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绿色的油桐果 |
正文 | 绿色的油桐果 小时候我没有出过远门,最盼望出远门,最远的出门方式就是离家割草。走出山垭口,走过城门洞,一直往下,沿着蜿蜒的公路,走过磨盘山,走过青杠坡,走过岔河大桥,爬上一个叫环坡上的山坡上,把背箩,背架子放在一个空旷处,就去在鸟声鸣叫中割草,在一大片沙地里,在一片朝阳下,就看到了栽在坡坎上的大片大片的油桐林。 我推开窗户,遥望夜空,仿佛满天都是闪闪烁烁的油桐果。儿时的油桐树,在我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地播放出来。这桐树要在沙地里才有。小时候割草或打猪草时,总是背着一个夹箩,背箩或花篮篮,在烈日曝晒下,就来到油桐树下躲荫凉。看见坡坎上的桐树,结着绿色的桐果,没有钱买皮球玩,就摘油桐果放在草里,背回家后当皮球玩,其乐无穷。有人以“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为题征联,多有妙对:“丫头啃鸭头,鸭头咸,丫头嫌。”“和尚立河上,河上崩,和尚奔。”“和尚游河上,河上幽,和尚忧。”“员外扫园外,园外净,员外静。”“佳人配家人,家人愿,佳人怨。”……油桐树不象核桃树那么光滑难上,它不仅长得不高,而且发的树杈多,很容易上去。我分开绿色的枝叶,摘下一只油桐果,不小心跌落在山坡上。坡度很陡,茂盛的野草阻挡不了它,油桐果咆哮着冲下山谷,跳水健将似的钻入岔河的溪水。两只稻田里饿晕了的青蛙受了惊吓,慌忙稻田的后面,躲藏在岩石下面。油桐果随着溪水向下游奔去。油桐果的生命就这样走到了尽头。后来不知桐树哪去了,不见了。 油桐挂果的时候,我常到山坡上去,割草或打猪草,那曾是我童年的乐园。到了夏天,满树都是绿色的油桐果,像一个个青苹果,在风中碰碰撞撞。山上那些野生的花草树木,除了沙糖果最多的就是大片大片的油桐林。每当夏初时节,油桐便开花了。满坡都是洁白洁白的油桐花,走近它们,就会闻到一股股清香味。这些洁白的油桐花把披绿的山野装点得格外美丽,把整个小山村照得雪亮雪亮的。 我的身子和头颅仰靠在凉席凉枕上,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被岔河的溪水飘远了的油桐果。被山阻隔的这头望不见那头的水域。没有风,没有涛声,连鱼的影子蝌蚪的影子也没有。没有鱼没有蝌蚪的水面,就是一个秘密的漩涡。生命里再强的东西,到了这里,也会很迷茫。 小时候,听大人说,油桐果是不可以吃的。有一次割草打猪草时,我偷偷地摘下一颗,刚下牙,那股苦涩,让我几天都不想吃饭。那一嘟噜一嘟噜的油桐果啊,多少回在风雨中磕磕碰碰。磕磕碰碰的日子,像村前的山路一样蜿蜒,又瘦又长;又像岔河的水一样悠长,在水中飘着的油桐果,不知飘向了何方? 十六岁那年,人们的精神面貌开始发生着变化。就在那一年,我背负着理想,在山村的惊叹声里,从那片挂满油桐果的山坡,回望母亲相送的目光。在那个小小的山村里,我从那挂满油桐果的山坡上走出来,踏上了去山外的征程,到要去的地方读书。 现在我真的离开了故乡,告别了我那开满小白花的大片大片的油桐林,告别了那挂满绿色油桐果的故乡。而今,在我的小小的山村,也在追随着新时代的步伐,不断地发生着变化。那大片大片的油桐林已成了遥远的记忆。现在很少有人再提起油桐树和油桐果。山村的茅草房都换了小楼的新装,五彩斑斓的遮阳伞下,给那个小小的山村换了一副新的容颜。 现在,城里的高楼越来越高,而我在这一个离故乡并不遥远的地方,攀上云龙山顶,却总也望不见小村的炊烟;在高楼与高楼之间,在一条叫做对江河的横亘下,我常常被月光惊醒,常常会想起那大片大片的油桐林。在我的心中,它永远那样枝繁叶茂,永远挂满绿果,像一盏盏绿亮绿亮的灯,照亮我那整个小山村儿时的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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