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春天纪事(钱塘刘军) |
正文 | 惊蛰一过,桃花就要开了。 如果春寒不长,再过几天就可以去摘野菜。三月十六日,有人挑 着一担蕨菜走过雨后的长街。 舟山的老汪来说,他们那里的河豚已经上市啦! 春事烂漫到了难收难管,各种花期纷纷而来,先是迎春花深藏于 二月的院墙,庭院深深,玉兰、牡丹、芍药吐艳争芳。等到杜鹃 花漫山遍野,已是清明前后。 花气袭人,氤氲流荡,如果没有这似有若无的追求,即使色彩缤 纷,整个春天也成了空洞的陈设。三月二十一日,春分。野山菌 一朵朵,在余杭县的山上冒出头来,雨意空蒙而迷离,嘈嘈切切 地打进田畈;有时又似有若无,随溪桥远没。 三月里雨水不断,到了四月即便纷纷扬扬,也不会呈现出飘摇的 景象。 李日华题画跋云:“烛光浮砚春云活,花气熏衣午梦轻。”云气 盘桓舒卷于微茫淡渺处,林木葱郁,杨柳堆烟﹔芳草含情,更在 斜阳外。风是细细款款的风,曲曲弯弯地标示着一种美感,梦却 悠长酥软,飘着奇香,在虚掩的门里。 三月二十九日,艳阳高照。日色耀山映水,又照在城内,杭州城 家家户户在晒衣裳。 禅语:“野花香满路,幽鸟不知春。”鸟儿无心,婉转啼鸣,不 知是花光逗引出鸟声,还是鸟的到来添加了春的韵味? 群山迤逦,野水遥拖,在乎曼妙于胸。宋人黄山谷云:“余寓居 开元寺之怡思堂,坐见江山,每于此中作草,似得江山之助,然 颠长史狂僧皆倚酒而通神入妙,余不饮酒忽十五年,虽欲善其事 而器不利,行笔处时时蹙蹶,计遂不得复如醉时书也。”他感到 时时蹙蹶的原不在笔,而在于心,只有去除心灵的杂念,做到心 景合一,心笔合一,才能下笔如神,通灵入妙。 四月五日,清明。我和家人去老东岳上坟,沿路菜花金黄,桑茶 翠青。返家后即赋诗一首,题名《清明》。 风里柳絮雨里花,清明春色近万家。 杜鹃声声断斜阳,应是归人西山下。 也许是心情的关系,近些天总想写点什么。凌晨在家里,看见月 亮钻出云层,在窗外的河面上随波微荡。“蝶来风有致,人去月 无聊”,月光只有在人的关照下,才显得意蕴丰富,意味深长。 四月六日,西湖水暖,鲤鱼和鲫鱼纷纷聚拢岸边。白堤上乱草春 泥,走着柔柔媚媚的女子。 蛙鸣声声,江南的丝竹声声,敲打的无非是春的节奏,春的韵律, 竹林外,泽国水乡,白墙红杏千瓣瓦。 春天有阳春、三春、九春、青春、芳春、青阳、艳阳等雅称。李 白诗云:“阳春召我以烟景”,孟郊有:“谁言寸草心,报得三 春辉”的句子。而古人以十天为一春,故有“九春”之名,阮籍 笔下就有“悦怪若九春,馨折似秋霜”的名句。春天万物复苏, 草木繁茂,生机盎然,因之呼为“青春”,杜甫诗“白日放歌须 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指此。另外还有陆机的:“烈火厉劲 草,丽服鲜芳春”、陈子昂的“白日美不归,青阳时暮矣”、以 及鲍照“艳阳桃季节,皎洁下成妍”等…… 在民间,人们又根据节气、农事分别将正月称为早春,二月称为 酣春,三月称为晚春、暮春或末春。此外,春天另有“阳节”、 “昭节”、“淑节”、“韵节”、“苍节”各种别号。还分别把 一月叫做陬月、孟陬,二月叫令月、杏月,三月叫蚕月、桃月。 春天的节日也不少,有元月初一的“春节”、元月十五“元宵节” 、二月初二“花朝节”、三月初三“上巳节”,俗称“三月三”; 四月四日“寒食节”,以及四月五日的“清明节”…… 春天用无限的生机与爱恋,眷顾着人间万物。在我看来,与其把 春天描绘成大自然的复苏、万物的兴盛,倒不如把她看作是一片 心灵的觉醒和一种人生境界的体悟来得更为恰当。 四月三十日,大雨如麻。屋后的水塘已被落花覆盖。 2010/1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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