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原创)童年·小舅 |
正文 | 我从小就喜欢和比我大的孩子玩,觉得他们懂得多,花样多,有趣味。 小舅就是我最早的玩伴。他比我大十六岁。我刚记事的时候,他外出上学;等我稍微懂事,他才毕业,然后在乡ZHF工作。 小舅长的很帅,不过,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帅。他高高的个子,一副运动员的体型。两只小眼睛眯缝着,不笑的时候是一条缝,笑起来就被挤成一条波纹型的曲线,透出满脸的坏笑,就像个做了什么坏事的淘气孩子。所以,他从小就经常蒙受一些无妄之灾,许多和他无关的事情,往往被扣到他的头上。这使得他的心理素质非常过硬。 他好奇心很强,几乎对什么事都感兴趣。篮球、排球、足球,只要是球,不管圆的、不圆的,只要到了他的手中,都能玩的滴溜转。 还有棋,家里的大衣柜上,各种棋盘摞得小山一样。大舅是木匠出身,小舅从来不求大舅给做,都是从哥哥那里借来工具,胡乱摆弄出来的。居然棱角分明,还真像个样子,连大舅都夸他手艺好,只可惜没有吃上这口饭。 我小时候的玩具,几乎都是小舅手工做成的。其中有一只鸭子形的小木车,前面雕着鸭头,后面翘着鸭尾,脚上是四个小木头轮子,一副俏皮的样子。最奇妙的是,每当小鸭被绳子牵着走的时候,那两只用五合板做成的小翅膀,还会“呼扇呼扇”地扇动,好像要起飞的样子。大舅看见了爱不释手,摆弄了半天才弄明白里面的机关,不由地赞叹道:“这东西亏他想得出来!”可惜那时候,我还不懂得珍惜,一个宝贝般的东西不久就变成了烧火的劈柴。 小舅还有两样绝活,全是凭得嘴巴:一个是能说会道,打开话匣子,就像滔滔洪水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于是,他很快就得了两个如雷贯耳的浑号:金雀开山斧、白话旦。金雀开山斧是说他能侃(砍),白话旦是说他说起来没完没了,反正都是一个意思。还有一个绝活就是能喝,喝起来不要命。他自己常叨叨:“七两八两不算多,一斤二斤开始喝……”把个姥爷气的要命,想要管住他,又屡禁不止。不过还好,他除了这两个缺点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毛病了。 关于这两个绝活,还有许多笑话,很能说明小舅的个性,在此不妨列举一二。 一次,他和两名外单位的JGGB到偏远乡镇扶贫,要求全天候住在那里。第一天晚上,几个人还不熟悉,只是相互间做做自我介绍;第二天晚上,小舅的话明显增多;第三天晚上,另两个人只带了四只耳朵;第四天晚上,小舅一直白话到半夜;等到了第五天晚上,吃完饭,刷完碗,几个人灯下一落座,小舅还没来得及张嘴,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副JZH赶紧站起来,拉住小舅的手说:“兄弟,我服了你了!自打娘胎里出来,我就没听过这么些话,就没见过能说这么些话的人。你一讲话,我就悠悠忽忽、迷迷瞪瞪要睡觉,等到真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的唾沫星子,翻来覆去反倒睡不着了。兄弟,求求你!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看在我上有老母,下有老婆孩子的份上,今天晚上你老人家就饶了我吧!” 小舅话多,也并不全是废话。东北乡有个村,县里要在那里的一片盐碱地修建钢材市场。可是运去的建筑材料,几次被村民哄抢。县里先是派去了GA人员,没想到倒使矛盾激化,差点形成械斗。又派去GZ组,也被赶了回来。小舅被抽调到第二个GZ组,刚一进村,就被一群老人围住了。一个老头冲上来当胸给了小舅一拳。小舅一看形势不好,赶紧说:“老大爷,您看您这么大年纪了,打我两下不要紧,别累着您!您要真看我有气,不用您费劲,我自己打就成。您老就当我是您儿子,哪儿做的不对,您尽管教训,犯不着真生气。气出个好歹来,您自己受罪不说,我们当晚辈的哪里承受得起呀!您有话就说,看您这几个大侄子能帮上忙吧。就是帮不上,还有SHJ、XZH了不是?就是他们做错了,您也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甭给他们留客气!”几句话,居然说得那几个老汉哑口无言了。这件事后来也逐渐平息了。 小舅喝起酒来没命。中午几乎没踏进过家门,晚上也是很晚才回来。有时候应酬多,一连几天都不照面。 有一回,他失踪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晚上九点多钟才敲门。姥爷坐在椅子上,把水杯一墩:“那个小畜生回来了,都闪开,我去开门!” 姥爷打开大门,只见小舅一脸酒气熏天。刚叫了一声“爹”,姥爷就连推带搡把他撵出门外,“同志,对不住了!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爹!”然后“咣啷”一声关上大门,上了门闩。任凭小舅在门外大呼小叫,认错求饶,姥爷坐在椅子上愣是纹丝不动。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离开自己的位置去开门。 我觉得小舅挺可怜的,就爬到椅子上给姥爷倒了杯白开水,然后说:“姥爷,别生气啦!小舅是个小孩子。你不说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吗?我让小舅来给你说好话吧!”说着跑出去给小舅开了门。 小舅的酒已经醒了一半,只顾低头向屋里钻。我在一边帮他说话:“姥爷,小舅说再也不喝酒啦,他说要是说话不算话就是小狗!”惹得大家笑起来。 小舅不敢冲别人撒气,就把火发在我身上,用脚拨拉了我一下:“去去去,别在这儿添乱!”引得姥爷又是一顿臭骂。姥姥也数落了半天,接着又是妈妈帮腔,说他不懂事。小舅招架不住了,只好连连认错,又是赌咒,又是发誓,一时间说的天花乱坠。可是,此后虽然收敛了一些,遇到事情仍是旧态复萌。 小舅戒酒也很有意思。小舅结婚后,小妗子(方言,指舅妈)成天劝他戒酒,他就是不听。 一次,小舅得了急性肠炎,住进了县医院。亲戚、朋友、同学、同事都去探望他。小妗子在一边大惊小怪地说:“可了不得了,大夫说再晚来两分钟就胃穿孔了,那不就要了命了吗!他向来见酒如命,往后可怎么办啊!各位亲戚朋友,他这么年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以后就拜托大家了!”说完就“咿咿呀呀”地哭起来。弄得大家都来劝她。 小舅病好了两个多月,小妗子才让他上班。他恶习不改,又想重温醉梦。可是朋友同事都躲着他,不给他机会;关系好的,还对他百般劝诫。任是他磨破了嘴皮,人家愣是不信小妗子撒谎,真是没办法!时间长了,小舅也觉得死乞白赖地喝酒没什么意思,狠一狠心就真的把酒戒了,偶尔喝一些也适量。 真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似柔弱的小妗子,居然剃了小舅这样的“刺头”。 小舅很贪玩。可是无论玩什么,他都愿意带上我。我就像他的“跟屁虫”、“小尾巴”。他从来不像其他男孩子似的,会盛气凌人地说:“你一个小闺女家,跟着我们小子们干嘛?”哪怕我会给他招来许多麻烦。 他去打鸟,我就给他扛气枪;他去打野兔,我就给他提电瓶灯;他去钓鱼,我就提着小水桶。总是一副巴巴结结的样子,唯恐惹他不高兴。所以只要他一进家门,我就赶紧偎过去,最喜欢听他说:“小老西儿,我们玩什么去呀?” “小老西儿”是他给我起的外号,因为我老家在山西。我也毫不客气地叫他“棒子舅舅”,因为山东出产玉米棒子。他听了很不高兴,板起脸来教训说:“这个名字不好听,土里土气的!再说,小舅是长辈,哪有外甥女给舅舅起外号的呢!” 我说:“姥爷说了,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是你先起的头。哪有舅舅给外甥女起外号的呢!” 他回答不出来,就笑了:“以后可不许当着人叫!” 我们并不是总要这么叫的,等到我们在一起商量正经事的时候,他就很庄重地叫我“茉茉儿”;我就很敬重地叫他“小舅”。除非玩得得意忘形的时候。 等我大一些了,姥姥和妈妈就出来干预:“一大一小没个正形儿!成天叫外号也不怕让人家笑话!以后可不兴这么乱叫了!”又叮嘱了小舅几句。 小舅觉得也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叫外号呢!于是就和我商量。我们都做了一定程度的让步。他改叫我“茜茜公主”,其实也是“老西儿”的意思;我就叫他“棒舅舅”,别人听了,还以为夸他呢。于是,我们又相安无事了。 和小舅在一起,从来不会感到寂寞,他总是能够兴致勃勃地玩出新花样。 我们玩的最惊险、最刺激的活动就是打野兔。 春秋两季,地里的庄稼收割完了,田野里一望无际。等一个没有月亮的或是阴天的晚上,我们就出发了。四周一片漆黑,沟岸上的杨树“哗啦哗啦”地响的正欢。偶尔会有夜行的大鸟拍着翅膀经过,还会听到“夜猫子”那种“咕噜咕噜”的凄厉的叫声。这时候,我怕得要命,一边用手捂着耳朵,一边紧跟在小舅身边。小舅很会恶作剧,而且经常在这个时候装神弄鬼地吓唬我,所以我就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尽量不给他机会。 我们最常去的是果园,那里野草、野菜长的旺,野兔最爱光顾。 来到地头上,我们一边用电瓶灯往果树间的空地上照,一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跑了猎物。 那里草很长,有的没过了我的膝盖。我知道那里说不定会藏着一条蛇,但是紧张的气氛往往不容许你想那么多,也早已忘记了危险的存在。 我们一起观察着远处的情况。忽然,草丛中出现了两盏亮晶晶的“小灯”。呆一会儿,然后跃动几下,然后又“忽”地高出草丛,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 那就是野兔的眼睛。它们晚上会被强光吸引,然后不知所措地立起前脚来观望,根本不知道危险正一步一步来临。 小舅把灯交给我,让我照住了不要动。自己提起枪迅速地从从侧面包抄过去。这时候,我会非常可怜那只倒霉的小兔子。它也许是一只兔宝宝,刚刚能够离开自己的家;它也许是一只兔妈妈,它的孩子正等着它去喂奶呢。 “轰”然一声枪响,一切都晚了。通常,这种情况下,野兔逃跑的几率微乎其微。 就在雪亮的灯光里,小舅提着野兔,大踏步地走回来,身后的暗影越来越大,一直延伸到天上。 刚刚被打死的野兔,眼睛都是睁着的,依旧反射着亮晶晶的灯光,湿湿的,好像流着泪。 就像一个嗜血成性的SH手,总是盼望着下一次机会的到来;而一旦得手,在那一瞬间,难免也会产生一丝怜悯。我不知道别人会怎样,反正每次去和小舅打猎,总是怀着一种很矛盾的心情,在打到第一只猎物之后,就开始吵闹着回家。 后来,GJ有了规定,小舅的高压气Q和双筒猎Q都上缴了。不过,我几年来随他练就了一手好Q法,直到后来,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小舅的摸鱼水平好像比钓鱼强多了。钓鱼总是耐不下心来,半天钓不到,就干脆把鱼竿一扔,脱了衣服,一个猛子不见了。 我待在岸上,眼巴巴地等着。转眼功夫,小舅钻出水面,一手抹脸上的水,一手把一条小鲫鱼、小鲤鱼或者小鳖、小虾什么的扔上岸来,惹得我大呼小叫地兴奋半天。 有一次,小舅在水塘里游够了,要爬上岸。可是,岸上地面很硬,又溅满了水,所以,爬了几次都滑倒了。 我蹲在一边“格格”地笑起来。他生气地吼:“小丫头笑什么笑,还不快拉小舅一把!” 我就跳起来去拉他,冷不防被他抓住手,“扑通”一声,一下子扔进水里。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只听小舅在水面上“哈哈”笑着说,“小丫头片子,看你还敢笑话我吗!” 我在水里憋住一口气,只听耳朵里“哗啦哗啦”水声不断。越想把头探出水面,就越往下沉;越想用脚丫踩住地,就越够不着。心里一阵恐惧,只会手忙脚乱地瞎扑腾,不由得喝了两口脏水。 小舅大概见我淹得差不多了,这才把我提出水面,一面问:“怎么样,这下学会游泳了吧?” 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声言要到姥爷那里告状。 小舅有些慌了,骗我说:“茉茉儿,咱可从来不兴当叛徒啊。不许告诉姥爷!” 我不听。小舅说:“那我教你学游泳吧。等你学会了,就能像我一样去摸鱼了!” 那个夏天,我背着家里人偷偷地向小舅学会了游泳。 小舅在他们那些伙伴中游泳技术最好,游得快,花样多,猛子扎得远。可惜我当时只学会一种姿势。长大了才知道,那叫“自由泳”。至今我的姿势依然很标准。 等到家里知道我在学游泳,已经来不及制止了。 姥爷说:“一个闺女家,学的哪门子游泳,和那帮半大小子们瞎搀合什么!” 姥姥说:“闺女家成天价疯疯癫癫的,看以后怎么找婆家!” 妈妈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只有爸爸和小舅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他们关系非常好,而且有些“臭味相投”,不说话就是默许,默许就是支持。 爸爸是女婿,姥爷姥姥不好说什么,所以一股脑的唠叨就全扑向了小舅。 小舅只是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也不反驳,只是坏笑。直到最后,才大大咧咧地站起来,像个老牌教练似的说:“嗯,茉茉儿的悟性不错,学点东西还算快。艺多不压身嘛!姐,你老人家就别跟着瞎搀和啦!噢,我免费当老师,还落一身埋怨,我冤不冤哪?” 在这个家庭,最能理解我的就是小舅。无论遇到什么事:高兴事,伤心事,我总是先告诉他。他从来不对别人讲,也不会就此笑话我,只是想尽办法,开导我,劝慰我,鼓励我,和我一起体味成长的快乐与烦恼。 爸爸去世,妈妈得了精神分裂症,在我的幼小心灵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本来外向的我,一下子从幸福的顶端,摔落到伤痛的谷底。我的话少了,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人变得郁郁寡欢,总喜欢孤独地待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去早早地面对着人生的无奈,世事的无常;去思索活着的价值,与死了的快乐。 在这段时间里,我对小舅的精神依赖就更深了。那时候,他总是陪着我,在黄昏的凄凉中,默默地坐在水塘边,看鸭群摇摇摆摆地爬上岸边的斜坡,走上回家的路;看游鱼在水草的间隙中倏忽穿梭,忽隐忽现;看天上的大雁和流云一起,飘向天边,越来越远;看通红的太阳,慢慢落下山坡,消失在一片昏暗的寂静里…… 可是有一天,我得到一个消息:小舅的女朋友要到家里来做客了。姥姥嘱咐我说:“小舅谈了女朋友,最近事情多。都是大闺女了,不要总缠着小舅玩了。” 晚上,我独自在水塘边坐了很久。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早晨,我起床的时候,小舅已经不见了。中午,他用摩托车驮回来一个细高个儿,卷头发的阿姨。那阿姨皮肤白皙,眉毛细细的,眼睛也是细细的,显得很清秀。我躲在人缝里盯着她看,发现她的手有些胖,耳朵边上还有一颗榆钱大的黑痣。我这才有些幸灾乐祸地高兴起来。 傍晚的时候,小舅把阿姨送走了。 我一个人怅然若失地坐在水塘边。想到爸爸永远离开了我,再也不能骑在他的肩膀上了;想到妈妈得了病,成天东奔西跑,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没了踪影;想到姥爷姥姥头发都已经斑白了,总有一天,他们会像爸爸一样离我而去;想到小舅,身边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们会成天牵着手,有说不完的话,他有自己的事情,已经把我忘了,他再也不能带我去打野兔、摸鱼、游泳了。天上的小鸟自由自在地飞,没有一点伤心事,我为什么不能变成一只小鸟呢?水里的鱼除了吃水草,就是嬉戏追逐,从来没有什么愁苦事,我为什么不能变成一条小鱼呢?想着想着,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眼泪也不擦,就任它自由自在地流下来,打湿了衣服,模糊了双眼。远处的太阳看得伤心,悄悄地隐没在一片柳林的后面。 不知道哭了多久。忽见小舅坐在一边,手里折着一片草叶,眼睛却望着远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舅见我停下来,伸手想要抚摸一下我的乱蓬蓬的头发。我拧过身子,气咻咻地不理他。 他有些慌了,急急地问:“小老西儿,好闺女,到底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别理我!”我没好气地说,“赶快找你漂亮的女朋友去吧!” 我至今想象不出小舅当时的表情和心态,只是过了很久,才听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胸中积聚了无限的郁闷和感慨,只有通过“唉”的一声,才能稍稍发散出来。 又过了很久,他才幽幽地说:“漂亮女朋友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只认钱。咱这样的人家,把人家当成佛祖一样供起来,人家兴许还不乐意呢!” 然后,他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大声说:“好了,茉茉儿!小舅以后再也不找漂亮女朋友了。要找就找一个丑八怪!” 我觉得很奇怪,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满脸的泪水。我不禁轻声叫了一声“小舅!” 他一下把我揽在怀里,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与痛苦。如果有一个能够和你共同享受、共同承担的人,该是怎样地幸福啊。于是,我也大哭起来。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小舅落泪。他乐天派的性格好像掩盖了他背后的许多伤痛和无奈。而在此时,他得到了全面的放松,一下子像山洪一样爆发出来。 那一次,我们哭了很久,直到后来我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很多年以后,我读了一篇俄罗斯作家的小小说,说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每天要被妈妈送到幼儿园。在她们经过的路口,总是站着一个威武的JCH。有一天,她们看到另一个JCH正在和他开玩笑,一下子把他的帽子弄歪了。小女孩突然哭起来。妈妈问:“孩子,你哭什么?”小女孩说:“什么事也没有,风把沙子吹到我的眼睛里了!”原来,这个小女孩爱上了那个JCH! 一个小女孩,在她幼小的心里,已经有了朦胧的爱情。尽管那只是一种模糊的,幼稚的,虚幻的,不确定的情感,或者包含了更多的依赖、眷恋和占有,但是那种嫉妒和失落确实存在过,也曾经郁结了很久。而且,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每一次回忆起来,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荒唐,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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