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渐去渐远那些个年 |
正文 | 我们的年不是传说,是实实在在的过年,如爷爷,似父亲,一幕幕场景,一抹抹情结,虽则逝去了多少年,总有一些味道在心头,每逢新年将近,一丝淡淡的思绪涌上心头。 小时候天比现在冷,进入阴历十月就开始下雪,雪大,再刮风,大雪封门。有一年下了冻雨,整个大地和树木像浇了桐油,没有一丝的风,树枝不堪负重,咯吱咯吱的响。乌鸦孤独凸兀的嘎嘎聒噪,大地铁青,冰封了一切生物。也正是在这样的时节,大人们在坑塘或是河里的冰窟窿里洗红薯,手冻得和红薯一样的硬,一样的红,一筐筐的拉去磨粉子,做粉条,为过年做准备。我们常常围着下粉条的冒着热气的大锅,看一个个壮汉用手捶击粉团,细细的粉丝僧僧下入,我们眼巴巴等待大人赏赐一口碎粉条。及至到了腊月初一会,田间小路真似赶会一样的人流不断,八面十六方的人一齐涌向舞阳城。城里唱大戏,卖槎把扫笤牛笼嘴,卖包子油馍胡辣汤,晚上放烟花,炮打月饼满天星。那年我母亲不在家,姥姥给了我三毛钱我就跑着去赶会,在大街上被人流拥挤脚不挨地,看见我舅舅很近,就是不能走到一起,叫了几声“舅!舅!”也没有人答应。买一毛五分钱的油馍喝一碗胡辣汤(一毛五分钱),到戏台子前看看人多,往人堆里看看打把势卖艺的,看看耍猴儿变戏法的,耽搁到下午散会回家,年年乐此不疲。也正是在腊月初一会上妈妈们给儿女撕布做新衣服,一年一身新衣,做好了过年穿着走亲戚。也是在年关将近的时候,爷爷会带我去舞阳澡堂洗澡,一年也是仅此一回。澡堂洗澡在那个时候也算是奢饰品,两毛钱虽然不多也不是任谁都可以去澡堂洗澡的。澡堂的硬件不错,进门棉门帘,每人有一个放东西的小箱子,有一张床,拖鞋是一个木头板子上钉一绺布带子做的,走起路来呱嗒呱嗒响,俗称“呱嗒板儿”。屋里有一个大煤火炉子,满屋都是热腾腾的。池子不大,水是白的,有点像我们现在在饭店喝的三菌汤的色彩,上面漂浮一层灰白的附着物,环绕升腾的气体,不咸不甜的浓浓的异味让人窒息。爷爷仙逝十几年,那个澡堂也早不复存在,但现在每当我喝起三菌汤或是过年洗澡,就瞬时想起澡堂,想起年,想起爷爷。 真正过年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的,有代代相传的计划和规矩:“二十三炕小饼儿,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块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灌壶酒,年三十包扁食,大年初一撅屁股作揖。”二十三小年,祭灶,妈妈在煤火炉上炕烧饼。二十四爸爸大扫除。二十五前后磨豆腐,有时候和别人家合伙,那一年我十一岁,大了,妈妈烧火,我点浆,照样成功磨豆腐。有时候为了吃豆腐要等到半夜,俗话讲“杀猪吃嘴里了磨豆腐没有吃嘴里”指的的就是磨豆腐时间长。二十六鸡子叫唤我就和人一起着篮子进城割肉,国营的七毛五一斤,私人卖的一块一毛四一斤,国营的人多我小孩子挤不到跟前,只好买贵的。妈妈过年煮肉,肉煮熟的时候总会给我们一块甜肉,虽然没有长盐,现在回味还是很香。二十七妈妈杀鸡。自己喂的鸡,无激素,纯的柴鸡,不卖,就是过年吃的。那时没有冰箱,杀早了容易坏,就是年近了才杀。二十八贴春联,都是找村里识字的人写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种,全村也都是那几种。二十九不是家家都灌酒,这一句是对付的。年三十才是一年的压轴,不论路途多远,老家是栖息的落脚点,我们姊妹们拖儿带女往家赶,心中充满无限的虔诚。爸爸早早杀好了猪,煮好了猪下水;妈妈蒸了一笸箩一筐的馍,包好了饺子做好了菜等他们的儿孙回家团聚。大年初一,爷爷早早备好了贡品放在篮子里,领着他的儿孙下地上坟祭祖,传承代代经久不息的血脉纹络。也就是在大年初一,那时候我们尚小,我们给爷爷撅屁股磕头讨要压岁钱,虽然只有零碎的一毛两毛,甚至有一次爷爷没有零钱,有一个五毛的,还要弟弟找他三毛,也难掩我们激动和感激的心情。 时空转换,传统文化历经时间和现代文明的揉搓,已变得悠长而稀薄。更加人性的洋节日充斥我们的生活,丰富多彩的文化形式淡化了我们对年的憧憬,年更多的存在于我们的思绪里,存在于我们久远的淡淡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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