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那扇门 |
正文 | 那扇门 作者:谭向东 执笔挥墨,烟柳斜阳,秀山溪水都曾有过,最近回溯,总觉该落点墨的还是那扇让人黯然神伤的门。 时晃多年,孩提时代的记忆已断章零碎,所幸的是其情形依还清晰地留存脑中。 每每走过老院子,甚或看到图片中的老屋旧巷,总不由自主地要想起那扇门,想起那悠然的“吱吖”门声。 最贴近脑门的,还是数十几年前爷爷还在世时候的那扇门了,那是一扇厚重而斑驳的松质木门。它虽没有现代都市的漆色,没有合金坚固,没有玻璃与铁艺装饰的气派典雅,它是一扇纯天然木质的门。却它无意间成了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每天清晨,我听到一阵“吱吖”的声音响起,知道是爷爷在新的一天正打开那扇木门,随之舒服的光芒总会跑进来很快乐地填满整个屋子。傍晚,又是一阵“吱吖”的门声响起,那是爷爷在隔离田间与山野的暮蔼。而后,玉月的晖光便会从门缝间溜进来,有如水一般的柔和,也有如霜的凄凉。 我还在呀呀学语时就有了这扇木门的,从得意洋洋地背起那瘪瘪的书包,再由书包日渐沉重,直到我挎起那鼓鼓的行囊,每一步走过来的历程中,总是都离不开那扇门。 在父辈手里,将屋子翻了新,那扇门和爷爷住的那间屋子,才孤居一隅。 其实人也一样,到了老年时,也总会和门一样孤独。爷爷八十多岁时,仍然一人独居这间小屋,父亲叫爷爷搬到前院来一起住,他总是说不习惯。好在父亲新修的屋子与他仅距两米之遥,照料他老人家也还方便。爷爷身子硬朗,就在他人生之旅的第八十四年,还能不用拐杖的自已打柴,其实那时已有藕煤窜户了。可他还是烧柴,说:“这样子习惯了,又不花钱。” 其实那扇门呀,还系有我一份深深的愧疚之情。在家里我排行老幺,也是读书最没用的一个。哥哥姐姐上大学不用复读,说出来不怕出丑,我的高中却读了五年。读得我家那屋角的柳树都老了,那扇门的闩都磨得更亮了,才勉强读了个能跳出农门的大学(那时能走出农门还是种骄傲)。我本是不想再复读了的。我说还是让我来守着这扇门吧。爷爷很是生气地训斥了我,他说:“没用的东西,这一点志气都没有。”爷爷将那扇厚实的木门关上了。就在他猛重地关上这扇门后,我就再也没看见爷爷开过这扇门了,而后来打开这扇门的人呀,却是爸爸哥哥和我。第二年八月,在一个不是祭日的日子,我带着我寐求已久的通知书特地给爷爷上了一柱香,才离那扇门远去。自此,我便踏上了新的人生旅程。那扇门成了我新的起点。 而今我都近四十了。年龄还在增长,却岁月依旧保留着那扇纯木质门的平和,看不出流逝的时光改变了它什么。只是每每回老家探望父母时开启那扇门,都有种黯然地感伤:以前开这扇门的人,已化做了一堆坟土,现在来打开这扇门的人,却只有怀念。 那扇门再没人守着它了,唯有母亲在内面堆放的那些把把柴,和她们为自已准备的棺木伴着。我重开启那扇尘封已久的门,父母对我说:这扇门在他们手里没有毁掉,在我和哥的手里也最好不要拆除它。其实我和哥远在四五十公里外的县城,早已各住上商品房都十多年了。谁还会去达理那间老屋子,那扇老门呢。不知哥有何想法和安排,我不太清楚。最至少我是会遵循父母亲的话去做的。 其实世上门有千万种,百万扇,却我记忆中始终淡忘不了的还是“那扇门”,那扇关上后永远也无法再开启的门。或许是岁月的沉重,注定我在步履艰难的漫漫人生旅途中,要承受我生命中的那份厚重,要我永远记住那扇使我默然神伤的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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