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小小说【有卿情如此，安能不惜君？】 |
| 正文 | 暮色阑珊，华灯初缀。 淡描眉，金蜍焚香缭翡翠，梦如催 ，风落烟弥紫玉杯，人成醉。 雕栏处，含情露目，凝望一弯似平未平的秦淮水...... 正下着绵绵细雨，而她却在出门之前，忘记了带伞，任由雨水侵湿着，她自言自语道：“如此，甚好！就让这份潮湿来洗净自己内心深处的尘埃吧！” “烟雨蒙蒙，佳人独立，可谓哪般？” 一声温婉的磁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猛一回首，一个男人，正打着深蓝色的雨伞站立在她的身后，这让她想起了电影里的那个范柳原。 是的，咋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如若桃花般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深浅有度的笑痕。说话的语速不急不慢，脸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浮躁和青涩，这也许就是所谓成熟男人的标志吧。 这样的男人，不知世间哪个女子才能有幸与之携手共度一生？ 正这样想着，还没来得及搭话，他又冷不防的来了一句，“在等人，还是？” “什么都不是！”她不温不火的回了他一句。 本来她的心情就不好，尤其是当他一提到“等人”两个字的时候，她就恼火，当然，她也是尽可能的压低自己不好的情绪，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落而伤了眼前的无辜，至少他给她的初步印象还没那么糟糕。 “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为何不找个地方躲雨，莫非你喜欢被雨淋湿的感觉？”他摇了摇头，眉头皱了皱，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尚未退却的浅笑。 “——我喜欢怎么的，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一个陌生人何干？” 这回她真的恼火了，就连反驳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哽咽。她讨厌他的多管闲事，甚至讨厌世上所有的男人，在她眼里，天下乌鸦都一般黑。 “看你人挺秀气，没想到，脾气却是如此怪异！”他自觉无趣的摇了摇头，想要离开，怎奈双脚却怎么也挪不开半步，仿佛眼前这个充满诗香气质的女子就是在等他。 紧接着，一阵微弱的抽泣声—— “不对呀！我没说你什么吧，这会子怎么就哭了呢？”突然见她不停的哽咽，他的心一阵揪的慌，感觉自己刚才好罪恶，无端的就惹了她。 他越是问，她就越哭，她越哭，他就越揪心。 “要不我的肩膀借你靠靠，求你别这么伤心，搞得我也快承受不住了！” 他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在自己面前啼哭，于是拿出纸巾递到了她的手上，像哄小孩似的不停的哄着她。 她还真就依着他的肩膀靠了上去，哭得更伤心了。 “不哭，有话好好说，要是谁欺负你了，一会儿我替你出气去！”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此时，老天似乎也越发的不争气，本来还是绵绵细雨的，现在却在她的哭声中，被感染了似的，越下越大。而他也只顾着和她说话，竟然早将手里的雨伞撇之一边，因此，他和她身上都被雨水淋了个半湿。 也许是哭够了，又或许是感觉到身上的不适，她的情绪才渐渐的稳定了下来，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看得他又是一阵心疼。 后来，在他的真诚邀请下，她与他一起来到了晚晴楼，为了缓解刚才的情绪，他特地为她选了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还点了几首古朴的曲子，当然，也是他很喜欢的。 他们一边品着清幽醇厚的雨花茶，一边听着好听的音乐，她的心也慢慢走出了阴霾。 看着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就好像这曲子，时不时的在拨弄着他的心弦。 她姣好的姿态，就连喝茶都是如此的优雅，这使得他不忍，也不敢问及她刚才是因何事而伤感。 就这样静静的欣赏着，无论是外面的迷蒙夜色，还是眼前的她，对于他来说，都无一不是一种似梦非梦的享受。他不想很快教这种感觉逝去，况且他们又互相不了解对方，他仅仅是请她喝杯茶而已，那么她又是否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不得而知，也不敢急于求证。 渐渐的，他们谈吐得越来越融洽，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几年前我来过这里，因为太过喜欢，对这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所以一直念念不忘。”她声音柔柔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眷恋。 “这里是我经常来的地方，有时候，我也会到乌衣巷里转转，去寻找古人的痕迹。”他浅笑道，举手投足依旧那么儒雅，眉宇间更多了几份让她迷恋的神情。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她抬头，一眼便看到对面的朱雀桥，随即抿了一小口茶水笑着莺语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他也不假思索的接着下一句。 “春游芳草地，夏赏荷花池。”她又道。 “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他笑着接道。 ...... 或许是心灵的某一处真的被触动了，此刻，他们都有些激动，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眸，即便无言，却也能得知对方所想。 她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抖，他的心在狂跳。 “你应该属于这里。”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她和声言道。 “可我终究不是。”她低着嗓音回答。 “我想让你是。”他有些不依不挠。 “你这么有把握？” “你不信？” “我信！可是——”话到此处，她显得有些迟疑，几许无奈使得她缓缓的低下了头，无言以对。她想说，“太迟了！”但并没有说破。 而他似乎也看出了她此刻所隐藏着某种意义上的矛盾与隐忍，于是双方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曲已终了，就在他想要自告奋勇的送她回家的同时，她的手机却不适时宜的响了。 她看了看手机，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诧，然后又迅速的转为平静，向他点了一下头，更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好么？” 他还没来得及应允，她已经步向走廊的栏杆处。 “你总算还能想着我......”说完便迅速挂断了电话，脸上似乎掩饰的很平静。 尽管她的声音控制得很小，但还是被那调皮的风儿传递给他的耳朵。 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更揉入了心里，一种莫来由的失落，使得他顿觉麻木，原来自己终究只是她眼前的过客，她本不属于他。 “对不起——他来接我了！”再次面对他，她显得有些尴尬。 “嗯，好啊！”他的笑有些勉强。 “总之，今天应该谢谢你！”说话间，她的脸有些微红。 “呵呵，这没什么，能够遇上你这样的女子，是我的荣幸。”他依旧表现的很有风度。 两人正说话间，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楼下，随着一阵催魂似的喇叭声，她不舍的看了他一眼，便往楼下走去，他的心也跟着渐渐发凉。 “” 他以为她会头也不回的忘了他的存在，不曾想，就在她刚要踏出门槛的一瞬间，却突然的停了下来，作了个优雅的转身，回眸间，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 他怔住了，这简直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她这样做到底算什么？是要继续和他交往下去？还是？种种疑问，他不得解，只知顺其自然的拿出手机，迅速记下了那些数字。 此刻，他不能再为她做些什么，唯有默默的站在楼台，目送着她的离去，却又在不经意间迎来了另一双犀利的眼神。然而他并没有回避，更没有退缩，而是富有挑战性的迎合着这份不友好的目光。 轿车在他的眼底扬长而去...... 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那人面前小鸟依人般的顺从，说实话，他到底还是有几分吃味的，浑身不舒服极了。 夜更深了，雨更大了，他独自驾着自己的轿车在街道上无目的的行驶着，他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回家，又或者，继续返回到刚才的地方，那个还留有她余香的晚晴楼上？他的意识总是在有意无意间的混乱着。 突然，他来了个紧急刹车—— 停下来使劲摇着脑袋，捶打着方向盘，“不行，我不可以这么想她！绝对不行！只怕会害了她！” 如果说，相爱就为了厮守到老的话，那么他们的相遇是否就能够说明他们其实早已在冥冥中相惜？于是便承接了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莫相离”的佳话？ ...... “他是谁？”车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问。 “嗯——一个朋友而已！”她的回答有些支吾。不知怎的，一提到他，她的心里就一阵混乱。 “哼哼！普通朋友！几时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他的语气依然冷漠，还夹杂着一丝嘲讽。 对于他的质疑和嘲讽，她是懂的。这之前，本来一肚子的火也是针对他的，怎奈却发错了对象，这会子他倒好，不但钻了空子，反而问起了她的不是。 夜深人静，酒店里也进入了一片沉寂，偶尔会有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她睡不着，彻底的失眠了，不停的拿出手机翻看，结果都有些失落。 她在等谁？反正不是她的未婚夫，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在睡前给她发短信或是打个电话什么的。那么是他？她的脸突然间刷的一下红了。 是啊！缘分这东西很难说的清楚，有时候只能用可遇而不可求来形容。当然这也并非是今天遇见了那个人，而刻意将他与未婚夫放一起比较。 就拿她与未婚夫来说吧，尽管他在旁人眼里是如何如何的优秀，可她并不觉的他有多好，无非是他的家庭背景比一般人厚实而已，这也使得他总是在她的面前表现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知道一味的我行我素。有多少次，她甚至提出了退婚，可终究因为家人的压力，所以才一直拖延至今。 这次难得与他一起出来，那也是因为他工作上的需要。她除了只是他形式上的陪衬外，在他的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间，她的房间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去开门。 “怎么是你！”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她惊讶的看着他，一时无措，更有些紧张。 “我让你失望了？你希望是谁？”他的话有些玩味，一手撑在门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胸部。 “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她连忙合紧睡袍，欲作出关门的动作。 然而，门却被他的力道抵住。 “你就这么急着撵我，再说，我们就要结婚了，难道你还在乎这些？”他说着，就直直的挤了进来，根本不容她半点的思量，就将她拖至床边，抱着她胡乱的亲了起来。 “不——”她死劲的拍打着他，但这似乎对他都没有丝毫的影响。她越是反抗，他的动作就越强烈，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 “叮——叮——叮——”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也打破了此刻的气氛。 乘着他的力道有些松懈，她才得以逃脱他的钳制。 在接到电话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哼了一句，便甩门而去，独留下衣衫凌乱的她。 对着镜子，她哭了，这就是父母眼中的乘龙快婿，他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下去，而她根本没有接受他的准备，这叫她如何是好！ 说实话，她根本不喜欢整天被利欲所包围着，因此每次除了应付未婚夫所必要的应酬外，她就会悄悄的离开那种奢华的场所。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独自一人来到了秦淮河畔，顺着昨晚的足迹，一路环顾着。 从乌衣巷到朱雀桥，再到夫子庙，最后进了晚晴楼，点了一首昨晚听过的曲子。 听着听着，她变得有些思绪飘渺，很快就忘了一些不爽，甚至身边几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他与她算是不约而同么？还是心有灵犀？ 看着如此沉浸的她，他仍然不想很快打破，还像原先一样，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在看见他之后，貌似吓了一跳，“真的是你么？” “呵呵，在想我？”他很随意的坐了下来，浅笑着调侃道。 “我——你别多想——”她的脸迅速的红了，心跳也有些加快，还有些尴尬，自己刚才居然在做着白日梦。 奇怪，这之前，她对未婚夫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如今居然对他就如此动心，而他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喜欢她心如撞鹿的样子，她喜欢他的自然洒脱。 品着昨天的茶水，听着旧曲...... 如果她认为自己就是故事里的白流苏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肯定就是男主范柳原，只是他们并非到了倾城之恋的地步。当然，这仅仅是她的设想而已。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总是充满蛊惑，也许是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撩拨了她的心。 “没——没想什么？”她低头暗笑，深怕自己刚才的小小心思会被他一眼识破。或许他是能够看穿的，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曲终，茶尽，他们没有立即分开，而是他自作向导，带着她浏览了整个秦淮一带的风光，事后她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 几天以后，她随未婚夫匆匆离开了，返回到自己所在的城市。 秦淮河畔再没有出现她的影子，唯有他还恋恋不休的流连于此。 若说，离别是最深的痛，那么，心徘徊、影凌乱，都只因“此情可待成追忆”那么又能否不使“当时成惘然”呢？ 自从回来之后，她一直像是丢了魂似的，整天做什么事情总觉无趣，难道他真那么有魔力，竟如此无时不刻的牵引着她的思绪。 尽管如此，他居然连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那么他是否已经忘却了曾经的她？这样的疑问，时常冲击着她的大脑。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接着又是半个月，然后便是一个月...... 她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这种滋味时常牵绊着她的心，她快要承受不住了，再加上婚事的愈来愈近，她真的要疯了，整日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一天在未婚夫的陪同下，她例行公事般的去试了婚纱，繁琐的过程让她很烦，很显然，这些看似昂贵的礼服并没有引起她足够的兴趣。 对于她的淡漠，未婚夫也都看在眼里，于是很不满意的问了一句，“你不喜欢这些？” “不是——” 当她正想要找借口解释时，未婚夫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挑选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身着婚纱自己，她哭了。 都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一辈子的事情，如今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的他们又该如何去接受这样的事实，对于未来她不敢去想象，也许未婚夫和她一样，都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当她正准备换下婚纱时，她包里的手机却响了。 打开一看，竟是个陌生的号码，于是顺手挂了。 刚要转身，不料手机又是一阵响。 她看了看，并没有马上去接听，而是任由它一直响个不停。 “喂——哪位？”最终，她还是拿起了手机，这一次她没有再挂断，而是试着回应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下，就这样双方坚持了几秒钟，见对方始终不出声，她便又要将电话挂断，不料那头却传出了声音，“喂，是我！你还好吗？” “是你——这是真的么？”当听到那声久违的磁音，她的心顿觉慌乱，手也不停的颤抖着。幸好未婚夫刚才离开了，要不然，她都不敢吭声的。 这也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撩拨着她的心弦，恰切的说应该是魂牵两处。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她在这头低喃。 “魂随卿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卿苦”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这头的她早已泣不成声。 “不要苦，要甜，好不？”那头的他声含哽咽。 “只怕你忘了我！” “有卿情如此，安能不惜君？” “那你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她满腹抱怨着。 “我——”他的回答有些迟钝。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就在你离开的那天，我的车出了事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接着又急于安慰道，“不过，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你等我！”她撂了三个字，就急忙换了衣服，而后直接往机场的方向奔去，定了当天飞往南京的机票。 这一次，她是带着某种决心去的。在飞机上，她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为了他，她什么都不顾了，也许自己是对的。 鞋穿在脚上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别人是很难理解的。去他什么家世！管他什么地位！这些统统都不是她想要的。因此，她决定亲自挽回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 某个医院的花园走廊里，一个挺拔的身影正远远的向她艰难的走来。纵使拄着一副拐杖都依然那么风度翩翩，那么牵引着她快要蹦出胸口的心。 她的脚步亦加快着，她要抢先跑过去抱着他。 紫藤花下，两个久违的身影紧紧相拥，他吻着她的额头，她的唇，试图要将她脸上的泪痕一一吻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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