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文化大革命中,我救过一条人命 |
正文 | 杂谈。???文化大革命中,我在泸卅救过一条人命 2013-07-:08:48编辑 删除 A-A+ ? ? ? ? ? ?文化大革命中,我在泸卅救过一条人命 ? ? ? ? 题记: 此文是应四川省隆昌县政协邀请所写的。十年前隆昌县政协就曾织组参加过文化大革命的隆昌人,写在文化大革命中经历过和看过的真人真事,出过一本<隆昌文革>。当时我不知道,没有参与。今年隆昌县政协又要组织人重写,要在今年出版<隆昌文革>下集。有老家的朋友告诉我,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所以写出这一件我本人经历过的真实的事。现先在网上发表,以飨读者。 ? ? ? ?一九六九年初春,我从我们隆昌县的石燕桥镇岀走,前后有近半年时间,经四川江津县白沙镇、贵州赤水县、四川合江县,辗转流落到了四川泸卅市。所到之处,都是我们紅联派控制的地方,有饭吃,有住的地方,但是极少有烟抽,更没有钱化。记得是在江津白沙镇,在长江边偷过几次农民地里的甘蔗吃,还偷过半块别人的肥皂洗衣服。 ? ? ? ? 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大规模的武斗已经停止,两派枪支弹药都已被收缴。但是有些地方弱势的红联派还流落在外面。我在泸卅的时间更多,先是和宜宾的红联派一起,在那里混饭吃,后来被赶了出来,就和富顺县的红联派的人混在一起,住在泸卅的小市,是泸县新民公社政府的所在地。富顺县红联派流落在泸卅的人很少,好像只有十多个人,更义气些,我们相处得很好,天天侃大山,说笑,分析形势,有时三五个结伙进泸卅巿区闲逛。 ? ? ? ?记得那天刚吃过中午饭不久,大家正在闲聊说笑,突然跑回一个富顺县紅联派的"战友",上气不接下气,大喊:快点!红联派的和红旗派的在城里头打起了,通知快去增援!没有话说,我们十几个人飞快地往泸卅城里跑。 ? ? ? ? 我们喘着粗气跑过泸卅沱江大桥,双方的人堵在那里。两方各有几百人,相隔有四五十米,有的手上有棍棒,但是都未动手,都在等待自己的增援力量。看见对方的人不断增加,我们这边也是不断有大卡车拉人来,也有很多人徒步跑来。 ? ? ? ?双方疆持着,还在等待更多的增援力量。乘这个时候,我们有三四个人飞快跑上左面的楼房,强力开门,遂屋搜察,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发点小财。楼房里的人都跑光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开了好几道门,好不容易看见一件很旧的列宁式的棉衣,急忙穿在身上。又看见一根木棒,中间有锄把粗细,两头却是更大的四方形,长有一米多,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做武器正乘手,拿在手上飞快地跑下楼来。 ? ? ? ? 跑下楼来,看见两边的人已各集结了两三千人,把大街都扎断了,都是一色的黄军帽或是藤条编织的安全帽,黄麻麻的一片人头。绝大多数的人手中都有或长或短的棍棒,有的手中就是长长的劈柴。双方相隔五六十米远,乱烘烘的,人声嘈杂又显低沉。大街两边站了很多解放军战士,他们是来制止武斗的,但是都是赤手空拳。 ? ? ? ?站在前面位置的人无疑更勇敢,真正能参加打斗的只能是前面两三排的人。人聚得很多了,非常密集,后面的人拥推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引领着后面的人,双方开始向前推进,后面的人跟着压上来。没有呐喊,只缓慢稳动的浑沉的脚步声。大战爆发前的宁静!但是走近了,越来越近了,相隔一二十米了,突然双方掷起石块砖头,仰头一看,真是密如飞蝗,急如凑雨,黑麻麻地直往下砸!我左躲右闪,左肩上还是中了一块不大的石块,虽然穿着厚棉衣,还是痛得钻筋透骨。真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冒着密集石块砖头,我挥舞着木棒冲上去。双方都冲上来了,交织在一起。只见棍棒乱飞,劈柴横舞,有人被打倒或撞倒在地,有的被架起往回跑,有的在地上被人乱踢乱踩;有的人一头一脸都是血,有的往回跑,有被三四个人围着打,也有的像受伤激怒了的狮子,两三个人追打一大片。我们这边站了上风,压过去了,对方突然像退潮一样"轰轰"地溃退。 ? ? ? ?紅旗派退了三四十米,稳着阵脚,又重新集聚,慢慢又向我们靠近。我们这方退了回来,收缩陣线,等对方靠近时才更好反击。 ? ? ? ?双方疆持着,慢慢向前靠近。这时,右面街边红旗派那面突然一个人向我们这边跑过来,我们的几个"战友"冲上去迎头一阵乱棒,打得他抱头乱窜,很快倒在街边。我冲上一看,觉得他样子不像搞武斗的。他头发很长,而且又脏又乱,人很瘦,大概有四十多岁,穿一身很旧很脏的中山装棉衣,一只布鞋掉了,抱头在地上滚动着躲避棍棒。不对,"战友"们打错人了,他肯定是农村里过不下了进城讨乞的农民!这时,一个解放军战士冲上来伏在他身上,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武斗!不要武斗!"有"战友"继续打农民没有被护住脚和腿。双方都停止了前进,几千双眼睛看着打那个农民,真像非洲草原上的角马群看着狮子撕咬自己的同类。解放军战士被拉开,在一边急得直跺脚。一阵乱棒齐下,眼看着那个农民抽搐一陣,很快死了。他样子很惨,睁着眼,呲牙裂着嘴,嘴角浸着血,赤着一只很久没有洗过的脚,一身又脏又旧的棉衣滚满了街上的灰尘。 ? ? ? ?农民直挺挺地躺在大街边,没有人再管他,我们这边的人又向红旗派压过去。 ? ? ? ?从东向西过泸卅沱江大桥,大概有一段百米左右的大街,直走再向南拐是进市区,另分出一条大街向西北再北拐是到山上的泸卅医专(现在的泸卅医学院)。两条大街之间有一条小巷相连,记得围成的三角形中紧挨小巷有一座以前外国人修的很高的钟楼。我的位置是在去泸卅医专的街口。我突发奇想,找"战友"们商量,我们去一部分人沿去泸卅医专的街上压上去,然后折转从小巷里冲出去抱抄红旗派的后路,必定打胜仗。"战友"们多数都是跟我一样的年青人,呈勇好斗,欣然同意我的?议。一个像是石油工人的年轻人掏出两包香烟散了一排烟,我们叼着烟二三十个人挥舞着棍棒向去泸卅医专的大街冲上去。 ? ? ? ?那条街红旗派的人很少,看见我们冲上去,很快后退。我们控制了小巷北面的出口,一部分人监视着街面上的"敌人"。这时,南面大街上我们的人正在压过来,红旗派正在溃退,我们十多个人呼啸着从北面巷口冲了下去。红旗派的有几个往小巷里逃跑,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正好撞上我们。一个"战友"迎头一棒,那个人的黄帽子被打飞,头上立刻像浇了一瓢血,他被打倒靠墻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指缝间流着鲜红的血。他脸色灰白,眼神绝望惊惧,口里"哇哇"喊着哭着说着,染着很多血的一支手比划着,我听懂了,大意是说他是红联派的,认识谁,谁可以证明。又有"战友"在他身上打了几棒子。他在说谎!我明明看见他靠着电杆向我们的人打石块。但是我看见他滿头满脸的血,看见他对死亡的绝望和恐惧眼神,脑海里突然闪现那个呲牙裂嘴睁着眼的农民的尸体,不知为什么突然把手中的木棒平举起,挡住"战友"们打他的棍棒,喊道:听他说!"战友"们被我镇住了,没再打他。他又急速地重复着谎话。我喊道:把他押回指挥部审问,看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严然成了一个头,大家居然听我指挥,两个人把他押走了。 ? ? ? ?那场武斗持续了四五个小时,最后是我们打败了,几千人被红旗派像狮群赶野牛群一样"轰轰"地撵过了沱江大桥。第二天红联派的公报说是红旗派挑起的武斗,最后是我们"主动撤退",撤退时还被旗派抓走了几个人。 ? ? ? ?第二天泸卅就灰复了平静。第三天下午我们进泸卅巿区闲逛,看见了那个我喊押走的人,看样子有三十多岁,头上顶巴掌大的白沙布,有说有笑地和几个人一起在街边买东西。 ? ? ?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转眼成了花甲老人。回忆过去,愰如隔世。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很多中国人都是中了邪的人,一半是魔鬼,另一半也不是天使,打砸抢抄,无所不为。但是我应该是另类吧?我很小的时候看过母亲被斗争,经历过人民公社,大跃进,大食堂的事,从小对现实不滿,文化大革命初期差点成初中学生右派。所以我参加文化大革命不是保卫什么"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只是失学了混饭吃,所谓经历大风大雨成长起来而已。值得庆幸的是经过几番枪林弹雨的武斗,我没有至残,更没有丢掉小命。我直到现在都在想,当时那种场合,怎么突然间对那个红旗派的人有忴憫之心,明知他是红旗派的人还救他一命?这还是应该感激父母和家庭对我的教育和影响,使我多少有些人性,不致太冷漠和凶残。在关键时人性能电光火石般地忽然光大,我还是人,没有在地獄中沉沦。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13年7月20曰 ? ? ? ? ? ? ? ? 加载中 (新浪博客提示:此博文已经过自动调整,以便在移动设备上查看) 标签: 文化大革命 救人命运 杂谈 阅读:29 转载:0 喜欢:1 收藏:0 分享: <?上一篇下一篇?> 评论 验证码:换一换 所有评论(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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