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在他乡 |
正文 | 在他乡 “一样的天,一样的脸,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那还是母亲还是我此时这般年纪的时候,我却不大记得自己彼时的年纪,大概《外来妹》火热于我家的时候,也正是我记忆朦胧的伊始。 我不记得外来妹结局时那个因手残疾而在故乡狐疑眺望赵小芸带着新的一批姐妹进城打工的那个胖女孩叫做什么名字了——谁又能责怪一个看世界都是睡眼惺忪的小孩子的模糊记忆力呢?目下再想起那些在我生命中“出现”复隐现的角色们,一个疑问乍然而现: 对于那个饱受生活疾苦的胖胖打工妹而言,她的眼中究竟有着如何讳莫如深的眺望? 前几日我问一同授课的同事们他们眼中理想的薪酬待遇是多少,窃以为,对于这些相对于外来妹而言,文化水平颇高的他们,对着这薪资该有着不同一般的见解。 “我觉得我们做老师的月薪怎么说也得一万人民币啊!”小张嗫嚅道。 “非得一万?九千就不行吗?”我嬉皮笑脸地问道。 “九千也可以啊!” “那八千呢?” “这......无所谓了!八千就八千!” 我端过板凳,正襟危坐地复言道: “七千呢?七千可以吗?” “你这厮,是在消遣我吗?我不想同你讨论这般无聊的问题!”自惭受愧的小张无心与我继而“消遣”,揣着刚发的三十来张百元大钞薪水回家向老婆交差了。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你想要月薪一万。九千也可以,八千也能接受,为何就是不能接受七千的工资呢?导致小张触怒的,莫非就是这区区一千块钱的悬殊?这区区一千元钱,就可以让我们对自己的工作有着全然不同的嗔痴?为何这一点点的悬殊,所招致的反应竟同一百万之于一千块的悬殊所招致的反应一大样? 是一千块钱改变了我们工作的态度,而又是什么,改变了我们生活的态度呢? 我想,那个在家乡的山岗上抽泣着的胖女孩,她同我妈妈,同我都有着万般相似的命运——我们少小离家的生活态度,都该是受我们的根的影响而改变其他的吧! 为了我们的根——家人。我们像一颗蒲公英种子一样随风而逝。 为了这个家,我们离开了家,希望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更为喜人的金钱,来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口中的方言,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外地言。我不知道那个山岗上的胖女孩,她的那几年是如何一日一夜地熬过来的,我儿时的记忆也不允许我记得母亲离家多日重返时溢于言表的辛酸痛楚。如今,岁月让我登上了母亲当年的年岁阶梯,染上了母亲彼时的白鬓,灌起了母亲喝过的苦酒。在这个山山水水又不止于只隔住了山山水水的世界,我分然感觉不着空气中母亲一丝量的气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一丁点儿金钱的趋势之下,我就非得要远离我百里之外的母亲。 蒲公英种子为了家族的希望而离家,却永远地失去了家。这是一个叫我自己都身处尴尬的问题——我明明是为了这个家而离家的,为何我却永远地失去了家? 为何我会与我的根弗之甚远呢? 我想了很长时间,总算是理出了一个清晰的头绪: 打从中国先秦散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而贯以下,中国每朝每代都有着自家一言,有着自己明显的特征,叫人过目不忘!而今之人,明明只长了一双脚,一辈子下来却得换上无数双的鞋子,我们从来都不会注重自己受之父母的双脚,反而一辈子奔波于鞋面的驽钝之下,所有人都南辕北辙地奔跑着,却也没有谁会梦醒黄粱地惊呼些什么。这和下雨又是一个道理:天上有雨,地上也有雨,人们却都说是天上在下雨,不管对错,没有人怀疑过雨是否是地上下的。在没有看清是非以前,便以为朦胧中跟着人群走便是对的,所以自古以来,只有“天上下雨”一说,而无“地上下雨”之疑。 我们的根亦复如此,我们自以为有着“天上下雨”一说的千古经典,便趋炎附势地认为同大潮一起言道“天上在下雨”才是做人处事的根本,看见别人都出门“寻根”了,自己也踏上了迷途之路。 或许我与母亲都还是幸运的,因为我们相对于那个山岗上的胖女孩来说,有着健全的肢体。而此刻我却分外羡慕那个可以就此一辈子留在那个生养她的山岗之上的胖女孩。我想,她肯定看到了远方的高楼大厦,也看见了这些高楼大厦的主人死后紧紧一室的坟坑,她还有机会可以成为她母亲生前最后一个握住她的手及她母亲死后第一个抱着她母亲的人,也许,多年之后,她还有幸代替她母亲的这个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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