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麦燕的心事（四） |
| 正文 | 老奎一拍子下去，发现自己打着的是一只已死的苍蝇。他惭愧得把拍子一扔，差点朝自己的脸上一巴掌。 正在给锅里的黄米饭撒面的老伴弯腰拣起拍子，扔到炕上。像是自语又像是抱怨：“唉，胡大啊，真是活瓜（傻）了！” 老奎一提腿蹲在炕沿上恨声说：“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咦，你个没肝肺的，咋怨起我了，这两个丢人显眼的货就与你没干系了？没成是鞭杆戳下的！” 老伴一句话，把个老奎噎得直张嘴。 这些日子，依思哈是一把活计都不干！ 可麦燕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麦燕和家里人到地里干活，他跟着去，去了仰面躺在山洼里，又一把活计都不干。 中午从地里回来，麦燕边洗脸边说：“洋芋地里草淹了，你多少干点啥，家里人都苦死了，你能看得过去啊！昨天礼拜天，阿舍背底里哭着呢，娃娃家庭作业多，不去吧，地里活计多，去吧，作业完不成…你让我说你啥好呢？” 依思哈身子仰躺在炕上，瞅着房顶上洞房花烛的影子，腿脚吊在地下，有点故意地大声说：“谁爱干谁干去！” 他的话被蹲在门台子上洗手的黑蛋听着了，黑蛋挖苦地说：“我看你就像个爱行驹的叫驴！” 依思哈嚯地跳起，一头冲到院子里，瞪着眼睛问：“你说谁呢？” 黑蛋跳起说：“我说懒驴呢！” 伙房的老娘听弟兄俩嚷开了，跑出来，两手拍着大腿面子，连嚎带骂：“我的胡大真主啊，我的两个黑头公公啊，你们把我们饶了啥，你们是亲亲的兄弟，咋就跟仇人一样呢？地里那点活计，你们不愿干了就不干吧，我和你大还没有到老得躺下的地步，我们干去！” 老奎在伙房里吼：“对！我们干去。我们把他们当驴一样喂上！” 依思哈冲着伙房说：“谁希罕你养活，我自己养活自己更把稳！” 一家子突然地都不说话了，他们不约而同地陷在了依思哈的话里。 老奎明白了，依思哈这个杂碎是要单另过了！ 麦燕觉得男人的话太露骨了，小心谨慎地出来把男人往进拉。依思哈一甩胳膊，把她差点甩倒。 这一切都被黑蛋看在眼里，他无不讥讽丢下一句：“看你那个怂势！”而后，提起锄头走了。 老妈喊：“黑蛋，饭熟了！” 黑蛋说：“饿不死！” 黑蛋沿着小路去洋芋地里。 老奎对着舀饭的老伴的背影气哼哼地说：“我也是心乱得连死活都瞅不准了。这驴日地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些日子啥活不干，今天才把肚子倒了，他是想另家了！要不把这个驴日的另开了算了！” 老伴说：“你小声点，别让听见了。就是另，又咋另呢？唉，胡大啊，难肠死人了。他大，再说吧，先吃饭。”虽把头伸出门口喊：“依思哈，吃饭！” 饭桌子前，孤单地守着老奎。 老伴儿端着饭靠着锅灶吃。 依思哈端着饭蹲在门台上吃。 买燕说自己觉得心里潮得，吃不下，端了半碗饭回自己房吃去了。婆婆估摸着她是有了，碍于气氛，没有说啥。 远处，传来黑蛋的信天游： 哎呀啊，咱俩人说下的是一辈子，为啥么三两天你就变了个样子… 隐隐地，买燕听见这歌声，不禁心里空空的，酸酸的…… 婆婆过来见麦燕的饭一筷子都没动“我的娃，你是有了，等会儿我给你下点面吃。” 麦燕说：“妈，不了吧，我给黑蛋送饭去。” 依思哈听见，眼仁子一立：“送个屁！” 麦燕说：“事情是你惹下的，要不你送去！” “等着！”依思哈一轱碌躺在炕上睡觉去了。 婆婆和麦燕都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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