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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记忆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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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村庄

贵州 铜仁 李 翊

木桶

木桶,我的村庄的乳名,几个家族栖息之地。木桶的颜色是青瓦,是黄土,是炊烟。小路是丝带,木屋是五谷杂粮的盒子。

木桶的声音是母亲的唠叨,父亲的呼喊,是月光下的溪流,是旱烟磕碰布鞋底的沉闷声,是柴火噼噼啪啪的欢笑声。

木桶的味道是一坛酸菜的绵长味,是一粒山果的清香味,是一碗米酒的甘甜味,是一串红辣椒的火辣味。

我如一只春燕,衔来干草,树枝,在时光里垒成巢,镶嵌在木桶的屋檐上。

摘几片云彩装饰我的梦,慰藉漂泊的我。乡音里相拥成一支歌,飞越心境。热泪滴成组诗,巷子和路就是字句和行距,然后,融入泥土的气息之中

时光总是洒在阳光的心坎上,总有一个生命的符号在呼唤,我是木桶人,我的生命的起点。不论走多远,心总被木桶的这条藤牵挂。或许,我只是木桶的果树上的一枚果子。或者是一节枝条,伸展得再远,也脱离不了根的滋养。

行走他乡,我站在生命的高处回望,远行的脚步是延伸出来的石片。一棵树,就是一片林子。青瓦木屋,良田土块,人影晃动。我禁不住问自己,最美的风景在哪里?在老家。

木桶,其实并不遥远,就在我的心里。

大水井

大水井在村庄的右下角,是祖辈给取的乳名,也就是村庄的乳房。在村庄的兴盛中化着甘醇的乳汁,养育着村庄里一代一代的人家。村庄因为有大水井而骄傲,世世代代沿袭着质朴的生活习性,每一滴水都是对村庄的厚礼。

一挑水桶就是一个家的缩影,一副水担钩和木瓢、水桶就是一则故事,在村庄生生不息之中述说着。

一方井沿,繁生出密密麻麻的的青苔,井底的水藻随着气泡的升腾而飘逸,倒影出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有摇曳的小手,有布满皱纹的脸。那棵陪伴的檬子树,依然焕发生机,与大水井缠绵,厮守。

在通往大水井铺就的鹅卵石路面上,晃动的水桶和笑声被时光追赶着。当干旱袭击的时候,大水井那沁人心脾的一丝丝甘露在村庄里跳跃,一个个木瓢在井里翻腾,木水桶里盈溢希望,然后随着一声“起!”而留下一片片的欢愉,接着是下一个,再下一个。那水扁担忽闪的弧线和水桶里跳动的白光,被吱嘎吱嘎的声音在弯弯曲曲、低洼不平的鹅卵石路面上响过,洒落的水滴湿了路两旁的杂草,显现出两条湿润润的印迹,延伸进村庄,走进每家每户。

大水井是陈年的酒,随着岁月的递进而愈加浓香。

大水井是村庄的符号,把村庄的一切都溶入其中,刻画出更加清晰的纹理。

大水井是村庄流传的经典之作,把村庄的命运向前推进,延续着村庄的生命之旅。

大水井是一首歌,词曲的创作者是第一个掘井的人,煮出第一锅米饭的人。

走过四季,走过村庄的每一道门槛,在锅碗瓢盆里泛起水花,把时光涤荡成一支支歌谣,大水井迎接待哺之人,更清晰地送走入土为安的长眠者。我们暂时停留于村庄,炫耀的是生命中无怨无悔的母亲的乳汁,梦境中的依恋陪伴一生,感谢的是大水井的无私与包容。

如今的大水井在历代人的不断翻修和美化之下展示出骄人的姿态,迎接每一个新的开始。身,在他乡行走。心,在井里温暖。

石桥

石桥,它和村庄中的其他小地名一样通俗,是组成村庄的有一个站立的符号,是村庄十字路口交集的一个点,在数以亿计的村庄中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在我的生命中,已经润色成生命的细胞,刻上烙印。

石桥,其实并不是一座桥,是几块大石头砌成的一个涵洞,是一条贯穿村庄的沟渠的标记。石桥,连接了一条通往田坝的路,在脚下繁衍成村庄。青石铸就的脊背,泥沙浇筑的路面,是村庄最美的肤色。石桥,曾经被汗水滴成诗,脚印便是文字;石桥,曾经使牲畜的蹄声轻重缓急地敲响。

说起石桥,村庄上的人妇孺皆知,似乎有道不尽的话语。站在石桥的路面上,追溯远去的那些儿时的身影,便活跃成穿梭的鱼儿。与石桥一同成长的石桥巷子和鹅卵石墙,被风雨涂成深黑色,几棵柏树已经不复存在,只有石桥依然弓背卧着,随着时间的递进而愈加厚重、质朴。

时间可以淡忘一切,但不能背叛初衷。涵洞的石壁上厚厚的苔藓和日渐黢黑的石面,仿佛在叙述石桥的沧桑,历练的尘土就曾经停留在村庄的青瓦上。石桥的朴质无华,愈加嵌入村庄的骨子里,是村庄兴盛的见证。把历代村庄人的性格浓缩成一粒粒金子,放任于村庄的泥土里,幻化成坚守的身影,感知村庄的气息。

石桥旁边的木屋几经易主,可是石桥铺就的路面依然承载一辈又一辈人的梦想,想把从十字路口延伸出去,对接希翼于远方。

时光锤炼,狗屎牛粪弄脏石桥的路面,从来没有玷污石桥宽厚的名字,忍辱负重地把交错的路扭在一起,把手脚伸到每家的院坝,挽住一院的花香舞动。

如今的石桥,路面已经被混凝土覆盖,那些被打磨得光滑锃亮的鹅卵石如片片鱼鳞已深埋于村庄的记忆,在时光里演绎成一份感动。

有些时候,我想走近村庄的身体,游走于村庄的每一个角落,把村庄的变迁描绘成图案,留给子孙,记住石桥,记住村庄。

走吧,去石桥逛逛!或许那条鹅卵石镶嵌的路面,在脚下愈加稳重。托起脚步,远去的时光背面就有你的身影、指纹、脚印。

紫荆花

村庄南端的三叉路口,生长着一棵紫荆花,俗名叫痒痒树,也称光溜溜树。挺拔高大,风骨傲然。时间隐去它的年轮,静静地守望村庄,与村庄对话,与田畴谈心。

紫荆花用手一页一页翻阅村庄的时光,挺直腰板站立成一棵风水树。那些零碎的记忆,如同散落一地的花朵,被岁月拾起,深埋在村庄的泥土里。即使脚步迈出了村庄,也无法走出村庄的牵挂,依然枕着村庄而眠,香甜而幸福。

挂满树身的红布条,在祈祷声中感知平安。燃香和纸钱,在颂歌里亲切而温馨。光洁滑溜的树身,挠痒的手长满老茧,一遍一遍踏入心境,于夏日里烂漫成红霞,飘落一地芳芳。

紫荆花,把一首首老歌翻唱成村庄的土语,依偎在村庄的怀里,不离不弃,直至地老天荒。把花开的声音化作蝉鸣,串成乡愁,挂在村庄的龙门上,静听月光的弹奏。清晨的鸡鸣声摇动你的手臂,你数着一栋栋木屋兴奋;傍晚的炊烟与你握手,你目送荷锄牧归的乡亲入梦。

曾经拴在树身上的纤索和那头牛的憨厚相清晰如昨日,牛擦痒的时候,树皮如蝉蜕皮脱落。

乡愁打就的心结总是萦绕于紫荆花的上空,在时光里开花、结果。

花开之时,云彩作裳;落叶之秋,满地眷恋。

文昌庙

文昌庙,是一座古庙,坐落在村庄前面田坝的下方,是附近村庄用来朝拜文昌帝君的场所,历经多次洗劫和村人的修葺,原貌基本没变。

我于傍晚,披着霞光,用手去感知残破的土墙的气息,用心去聆听木鱼声声中的祈祷。历经风霜雪雨的侵蚀,剥落的土墙上隐约可见用土红或石灰浆刷写的标语。庙门前的野草在恣意地扭动,断壁残垣之上,曾经的梵音在虔诚的信徒的心里流动,一支支燃香就是信徒的化身,于尘世之中寻一处清净之地,淡化一切冤孽。

清规戒律,慈悲为怀。正殿之中,肃穆而清静。文昌帝君端坐的神态,一身正气,大凡尘世中的一切不如意,淡化成袅袅燃香,在普度众生的路上树起一支标杆,鼓动善男信女合手叩拜。

曾经恢宏的庙宇,肃穆的殿堂,供奉的主次神像,已经被时光的碎片慢慢地掩盖,涌动的人潮渐渐地稀少。青瓦,柱子,石阶,门窗在晚霞的的照耀下呈现出几分喜气。

墙角石缝间的枯草在冬日里抖抖索索。青灯。草凳。帷幕。依旧在传承着一批又一批的善男信女的信仰。似乎那海螺吹出的号声里有千军万马奔驰于天宇之上。文昌庙,在临近的村庄中依然承载着庇佑一方安宁的诺言。

原载2015-05-16 《铜仁日报》第07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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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4:5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