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让我们平凡地互爱 |
正文 | 好久没回家乡了。 那天父亲突然给我打电话来,我问他有什么事情,他说没事,一个人无聊玩电话不小心拨给我的,我问他需要给他买些什么,他说有钱,什么都不需要。怕我忙,又赶紧挂了电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父亲一定想我了。 放下电话后,我第一次认真想了想父亲,觉得他确实想我了。因为父亲是个很内敛的人,从不主动给子女们打电话。又认真想了想父亲,想起父亲这一辈子从来都没要求过我们给他买些什么或做些什么!父亲这个不小心拨出的电话,让我想起我的父亲很平凡,他给我们的爱也很平凡。但就是他这份极平凡的父爱让我突然想落泪。 我小学二年级时,一直在外教书的父亲调回了我们学校,刚好教我。父亲当了我的班主任,我一点优越感都没有,因为我的顽劣调皮,常常被他叫到讲台上体罚,他的体罚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攥一个拳头,中指向外突出,往脑门上敲。一种是手掌立起往脖子上砍。当了他三四年的学生,他的这两种体罚的滋味我都尝够了,实在不好受。但是在家里,父亲却从来都不打骂我们,也从没要求我们哪一个孩子要怎么怎么学习,要怎么怎么出人头地。倒是母亲唠叨我们不好好学习或做错什么事时,父亲常常替我们解围:“他们那么大了,难道不懂吗”?而这时母亲的矛头准会又转向父亲:“就你是老好人!”父亲不说话了,我们在一边偷偷笑起来。 父亲虽然不打骂我们,但平时对我们也很严厉,比如吃饭时要求我们四个孩子不说话,必须坐正。夹菜时不能挑,只能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夹等等。父亲有时很有耐心,我常常睡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指甲短了,后来看见父亲给睡觉的哥剪脚指甲,才知道父亲也是这样给我剪的。 参加工作后,从听到我们兄妹几个回家的消息后,父亲就开始往车站转悠了。这么多年来,我回家乡下车时,眼前总站着父亲!母亲忙里忙外给我们做吃的,常常边做边说着盼我们想我们的话,而父亲话很少,他只是往回买给我们各种东西。 有时父亲也和我聊天。我给他讲我在外面的生活、见闻、经历,他总是很有兴趣地听,我哪方面做对了,他笑着夸我,哪方面做错了,他也只是温和地提醒我。在我面前他也常发一些感慨,说他自己这辈子就是教书育人的出息,说他这辈子没有任何成就。 记得有一年我遭受了个大挫折,因而那个冬天也极寒冷。我呆在家里无法排遣自己的悲伤,父亲嘱咐母亲用沉默陪着我,黑天的时候,窗外刮着大风,父亲母亲和我围坐在热炕上一张小桌前——跳跳棋。我无心玩,可看到父亲母亲故意那样较真,我也装作忘记了痛苦,投入进去。每次我都第一,母亲第二,父亲有时还会耍赖,但总是最后一个走完。现在想来,那个我生命中由心而来的寒冷冬天终于过去了,那妖魔般狂吼的风声也已退却,都是因为沉默少言的父亲陪我走出来的啊! 我的心性一直愚钝粗鲁,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退休,不知道父亲准确年龄,甚至不知道自己已近四十,更不知父亲正渐渐老去。 今年春节回去,我终于发现父亲老了。他的笑不像以前舒展了,他高大的身体也有些矮了,我大叫说爸我还以为你五十呢,父亲笑着说:“你都四十啦!我到哪里去寻五十呢?”笑声中父亲跟我谈起他的同事来,谁搬家走了,谁去养老院了,谁去世了,语言中不乏无奈与孤独。我劝他和母亲跟我走,他却不愿离故土,而其实是不愿给儿女添负担。 如今,七十多岁的父母身体渐差,也越来越依赖我了,每次回去或打电话,我都故意要求或承诺她们,为给他们留下一份希冀与盼望,为他们因对我的爱而努力坚持前行,我知道,只有这份父母对儿女的平凡爱才让他们更精神更强大。春节回去,我对母亲说来年给我种上一院子的玉米,我爱吃煮玉米。这几天父母就把玉米种撒在了地里。前些时我给父母打电话说已经开始给他们织秋天穿的毛衣了,玉米熟的时候给他们带回去,母亲说他们需要开口的、肥大的,我在电话这头笑着答应了她。他们不知道,我的故意索取就是想让他们陪我走得更远更久。 “子欲养而亲不待”,每每想到这句话我就感到无奈和心痛。只是这生老病死的人生规律谁也更改不了。我只能用我的小爱回报父母给我的大爱,这平凡的爱将渐渐生暖,暖着我们一代又一代。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