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恋曲1990 |
| 正文 | 02 一九八九年，江南某省。 星光中学是星光农场所属的一所子弟学校，就读的学生都是农场职工的子女。学校坐南面北，依山傍水，一堵红砖砌起的围墙把学校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充分体现出中国特色的划地为牢的传统。校大门前有一个面积约200亩的水库，水面上架着一根涂着黑色油漆的巨大引水管道，远远望去像座桥梁。顺着一条将水库一分为二的水泥马路走进校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二层高的教学楼，楼前整齐地排列着三个篮球场，楼后矗立着五层高的校主体大楼。大楼后面依次紧跟着四排平瓦房，两排为课室，另两排为校舍。校后门外紧挨着是一片板栗林，穿过板栗林就到了连绵不断的小山脚下。星光医院是学校的左邻，右舍则是俯卧着的一块足球运动场和大片的农田。 十八岁的刘祥约一米七的个头，留着一头阿根廷球王马拉多纳式的披肩长发，喜欢踢足球和唱歌。这头扎眼的发型在‘古董级’的政治老师眼里像扎了根刺：“刘祥，拜托把你的头发剪短一点，我算是个思想很开通的人啦，怎么看都头晕血压高呢？”由于特别善于踢足球，还被称做星光中学的‘球王’呢。但翻开读书的履历并不光彩：读初二时因学习成绩跟不上还留过级。刘祥在班上有两个铁杆，一个是同桌吴楠，个矮壮实，留个平头，发直如针，外号“蝈蝈”，跑起来快的像皮球滚动一样；另一个是坐在他前排的顾小康，高大结实，外号“老牛”，弹得一手好吉他。他们都是校足球队的绝对主力。刘祥踢的是前锋，吴楠和顾小康分别司职前腰和后腰，三人号称球场铁三角，其中刘祥还是校球队队长。据说为了显示他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兄弟感情，还仿照三国时期刘关张的‘桃园三结义’，在学校后面的板栗林里装模作样搞了个‘板栗林三结义’。 刘祥所在的高二（1）班在教学楼的二楼，班主任叫齐湘，籍贯湖南，二十岁出头，中等个子，爱好运动，尤其爱踢足球，但球技怎一个“差”字了得。他有个弟弟叫齐江，兄弟二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合起来是湘江，湘江是湖南省境内的最大一条河流，极富纪念意义。 齐湘十六岁考入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回母校星光中学当物理老师，没两年就赶上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改革浪潮，也正是这股浪潮把如此年轻的他推上了校长的宝座，这在学校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高二（1）班属理科班，班平均文化成绩是同年级中的翘楚，体育成级也名列前茅。在文理分科时，班主任齐湘动用手中的权利和资源，把全年级具有足球才华的学生都招集到这个班里，这个班的足球水平可与校队媲美，事实确是如此，谁叫校队里的绝大多数主力都贴着高二（1）班的标签呢。 刘祥今天算是倒霉了，上数学课逞一时之快多嘴，毫无征兆稀里糊涂地得罪了数学老师吴曙光。 三十岁的吴曙光约一米八的大个，白皙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如此高大形象的他却天生一口娘娘腔，真是造物主捉弄人。据民间小道消息传他至今都没女朋友。 当数学老师吴曙光背身在黑板上写函数题时，寂静的教室突然有人唱了一句：“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声音不大，但非常的刺耳，刹那间整个课堂轰的全笑了起来。 这是电视连续剧《敌营十八年》中主题曲中的一句歌词。上课时唱歌本身就是严重违反校规的行为，更要命的是歌词里含沙射影有老师吴曙光的名字，这还了得，这不是公然挑衅老师的权威吗？ 吴曙光显然被激怒了，他转过身来把粉笔啪的往地上一摔，用手一指台下，尖声叫到：“谁唱的，给我站起来！” 讲台下一片肃静，没人回应。 吴曙光走下讲台，用眼光审视着他怀疑的每个对象，希望能从嫌疑者的脸部表情中找到线索，整整僵持了五分钟，肇事者依旧没有自首的迹象。 当吴曙光的目光扫到刘祥时，刘祥自信地挺了挺腰板，心里乐开了花：看吧，尽管看，反正又不是我干的，王旺春，一定要挺住，上数学课多没劲呀，拖一分钟算一分钟，最好能拖到下课。 王旺春体现出超人的心理素质，一脸严肃地端坐着，仿佛他是这次事件的局外人。 王旺春在班上属于另类，喜欢拉帮结派斗狠打架，且名声打出了校门，势力范围延伸到邻近的职业中学。 吴曙光在课室里不停的来回踱步，开始改变策略，口气也由质问变成了挖苦：“有本事就站起来呀，别净干些偷偷摸摸的事。” “再不站起来，这节课我就不上了。”吴曙光显然不想打持久战，下了最后通牒。 此时的时针仿佛已经凝固，空气像是在燃烧。 “坚持就是胜利。”刘祥也不知是那根管嘴的大脑神经发生错乱，突然冒了一句，瞬间又一次引爆了沉寂的教室，学生们哄堂大笑。 这句话太关键了，就如古龙的武打小说中的两个功力相当的武林高手，在运功对决相持不下时，向任何一方哪怕加根羽毛的分量都会影响功力的平衡和胜负的天平一样。刘祥的这句话恰恰就是这根羽毛。 张曙光的脸色由白变黑，正苦于抓不到凶手不知如何收场的他马上把矛头转向了刘祥，他快步走到刘强的桌旁，呵斥道：“刘祥，站起来！” 刘祥坐着没动。 张曙光一把抓住刘祥肩上的衣服往上一扯：“叫你站起来，听到没有？” 刘祥用双手死死的扳住课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是不起来。双方你攻我守扯了好一阵子，吴曙光声嘶力竭冲着班长叫：“快把你们班主任叫来。” 刘祥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一路上塔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他颇有点不服，明明是王旺春点的火，可偏偏只抓他这个煽风的人，公平吗？唉，自认吧，枪打出头鸟，谁叫自己为图一时痛快出风头呢？ 回到家的刘祥受到刘父严厉的教育：罚跪反省。这是刘祥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很显然刘父已从某个渠道知道了刘强的所作所为，异常震怒。刘母也在旁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并责怪是刘父平时管教不严带来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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