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夜-短篇小说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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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夜

正文

文/牛元虎

自从郜大婶的大儿子在煤矿发生不幸后，一到晚上她睡不着觉，每每想到儿子就哭，时常整夜失眠，精神、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偶尔会喝点安眠药。

老伴郜大爷身体也不如以前，每天要起早贪黑，家里还有十几亩地、十几头羊。由于三个孙子、孙女都去儿城里念书，必须得人照顾，儿媳不得不去城里，家里的负担几乎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煤矿离这山旮旯很近，地下全是煤炭，山旮旯处在地质断层面，特别适合开采。年底了，县里对于安全生产也抓得紧，于是煤矿上私底下找到郜大爷想尽快解决。加上是本地人在煤矿上出了事，最后赔了百十多万算是了事。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双胞胎才六七岁大，就没有了父亲。

对于煤炭的开采，村里是受害者，而非受益者，当然也更谈不上什么所谓的分红。在经过半个多世纪挖采后，整个村子已经被掏空，附近几个村子也都不例外，成了“空中村”！村里干部答应村里整体搬迁，通过老房子折价置换一套城里的房子，而所谓的房子经过层层转包，也成了豆腐渣工程，住了才几个月，阳台就裂缝，楼道墙壁渗水，老百姓无能无力，只能忍着。。。。。。

朴实的天性，造就了这群与世无争的山里人。

农村的夜晚，没有喧杂的夜市，很寂静；没有明亮的路灯，很漆黑；没有热闹的村民，很孤寂。

村里的人，现在都几乎搬到城里去了，一些年纪大的不愿离开，他们说：城里住不惯、住不起，这话是实话、真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也许这是山里人不舍的情结。

现在，每隔一两周小儿子会开车带着孙子上山，顺便买一些日常用品上来，盐、茶叶、猪肉、奶粉的，看看老两口。每一次团聚对他们来说都是短暂的，忙里忙外做上一桌，儿子、孙子们都吃得津津有味，而此刻是幸福的！

沉重的家庭负担，使得他们不得继续劳作。颐养天年，对于大多数年纪大的农村老人来说是奢望！

冬天的夜，来的很早，月亮、星星们也不甘落后。郜大爷如今已六十有几，家里养了十几头绵羊和几只山羊，此刻他正在地里扫着树叶，不多久就扫了背着一大草单。山路很窄，借着月光，还算亮些，看得见。山谷底不时传来阵阵狗叫，由于村里的人都很少回来，家养的狗要不就送人，要不就留在山里，时间长了，逐渐成了流浪狗，吃一些野兔子或者山间野果裹腹。它们不伤人，主人要是回来了，不多久就会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一长串大小不一的狗儿。他们偶尔会带些骨头给它们，毕竟养了几年了。

村子位于黄土高原上，每家都有几孔窑洞。对于北方人来说，冬暖夏凉的窑洞，是最好的住处！

郜大爷推开后院门，羊圈立即传来咩咩咩的叫声，他把草料倒进草垛里，给羊铲了些草料，往水池了加了一桶水，额外加了3碗麦糠和半手心盐巴。回头再看了看羊群，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向窑洞。

此刻，郜大婶正在案板上切红葱，自家地里种的。脸盆里已经盛好热水，郜大爷用水把脸使劲搓洗了一遍，然后再打上香皂再洗了一遍，洗完后擦干，搬了个小四角凳坐下，开始洗脚。由于村子里还没通自来水，所以水对于他们来说要很珍贵，特别是吃的水。因此，家家都有一两口水窖，平房上的水下雨接根管子收集起来，这个主要是牲口和日常洗刷用，这水不是很干净，一吃就拉肚子。无奈每天早上或者晚上去沟底下挑山泉水，来回要走1个多小时山路，对于他们来说很辛苦。

“饭还么好？”

“马上，。。。。。。”

郜大爷洗完脚后，走到院子里将水倒进花园里，又舀了一点水把脸盘涮洗了一遍，随手倒进花园里。之后，他拿起自己的烟斗点着，坐在炕头开始抽起来。

“饭溢啦！”郜大爷突然喊了一声。

“哦！”郜大婶赶紧站起来，把锅盖揭起来，用勺子快速搅了几下，支在锅边。沉下身子，右手支脸，坐在灶台前面。灶台边上放着柴火都是自家椒树剪下来的枝条，很容易着，火光肆意地在她脸上跳跃。。。。。

屋子里的灯光很暗，灯泡已有5、6年了，由于悬在灶台的侧上方，久而久之，灯泡外层涂上了一层油尘混合物，使得原本只有20瓦的灯泡越来越昏暗。

“饭熟啦。”

“嗯。”他使劲抽了几口旱烟，将烟锅在炕璧上磕了几下，又使劲吹了几下，放在炕台上。

“今个儿星期几了？”

“星期四。”

“噢，星期四。。。。。”

“你么打电话问下建娃星期六回不回？”

“上周走时他说么事就上来。”

“今儿多少号？”

“15号（农历）。”

“哦。”郜大爷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到桌子跟前，戴上老花镜，贴近墙上的年画，用手划数着底下的日历。。。。。。

“冬至还有五六天，星期四，估计他们回不来，19了还是20了杀个羊，到时候给娃送些肉。”

“嗯，能行。”郜大婶看了下郜大爷，递给他一个油坨子，“你多吃点！”

他接过后，掰成两半，将另一半直接放在郜大婶碗里，道：“多泡会，你牙不好。”

由于窑洞里生着火，再加上窑洞冬暖的特性使得屋里并不是很冷。

吃完饭后，郜大婶洗了碗筷，收拾了下，准备睡觉。冬，对于北方的人来说是漫长的、难熬的，特别是每个思念的夜。

“早点睡吧！”

“嗯。”他斜了下身子，顺手将灯关掉。

节约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生活。家里每个月就几块钱电费，就一个电冰箱费点电。屋子瞬间就黑了下来，唯有烟锅子上的那一点烟火，不时地积聚着能量，时刻准备迸发！他轻咳嗽了几声，再咳了几声。

“少抽点把！”郜大婶翻过身，坐了起来，轻拍着郜大爷脊背。此刻，只剩两个人的话语和快要熄灭的烟火。

“没事，你睡吧。”

他很累，但是睡不着，只有通过烟来解解乏。墙上的摆钟，几十年了，似乎不觉疲惫，仍然在准确地记录着这个家发生的每一秒。

滴哒、滴哒。。。。。。

图片来自百度，版权归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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