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家贼 |
正文 | 一 “咩--咩--”,“咩--咩--”! 南山坡前青石头沟的一处半圆形土岸里,一大群绵羊挤在里面,焦躁的不安分的乱叫着,而它们的主人更加焦躁不安,时不时的爬到岸上面朝山路张望或掏出手机打电话。现在正是初夏的时节,那些羊儿们看着土岸外面的嫩绿青草,越发不安分了,都要想出去啃一嘴。看到这场面,那个黑黑的矮个子赶羊人忙把手机装在腰间皮带上的套子里,飞快的跳下岸来,“啪--啪--!”甩起手中的皮鞭狠狠的向冲在前面的羊抽打过去,这些挨了痛的羊儿们又安分了下来。 大概到午后两点多钟,一辆红色的大货车拖着长长灰尘尾巴从东边沿着崎岖的山路摇摇晃晃驶来,赶羊人又爬到岸顶上,脱下红色的太阳帽朝着大货车奋力挥舞起来。大货车在赶羊人的指挥下站在了土岸口的地势较低处,车上又下来一个操着外地口音、胖胖的大个子男人,他们和司机三人打开了车后门,正好和土岸出口高低差不多,外地人和司机挡在了车的两边,赶羊人挥起了皮鞭,非常轻松的就把一大群羊赶上了货车,然后又拖着长长的灰尘尾巴在崎岖的山路上向东驶去…… 二 这天中午,高老汉拿着铁锹穿着雨靴插在绿油油的大麦地里小心翼翼的浇水,他在地里挪动脚时特别谨慎,尽量少踩宝贝似的嫩苗儿。看着自家茁壮的麦苗,满是皱纹的脸随着喜悦的心情越发显得沟沟壑壑,一双不大的眼睛在麦苗的映辉下犹如夜空的星星扑闪扑闪的异常闪亮,心里更加暖洋洋的:今年又会有个好收成的!就喜滋滋的扯起了沙哑的嗓音:“尕妹妹地个大门上浪三浪,浪呀三浪啊……” “爹——!” 高老汉刚喊了一句花儿就被急匆匆的喊爹声给堵进了嗓门眼,把与犹未尽的他憋的扫兴、嗓子发痒,因为是儿子叫喊,也 更让他尴尬。只好转过身红着脸问儿子:“虎子,我刚出山浇水才两三天,你不在山里放羊咋又回来了啊?” 虎子今年28岁,还是光棍一条,也最让高老汉老两口头痛。老两口因为结婚迟,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在娇生惯养下,非常霸道和任性,小学时就不好好上课,三天两头就逃课,还常常和同学们打架闹事,手脚也不牢,时常被老师和一些开商店的找上门来,把老两口弄的恨不得撞南墙找个地缝钻。初中在镇中学刚上了一学期就说舍呀撵不到学里去了,气的老汉狠狠的把虎子揍了一顿。过了几年老两口合计了一下,拿出了家里的全部积蓄买了几十只羊,虎子二爹家也有几十只羊,老弟兄俩带着虎子就进山操起了放羊的营生。可是这小子进山还没半月就又耐不住烦了,整天嚷嚷着回家,老哥俩没办法只好就让他回家了。从此以后,虎子有时出去打工,但是无论啥活都干不了几天,有时进山替换二位老子回家干干农活。最主要是这小子结交了一帮赌徒,结下了赌缘,还时常借高利贷,常常被追债的逼的东躲西藏。为了给他说媳妇,高老汉光礼当都花了不少钱,人家一打听就说啥也不同意了。虎子26岁那年,高老汉托人从青海花了6万元钱终于娶了个媳妇,可婚后不久,受不了虎子的打骂和玩赌,偷偷的跑了。这让老两口彻底对虎子失望了。 “爹,昨晚上羊全跑了!”虎子喘着粗气说道,高老汉听了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差点栽倒。“啥?200多羊全跑了?不可能吧?”“就是的,今早起来我去羊圈里发现一只羊都没了,找了一个早上也没找到一只,是不是让人偷了啊。”虎子回答道,“扑腾”一声,高老汉一屁股瘫在了淌水的苗地里,把一大片幼苗深深的压进了稀泥地,紧接着深深的仰天长叹:“老天爷啊!这羊可是我们老弟兄的命根子啊,咋说没就没有了啊?”两行浑浊的老泪吧嗒吧嗒地掉进了更加浑浊的稀泥地里。虎子使劲的把老子从稀泥地里搀起来,“爹,你别伤心了,我去镇上报警,你把二爹叫上再找些亲戚朋友我们再好好找找吧” 南山的大小山沟里,高家的亲戚朋友好几十人连续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他们的一只羊。镇派出所也出动了警力在周边地区明察暗访,就是没有一丝线索,因为是200多羊,案情重大,派出所又向县公安局汇报,局领导把案子又交给了刑警队继续侦破。 三 经过几天的折腾,高老汉的那双小眼睛深深的陷进了眼窝里,已没有往日的神采而显得有些昏暗,花白的胡子像根根钢针一样长长的戳在嘴唇和下巴及脸上,腰也更加弯了,犹如蜷在盘子里的青虾,饭也吃不多了,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这天,邻居家的王奶奶来说道:“虎子他爹,听说凉州的周神婆子算的很准,要不你们老弟兄两去试试。”“有那么神吗?”老汉问道,“嗯,准地很,去年我们的一个侄子得了个病花了好几十万跑了很多地方都没治好,最后就是周神婆子给算了一卦,说他爹的坟后土下面有块青石头,犯了青龙,结果去坟上把后土挖开果然有块大石头,把石头挖掉后,侄子的病就好了,你说神不神啊?”“真的呀?那我去试试吧。” 将信将疑的高老汉两弟兄坐着班车来到了凉州的五十里铺,在路边一个朝南的不起眼的小院前,停着好几十辆小轿车,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就是周神婆子的家。看到这阵势,两个老汉瞪大了眼睛:天哪,这哪是算卦的呀,是领导们在开会吧?红砖砌成的门楼上装着一副黄色油漆大门,两边刻着这样一幅对联:一根竹签知生死,三枚铜钱问前程,横批是指点迷津。他们在门前犹豫不决,谁也不敢敲门了,就在外面干着急。这是,“咯吱——”大门开了,出来了一个瘦瘦的五十几岁的高个子男人,不客气的问道:“你们两个老汉毛毛草草鬼鬼祟祟的干嘛啊?”紧张的高老汉唯唯诺诺小声的结结巴巴说道:“师——师傅,我——我们是来找周师傅的,她在——在不在啊?”“哦,你们预约没?”“还要预——预约啊?”“呵,不预约能行吗?看到没,这些车都是上个月预约,才轮到今天,你们下个月再来吧!”说完就要关门,两老汉一看慌了,紧紧的掰住了门边,哀求道:“师傅,求求你了,我们是一百多里外从西乡来的,我们的200多只羊丢了,这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你就行行好吧,让我们进去见见周师傅吧!”那个人迟疑了一下说:“你们稍等一下,我过去给你们说一下看行不行。”老弟兄在门外又等了十几分钟,那人才出来说:“你们明天早上七点来吧!先去前面的小旅店里住下吧。” 第二天六点过些两老汉就过来,迫不及待的叩起了门,还是那个人,他看了看腕上的表冷冷的说:“叫你们七点了来,这么早就来啊?”高老汉勉强的挤出了些笑容,弯腰点头阿谀说:“嘻嘻,我们怕迟了又见不上周师傅了。”“好吧,你们进来吧!”进了大门,那人把他们带进了西面的屋子,这屋是个里外套间,外屋的沙发上已坐着好几个人了,高老汉向里屋门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梳着油光发亮大背头、戴着眼镜、皮肤白皙、大腹便便的男人,正毕恭毕敬的拿着厚厚的两叠红色百元大钞,满脸虔诚向坐在桌子对面的胖女人说:“周师傅,你辛苦了,这点小意思你收下吧。”那个胖女人胖得可一点也不假啊,就像堆积起来的一座肥肉墩,厚实的上眼皮不时的压着有着巨大眼袋的下眼皮,下巴的赘肉和脖子连在一起,随着呼哧呼哧的呼吸晃动着,而她的脸的就像刚洗过的茄子一样紫亮紫亮的,看见那人手中的钱,也终于在肉缝里才发现她的眼珠在闪闪发光,满脸堆笑向前伸了伸那肥重的身体说:“呵呵,谭局长,你放心,经过这次了缘以后,你一定会飞黄腾达的,全家都不会有事的。”听完这话,那个谭局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点头哈腰的忙说:“谢谢!谢谢!太谢谢周师傅了啊!那你忙吧,我走了。”说完后,喜滋滋的春风满面的走了出去。高老汉看到那么多钱,心里又紧张了起来:我们老弟兄俩一共才凑了几百元钱,这可咋办啊!正在烦愁时,里面传出了周神婆子的声音:“西乡来的那两个老汉进来吧。”揣着忐忑的心情进了里屋,两老汉毕恭毕敬的站在了周神婆子对面的摆满了各种法器的桌子前边,结结巴巴的说明了情况,然后又在她的指令下在一张黄表纸写下了各自生辰八字递了过去。周神婆子点了三根非常粗的土黄色的香和一株红色的蜡烛,然后站起来了肥壮的身体,拿起了那张黄表纸在蜡烛上点着,挥舞着胳膊在空中划了三个圈后丢在了香炉里,随后,左手举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铜铃摇了起来,而右手拿起了用黄表纸画的符贴在蜡烛上点着,嘴里阴阳怪气的用她哪特有的破锣嗓子咿哩哇啦的唱起了谁也听不懂的咒语,随着铜铃摇晃节奏的紧急下,周神婆子张牙舞爪的扭起来了哪肥的像麻袋似的身躯,脸上脖子及周身的肥肉也被晃荡晃荡的矗矗乱跳,因为出力的缘故吧,就连她哪肥厚的嘴唇也变成了茄子色,看得两个高老汉心惊肉跳。大约七八分钟后,周神婆子怪叫了一声,骤然停止了动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坐在了椅子上,又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大瓷杯喝了口水说道:“哎……你们羊一定会找到的,不过——”“不过咋样啊周师傅?”高老汉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周神婆子的话问道,“过些日子就会有信息了,不过会有很大的麻烦,还有好多经济损失,如果不是我给你们了缘,那就更惨了。”听了这结果,他们的心已瓦凉瓦凉了,高老汉把发抖的手伸进了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薄薄的一叠钱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神情黯淡的说:“周师傅,辛苦你了,我们也没有多少钱,就这600元你就别嫌少收下吧。”周神婆子斜眯着眼瞟了一下桌子上的钱,哪紫茄子脸立马转成炒熟的猪肝色了,冷冷的说道:“不嫌少,你们回吧!”然后扯高了沙哑的嗓子向外屋喊道:“省城的胡处长——轮到你了!” 四 高家人在焦急和漫长的煎熬中又等待了一个月,期间还多次去公安局问询,就是没有一点音讯,全家人都憔悴不堪,起先绿油油的茁壮的麦苗如今已抽穗了,只是满地的杂草也更加肆虐,超过了麦苗的高度,肆无忌惮的开起了白的、粉的、黄的、紫的花,而高老汉再也无心打理了。这天,高老汉老弟兄俩又进了公安局,找着了正要准备出去的刑警队郭队长,郭队长对他们耐心的说道:“二位高叔,你们也别急,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用不了多久就会破案的,相信我们吧 !” 出了公安局大门,老弟兄两每人点了一支烟边走边抽着,高二老汉说:“我说啊哥,都一个多月了,哪公安局是不是在欺骗推塞咱们啊,根本就没调查吧?”“嗯,我想也是的,哪可咋办啊,难道咱们的羊就找不着了吗?可周神婆子说能找到啊!”老弟兄俩边说边唉声叹气的走着。 在经过县政府门口时,只见围着好几十个人,个个都神情激动,脸红脖子粗的叫嚷着,还说要是县政府没个说法就要去市上、省上,原来这些人都是跑班车和出租车的,因为油价上涨,要求提高票价或燃油补贴,单位不同意就自发跑到政府里上访来了。看到这场面,高老汉弟兄俩几乎同时眼睛里闪起了亮光,高二老汉拉了拉他哥哥的衣袖悄悄的说:“我说哥啊,我们不妨也去上访上访,或许有些希望。”“我也有这打算,直接去市里吧!”高老汉眨巴眨巴眼睛说。 回到乡里,老弟兄俩吃过晚饭和老伴儿还有虎子商议起来,“我觉得这么做不好吧,人家公安局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再等几天看吧!”虎子反对的说,高二老汉有些生气了,看了看虎子和他爹打了个饱嗝说:“我看公安局是指望不上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每次去问都那么说这分明是在推拖咱嘛!”“就是的,你们年轻人知道啥啊,胆小怕事,就去市里,直接找市长,要是市长发了话,看他们还咋敢推拖。”高老汉红着脸说道。虎子的二婶接着说:“娃子啊,你就放心和我们去市上上访吧,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呀,再说我们又不犯法,是受害者啊!”虎子妈也接着说:“就是啊,虎子,你二婶说的有理啊,就这么定了吧,明早我们就去市里吧!”虎子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犹豫的点了点头说:“好吧。” 第二天,高家五人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轻易没出过远门的两个老太太可受罪了,换了三趟班车才到了市汽车站,还要换乘公交车,这一路颠簸的老太太们翻江倒海,每到一车站下车就吐,让高家父子仨觉得无地自容,好不容易到了市政府已是十二点过了。只好在附近找了一家牛肉面馆,父子们每人要了一个炒面狼吞虎咽起来,两老太太是牛肉面,饭端上来时,老太太们被折腾的脸色腊黄,已没有一点胃口了,胡乱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 等到了两点半,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犹豫不决的怯生生的向庄严气派市政府大门内走去,刚进去几步就被穿制服的保安拦住了:“请问你们有啥事啊?”他们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下情况,那保安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你们跟我来。”他们绕过开着姹紫嫣红的花坛进了明亮整洁的大厅,又向左面的走廊进去到一个写着信访办的办公室门前停下来,那保安敲门先进去给汇报,不一会儿,和一个四十几岁中等个子的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保安说:“这是信访办的王主任,你们先把情况给说说吧。”那王主任客气的把他们让进了办公室,从柜子里取出来纸杯和茶叶,给每人沏了杯茶,高家人端着茶杯受宠若惊,非常激动。王主任耐心的对他们开导起来:“你们的心情我非常理解,老农民过日子不容易啊,更何况你们遭受了如此大的经济损失,还有心理上创伤,我非常同情你们,也替你们难受啊!不过你们也要相信政府部门啊,现在不是旧社会,我们是真心为老百姓着想的,希望你们理解,今天市长不在,不过我会向他反映的,也会向你们县公安局问询的,你们还是回去吧。”高家人在王主任礼貌而又诚恳的劝说下,也觉的自己的做法有些愚蠢和多余,他们只好听从王主任的劝告回了家。 五 火辣辣的日头毒辣的炙烤下,村口的路边,两只花斑狗在一棵柳树下张着嘴吐出猩红的舌头哈拉哈拉无精打采的喘着气。这时,两辆警车闪着警灯拖着长长的灰尘尾巴呼啸而来,吓得两只花斑狗赶忙跳起来夹着尾巴慌不择路的各自向村里跑去,随后又扯起嗓子汪汪的狂叫起来。警车径直到虎子家门口停了下来,第一辆警车是镇派出所的,先下车的是李所长,他和第二辆车上下来的刑警队郭队长各带着两位干警进了院门,院子里,高老汉父子三人正好坐在歪脖子榆树下用手揉着吃虎子妈蒸的青粮食,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警察,就惊呆了,不知所措。朱队长走到他们面前指着虎子严厉的命令道:“把他拷起来!”身后的干警们利落的掏出了铮亮的手铐,还没等虎子反应过来就被拧住双臂反拷起来。这时的虎子身子已像筛糠似的抖起来了,面如白纸。而高老汉他们更是一头雾水。 高老汉不知所措又结巴起来:“你、你们为、为啥要抓虎子啊?”“你们家的羊找着了,就是你家高虎干的。”李所长正色的说道,可高老汉坚决不信。郭队长给他们仔细的说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虎子在今年初夏是被几个赌友约到邻县的一个山沟沟里,那是放高利贷的专门设置的流动赌博窝点,参加的全是些耍家,而这些窝点的防范措施也更加专业,在各个路口都埋伏有放哨的,一旦有风吹草动就立马通知,即刻就四散逃跑了。虎子身上带的两万元没十分钟就输光了,只好在场子上借了高利贷继续押,可他手气非常背,在不到一个小时就押光了十万元的高利贷,说十万元其实他拿到手的也才八万元,而且还款期限是十天,要是迟一天就要加倍利息。过了几天,虎子眼看着还款期限马上就到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厚着脸皮向那些三朋友四弟兄们到处借钱,只借了万来款钱。实在没办法了,就打起了自家羊的主意,他联系了外省的一个牲口贩子,正好按上庄稼地里浇水,要他进山放羊,就偷偷的把羊全赶了出来,以整群羊八万元的超低价格让那外地贩子拉走了。因本案案值大,又因高家人的市里上访,市长强调要尽快破案,公安部门加大了警力,在本省和邻省的各个视频监控区的仔细筛查下,终于找到了那个拉羊的大货车,顺藤摸瓜的找到了那个羊贩子,也就自然而然的牵出了虎子。 高老汉听了朱队长的话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嗓子里腥腥发热,“哇”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扑腾”一身昏死过去了。 六 一年多后。 刚立春的一天,漫天的黄沙被狂风的肆虐下无情的打在了虎子和一块儿在黑风口看守所农场地里干活的犯人们表情茫然的脸上,因西北地区的春天风沙大,他们各个皮肤黝黑深红。“251!”带队的警员大声喊道,“有!”虎子放下手中的铁锹,一个立正大声回到。“跟我走!”警员命令道,“是”。虎子在警员的带领下,沿着弯弯曲曲的田埂向看守所走去,此时的狂风也吹的更加有劲了,把还没来得及长出新芽白杨树枝无情的刮断,然后又打在他们的身上或掉在地上。 警员把虎子带进了探访室,他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就看到了满头白发满脸憔悴似乎更加苍老的老母亲,“妈——”,“虎娃——”母子二人的眼泪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泣不成声。哭了一会儿,虎子问妈说:“妈,我爹咋没来啊?”虎子妈哆嗦着嘴唇擦了擦眼泪说:“你爹他……他已经离世了啊”虎子似乎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又问他妈:“妈,我爹不会这么快吧?”“虎子啊,自从那天你爹吐血后,他就再也没精神了,一天不如一天了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门了,吃的也更加少了,不言不语,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了,我和亲戚们劝他到医院去看看,也被他拒绝了。前些日子,我早上醒来就再也没叫醒他。”说完又泣不成声了。“爹啊,是我不好啊,儿子害了你呀,让你无脸见人了啊。”虎子大放悲声的哭号着。 母子俩哭了一会儿,虎子妈用颤抖的双手从一个褐色的手提布袋掏出了一个和信封差不多大的用浆糊粘的牛皮纸袋说:“这个是把你爹发送后在箱子发现的,因外面写着只让你看,所以我们也没拆开,现在你打开看看吧。”虎子在小窗里从母亲手里接过了牛皮纸袋,小心翼翼的拆开:里面是一张信纸,竟然还有一个绿色的信用社存折!这让虎子茫然若失,他翻开存折仔细看起来,都是几百和几千元多次存进去的,在最后的总计上居然是九万八千四百元!这使虎子更加迷惑不解了,他又翻开了那信纸,上面写道; 虎子我儿 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使我们太娇惯你了,没好好教育你,让你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爹非常后悔啊,这也是报应吧!最近,我觉得也活不多久了,但是有些话我必须给你说说。虎子,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在狱中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重新做个好人。那个存折里的钱,都是我在你睡觉时和喝醉后,偷偷的从你身上取的,你的性格我了解,你是个粗心的人,每次取你的钱是不会发现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我这样做就是想替你存点钱,等你将来悔过改正时再给你拿出来用,家里还有一些钱,那是每年的庄稼和卖羊攒积的,你妈也替你保存着。虎子,听爹的话,一定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出狱后,用这些钱再娶个媳妇做个正当生意,好好的伺候你妈,让她活的自在些吧,爹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爹——爹啊——”虎子看完后,把捧着信的双手蒙在了脸上,曲着双腿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大哭起来。 看守所外,昏天暗地的沙尘暴更加肆虐了,呼啸声淹没了虎子悲怆的撕心裂肺痛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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