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小虫的无常 |
正文 | 下山后,我们一家坐在香山大门旁的那棵大树下休息。 虽然是下午四点,但北京的天依然很热,看着周围发亮的地面,谁都不想离开这块清凉绿阴地。 突然,女儿说:妈妈,小心脚下的虫子。 我还以为是一只多么凶猛的东西呢。定睛一看,是一只很纤细的绿色小虫子,体长不过一厘米多一点。它正在地上努力地爬行着。 反正无事,我便对这只小生命起了好奇心。 它爬行的时候,总是高高地拱起全身,然后再向前运动。第一步都不轻松。它沿着大树下平铺着的砖块边缘向我们这边爬来。 在树坑那里有许多的大蚂蚁和小蚂蚁在忙碌着奔走着。 女儿问:这个虫子会不会吃了蚂蚁呢? 不会的,反而是蚂蚁会吃掉这只可怜的虫子。 这时,有一只小蚂蚁在地上乱蹿时,碰到这个虫子,估计它感到眼前的这个美味有点庞大,所以并没有在它身边多停留,马上急急绕开,仿佛是去招呼同伴来夹击的样子。 我和女儿都盼着这只蠕动的虫子能快点逃离这生死之地。它可能也感到了周围不祥的气氛,明显地加快了蠕动的速度。 但是它这么慌不择路的走了一会,就变得彷徨起来。它不知道将何去何从。每一个地方都是陌生的。它碰到了一小截枯枝条,它兴奋地爬过去。我想它可能是从这棵大树上不小心掉下来的,它失去了它的家园。现在它又闻到了树枝树叶的味道了,它怎么能不激动呢?但是没走两步,它发现已走了尽头。它只好高高探起上半身来左右张望,发现前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土地,那里奔跑着黑色的蚂蚁。它决定再退回来,再沿着砖地走,似乎这样更安全一点。 它不断地直起纤弱的身子来四下打量,然后无奈地落下来,再迟疑地爬一下。它这样地停停走走,看着让人心酸。 它也许一出生就开始在那一小片枝叶间流连,它熟悉那里的气息,恬然地啃食青翠的叶片,回味着带着阳光和清风的气息;渴了就吮点湿气,仿佛那就是世上最美的琼浆玉液。生活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呢?它以为这样的虫生是无生无灭,无边无际的。它可能从来没有机会从父辈、祖辈那里听闻虫类的历史,它也可能从来没有见过春花秋月冬雪的变幻莫测。它一出生就是繁密的夏,就是满世界的深绿,就是暖暖的阳光。 它没想到会一刹那的时候来到这个令人茫然的世界。它可能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路在何方。 但是思考也只能增加痛苦而已。 ……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得往回赶了,偌大的北京城对于我们也像一个茫然的世界。 人与虫子到底有什么两样呢?也可能全在一念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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