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老街 |
正文 | 儿时跟着祖母住在乡村的老屋,记忆中老街的映象是偶尔到城里外公家留下的。那条“好吃街”大多是木质的门楼,快到尽头时拐进一条青石板巷,走不多远有几排整齐的红砖黛瓦的平房,外公家在第二排中间,门边有一个兰色的门牌号,那个穿一身绿衣骑着绿自行车后座上放着绿挎包的男子按这个兰牌子把远方舅舅的信和汇款送到外公手里。外公总是披着那件黄色的军大衣,有此年头了,应该是大舅当国民党军官起义后留给他的。外公戴一顶灰色的老军帽样式的帽子,手里那条拐杖磨得光光的格外老成。外公不苟言笑的面容让我有些敬畏。外公床边那个雕花朱红漆衣柜上放着一个四方的铁盒,小圆孔的盖子,里边有取不完的好东西,外公总是小心地拿下来取出一些糖果糕点之类的小东西给我们,大多时都是他自己亲手制作的十锦麻叶。我看过他制作十锦麻叶,外公戴上那个古老的老花镜,拿出一把精制的小称,很仔细的按配方用芝麻、花生、桂花、陈皮……之类的十样东西制作十锦麻叶。也许是那时食物太贫乏,记忆中的十锦麻叶比现在琳琅满目的特色食品要好吃百倍。这项祖传的绝技后来传给我母亲,但她似乎并没得到真传,做出来的十锦麻叶远逊外公的手艺。木质门楼、青石板巷、兰门牌、铁盒子、十锦麻叶……这些算是我对老街最初的映象。 读高中时跟着母亲来到城里,学校就在“好吃街”的尽头,离母亲教书的小学不远,走过一条青石板巷就到了。高二的时候,班里来了个插班生,黄陂人,他寄住的亲戚家就在小学旁,我们每天同路。他叫右发,我记不起他姓什么了,只记得“臭皮蛋”那帮人总叫他“溜粑”,他们总在他面前故意憋出浓重的黄陂怪腔说:“八月十月吃月饼,喝热茶,越吃越热。”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一个冬夜,下晚自习的路上,右发忽然对我说: “我不想读了,反正是考不上大学。” 月光下,他冷俊的脸上透着无奈。 “那你做什么去?”实话说,按右发的成绩上大学的希望很渺茫。 “我跟我叔叔去买黄豆。” 皎洁的月光照在青石板上,闪着青冷的光,远处襄河里传来悠长的汽笛声让冬夜变得格外的寒冷。 我不知道右发现在是不是发了,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那个冬夜,但愿他真的发了。 我喜欢青石板路,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去找寻青石板巷的老街,也许我的目光试图从那些被岁月打磨的十分光亮的青石板上看到逝去的过往的日子,那些温暧闲暇的时光。 那一个黄昏,我又到“竹货街”找寻往日老街的影子。青石板路早已不复存在,木质的门楼也没有了,只有竹器店里的竹器和土陶店里满屋的土陶还有些老街的气息。谁家的音响里传出的花鼓戏在这夕阳下的小巷里萦绕,让我依稀回到从前的老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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