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一句话15年------喝拌汤绊脑子 |
正文 | 从小学一年级到大学三年级的15年间,我是不喝拌汤的。 山西,我的故乡,面食之乡。“拌汤”是山西中部地区人们早、晚餐常食的汤类之一,山西人用制作方法为其命名。我去过陕北的一些城镇,那里的人们称其为“和(huò)子饭”,也比较稠,因面与菜比例相当而命名。有一位来自山东枣庄的朋友告诉我,他们那里叫“疙瘩汤”,名称与面疙瘩形状相符。 年幼的时候,踮着脚尖,站在方砖筑成的高高的灶台前,看着母亲拌令我流口水的“拌汤”:当蜂窝煤上小铁锅里的水哼着加速的调子时,母亲便左手端起大碗里已经准备好的干白面,右手将水瓢里的水少量倒入碗里,放下水瓢,又拿起案板上的两根筷子迅速地搅拌起面来,面便由粉末成小块团状,被母亲“赶进”了愈加沸腾的小铁锅里,剩下没浸湿的面,母亲一次次地倒水“拌”。在沸水翻腾着一块块的小面疙瘩的时候,母亲又将切好的片片嫩绿色菠菜撒到面团上,再加两块西红柿切片,最后添加盐、味精、醋等调味品。 那一锅锅色、香、味俱全的拌汤,那一次次刻、分、秒俱长的等待,化作一缕最后的晚霞之光微微地映在了我记忆的夜幕。当朝霞重返我记忆的黎明时,关于喝拌汤的记忆度过了15个漫漫的黑暗年头…… “喝拌汤绊脑子”,这句令我深信不疑的话在我心里根深蒂固15年:喝了拌汤,脑子被绊住了,人就会变得愚笨、呆傻,为了不使自己的智力“下降”,我坚持做到了------15年从未挨过一口让我曾经那样迫不及待的拌汤。 记得那是1996年晚秋时节的一个星期二,还记得那个清晨凉飕飕的。我的同桌喜龙同学迟到了,我心里默默地为他着急,因为班主任李老师是个严厉无比的中年教师,迟到是少不了挨板子的。 李老师:“喜龙,今天怎么迟到了?” 喜龙:“起得迟了。” 李老师:“那问你几个昨天学过的数学问题吧。” 15年的时间将李老师所问的数学问题从我的脑海里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当时喜龙肯定是被难住了,所以才有了令我刻骨铭心15年的对话。 李老师:“喜龙,起迟了,早饭吃没?” 喜龙:“老师,吃了。” 霎时间李老师眉头一皱。 李老师:“那你妈妈肯定给你喝的是拌汤,喝拌汤绊脑子的!” 李老师果真神机妙算。 喜龙:“是了,我早饭喝的是拌汤……” “哦,怪不得喜龙不聪明,原来喝拌汤把他的脑子迷糊了……”7岁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这段巧合的对白就如同一粒种子飘落于我稚嫩的心田,生根发芽,15年间长成了一棵不能自拔的参天大树。 从那天起,妈妈拌拌汤的“高”灶台前,没有了我踮脚的矮小身躯,缺少了我口水欲流的急迫神情,我也不再专门去听水烧开后如吹哨子般的调子了。之后,只要家里一喝拌汤,我就以不饿、不好喝等借口拒绝喝那会令人变傻的“迷汤”。 在念初高中、大学的时光里,我是寄宿于学校的,每个学校的餐厅都是有拌汤的。虽然已处于青少年时代的我已经懂得了它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面食汤,根本不会使人“变傻”,但“喝拌汤绊脑子”在我心里就像真理一样,我真的没有勇气推翻它。 直到2011年的秋天,也是晚秋时候,只记得,晚饭时,餐厅被刚下课的学生浪潮挤得水泄不通,“嗡嗡”的嘈杂声让打饭员听不清学生究竟要什么种类的饭菜。尽管我大声叫道“我要蛋(dàn)汤”,但那穿白围裙的阿姨还是给我打了“拌(bàn)汤”。 “倒掉吧!”我又何尝忍心浪费。 “喝了吧!”喝一回傻不了的。 于是,15年里我第一次拿起了勺子去喝它。“哇”,上面飘着绿的生菜,红的番茄,黄的葱茎,香气瞬时间扑进了我的鼻孔里,喝一小口,味儿也美,盐的咸味里夹杂着几分酸滋滋的醋味。“这么鲜美的东西应该不会使人的智商‘弱化’吧 ?”我的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 我只知道,那天之后,拌汤没有羁绊住我的脑子,时不时地我喝它,品它。回到家,那个灶台前面又有了我急切的等待,只不过那灶台不再那么高大------我是双脚掌着地的。 “童言无忌”告诉我们:“成年人的言语是有忌讳的,小学教师的言语更是有忌讳的”。 为此,我在我的大学同学中抽取了50位做了一个调查:“从小学到大学的老师中,对你影响最深的一位老师是谁?他是你哪个学习段的老师?”出乎我的意料,有43位同学说的是小学阶段的老师。 是呀,大学时代的我们和老师见面少,沟通少;中学时代的我们和老师见面多,抗衡多;只有小学时代的我们对老师是言听计从的。 大学毕业了,写给选择去当小学教师的您,您的青春,您的使命,您的责任-------不因一句话,羁绊一个孩子15年甚至更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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