不知啥叫“希望工程”,只知道是为了让那些因穷上不起学的孩子有学上。村里人倒也积极,三元、五元的都捐了。兰嫂子是最后一个捐的。她用双手捧来了一个层层叠叠的包儿,里面有五百元钱。人们都说她傻,闲言碎语如风袭来。她什么都没说,她不会说更不想说。沉默是她唯一的武器。 兰嫂子的男人为此事打了她,她回了娘家。据说现在还没有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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