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达坂之春 |
正文 | 这里强悍的风还留有余悸,孤零老树混沌刺白,像极了一位苍发老者,拱腰伏地,冷漠森然;湿地荒草,枯烂萎缩,肆意乱舞;密布的山峰,绝而不俊,满目苍夷。这里延伸着一个冬天的凛冽和霸道,但春天的力量同样强盛和惊人。 达坂城,一个挟裹着季末寒风而去,初露春意的地方。 沿312国道一路东行,春天像鸟群一路飞过,透着初春的轻盈和醺然,却不甚清晰。国道两侧是平坦的湿地,这块成了达坂城标志之一的草甸,在阳光下一段一段伸展,仿佛在迎接一缕生命的曙光,一个与春风的践约,普照而过的荒草地里渗出柔润、溅玉般的一汪汪水来,兴奋的爬来爬去,偶尔从地下冒几串气泡来,探头探脑,像个婴儿。路边是挺拔的白杨树,枝繁叶茂,通体向上,钻出的萌芽,带着清香,伸出的叶子,娑娑舞动,姿态优美。不远处是几处耕田和几个劳作的人,牧民挥舞鞭子,小小羊群在移动,它们在匆忙寻找春天的嫩芽,连同枯黄的小草不断咀嚼,急促前行。 国道和高速公路并行处,出现达坂古城的遗址,从远处就可以看到掩映在密树丛中的城楼和古堡。一条小河绕城而过,岸边是一幅古久的水车在不停的转动,篱笆墙、泥巴屋、车马店、奇石、碧树、蓝天扑面而来,我仿佛看到达坂城姑娘康己尔汗身着艳丽的民族服装、野性袅娜、不断地旋转她那婆娑的身姿,年轻的小伙唱着达坂城的姑娘,匠人忙着打铁,商贩吆喝,驴马嘶鸣,奶茶飘香…… 如果没有国道的指引,眼前的两座山脉就是天然屏障,走到近处,才发现山形叠峦,相互补了缺口,山脉一直向东连绵延伸,山间仅容一条河流通过,国道就是从山坡下腰处凿开的,废弃的石料堆积在河道里,河水就陡然变得湍急浑浊起来,常与数米高的石岸拍出雪白的浪花,河水是透彻的、有激情的,河畔有野生的白杨、胡杨和榆树,于是河水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白杨河。几年前的一个夏天洪水肆虐,巨浪滔天,将曲折谷间变成巨石乱飞的汪洋,硕大的植物和正在施工的大型机械、工人一起被卷入咆哮的洪水,劫后留下的巨大树根白骨森森戳在泥淖里,触目惊心。施工的高速公路就是在第二年建成的,与国道隔河相望。沿河而下,两岸是余生的各形树木和灌丛 ,一片杂芜。 我们经常从这条国道上往来,看着各类植物的颜色在逐渐变化,树群濛濛,像燃烧的火焰,树冠淡黑,一簇一簇的芽孢挤在一起,窃窃私语,河水像一匹闪着金光的缎子沿河道自由的绕来绕去,那河中的流沙会触动年少的情愫,轻狂地触及裸露的脚腕和手背,和煦的阳光穿透疲劳的身体,给人力量和奔跑的幻想,路边饭店里的几个女人惊声尖叫,原来是杏花开了,粉妆玉琢的,几条黑狗懒懒散散地追逐或者散步。在一个早上,我们看到几乎河畔所有的植物都绽出嫩绿的叶子,让人惊喜无比。连贫瘠的山腰上也探出新绿,甚至在山间避风向阳处也开出一束束的绿来,与绝仞的峭壁对抗,天长地久。 河边有丛生的灌木群,这里没有一颗植物是孤独的,新芽和灰黄的野草拼命向上长,榆树群根系庞大,纵然顶冠枯萎,它的根也一直钳入砂土中,它活的是魂魄和生死,那寒冬无休地摧残着它的肢体,历经苦难和悲壮,但初春给它力量,使它坚贞不渝,过往的行人放慢了脚步,过往的车辆放缓了速度,甚至连天空飘逸的云朵儿也想停下,看着这衍生的沧桑和不羁的血性,那深深浅浅的绿,攀附在枝条上,沙沙作响,叶的经络清晰可辨,没有更多的水分存储,都在全力以赴这个季节,不忍去触摸它,只在远处看。 胡杨苍龙腾越,虬蟠狂舞,极具张力,虽不成群,但很霸气,活出了出生命的色彩,它一生都在积蓄力量,在空中释放,坚硬的对抗着沙尘、洪水和狂风,它是荒漠的守护神,是不死的精灵,但它是寂寞的,刻骨铭心的。 天湛蓝,鸟群飞过,扑棱棱,向着远方。达坂城的春天好像经历了几百年,烙在这里,心里是感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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