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画冬 |
正文 | 当严冬封锁大地的时候,这座城市一改往日的活泼泼闹喳喳,变得暮气沉沉,静默了不少,仿佛冬天给它下了一道缄默令似的。裹成大棕子似的人们行色匆匆。很多老人都飞到海南度假去了,大街小巷的闲散杂人明显地少了。 雪是这座城市的常客。有时候它们是体贴的,只是细细地静静地洒落着,似乎怕惊扰了人们的梦;有时候它们却大肆张扬,挟着狂风裹着冰雹铺天盖地地向人们袭来,好像有一只狂躁的手将天上的白云撕成碎片抛洒下来;有时候它们会变得很调皮,在不经意间扑簌簌地落在人们享受阳光的头上,脸上,仿佛在提醒人们它们才是这个季节的主角,太阳只是跑龙套的。 下雪前的天空一副慵懒的模样,混沌沌的,好像天空中盘踞着一条巨龙,正重重地吐出一口口浊气,那从天而降的雪花就是巨龙的鳞片,在风的指引下,一片一片洒向人间。渐渐地,一楼带花园的人家的门几乎被雪封住了,花园里边万籁俱寂。高大的白桦树早在入冬时就变得赤裸裸的了,虽然依旧傲然地挺立着,但躯干上的大眼睛里似乎透着几许无奈几许凄惶,使它看上去楚楚可怜。当雪花落满树梢的时候,它便忽地有了生气:那分明就是白桦开在冬天里的花。几只麻雀扑楞楞地飞来飞去,它们是这极寒天气里仍然坚守的唯一鸟类了。无论酷暑寒冬,这里是它们的家,它们是白桦树最铁的朋友。 雪后的天空是响晴的,云儿如轻舟一般自由地穿梭。晚归的夕阳依依不舍地轻抚着满是积雪的屋顶,屋顶似乎是害了羞,微微地露出点粉色。一只肥胖的小狗儿,穿上棉靴和棉服出来遛弯了,贴心的主人随身携带着它的棉座垫,小狗玩得累了,主人就把座垫放在雪地上让它坐着享受阳光。孩子们堆雪人的堆雪人,玩雪撬的玩雪撬。他们是冬天里最欢乐的一群。 天越来越冷了,早市上卖菜买菜的人也都日渐稀少了。这三九天,菜们被装进一个盖着棉被的大箱子里边,一盏微弱的灯在箱子正中间幽幽地燃着,茄子辣椒豆角黄瓜什么的都团团地围着它取暖。买菜的时候,人们会感觉摘下那厚厚的棉手套,将手裸在寒风中掏钱,实在是太艰难了。至于卖菜人的艰辛,那是可想而知的了。买完菜拎着步行十分钟回到家来,那菜却快要被冻住了。路边,小摊贩将冰棍一根一根地摆在地上卖了,要冰箱做什么呢,瞧这天然的大冰柜! 车辆仍一如往昔的多,只是冻得像镜子似的马路太滑了,它们每天只能牵成长线缓缓蠕动着。叹息的,怨天的,骂娘的,但都有一共同之处:小心翼翼,如临深渊。毕竟人命关天啦。过马路的人,都如我一般颤颤惊惊,脚尖着地,身体微微前倾,轻轻地往前滑过去……脚底下的鞋,十足是一山寨版溜冰鞋。至于那些穿高跟鞋的可能是学了功夫的。公交车站等车的人们,学校门口等孩子的家长们,不约而同地缩着脖子跺着脚,原地转着圈,期待着自己的等候能够早一分钟结束。而对于情侣们来说,这样的天寒地冻让没牵过手的有理由牵了,依偎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他们是冬天里最浪漫的人。 松花江被彻底冻住了,上面铺着厚厚的雪,大车小车都能在上面尽兴地跑,三三两两的人群,也从江北走到江南,从江南走到江北,犹如在茫茫雪原上穿行。江面上有时候是轰隆隆的,大型工程车正在采冰,和在山里头采石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石头是透明的。不过那喧闹声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厚厚冰层下的小鱼儿,冰雪的馈赠让鱼儿们别有了一番天地,与世隔绝而自由安全,没有了勾魂的诱饵,也没有了夺命的鱼网,它们在冰层底下自由地游弋、嬉戏。偶尔有试图砸开冰层捕鱼的渔夫,那是颇要费一番工夫的了。 采来的冰是要用来做冰灯的。冰雕师傅们挥舞着他们的冰叉、雕刻刀,专注地精雕细琢。冰渣在随着他们的雕琢四处飞溅,象碎了一地的水晶。彻骨的寒风中,他们嘴边的呼吸,一遇到了严寒好像冒着烟似的,很快就在眉毛上鬓角边结了霜。他们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充满了澎湃的激情和瑰丽的想象。当他们的作品终于问世时,自豪的笑容便绽放在他们饱经冰霜的脸上。他们是化平庸为神奇的人。他们是冬天里最可爱的人。 仿佛是一夜之间,大街上、广场上都竖起了冰灯,黄鹤楼,长城,迪斯尼,金字塔……在雕刻师的演绎下逼真呈现,各种动物更是诩诩如生。夜晚的时候,各色的灯光在透明的冰灯里面梦幻一般地闪烁着,整个城市一片流光溢彩,晶莹剔透,扑朔迷离。远道慕名而来的游客无不叹为观止! 那盏二百年前提在老渔夫手里的古老的冰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如今的华丽和风光吧! 这就是冰和雪饱蘸热情共同描绘的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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