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外婆和祖屋》 |
正文 | 外婆家门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她的源头是祖屋后面二十米开外青石板路尽头巨石下一口山泉,泉水和小溪似一条温柔的胳膊把祖屋绕在山的怀里。 祖屋在四季如春的山中似鸟巢为外婆和儿女们撑起温暖的天空,挡风遮雨一载复一载。儿女似鸟儿一只只飞出山外的世界,外婆成了空巢老人,守望祖屋和守望飞回来的儿女。祖屋越来越旧,外婆愈来愈老,门前的小溪也日见枯竭。 祖屋年久失修,山里的雨不请自来总在不经意的白天黑夜蓦然光临寒舍,能装水的容器都投入了战斗,还有外滴入侵,祖屋就毫不犹豫奏起雨季交响曲。 雨过天晴后,太阳就是最好的灯光师,穿过屋瓦缝隙照谢进来无数五彩斑斓的小束光线,欲将祖屋定格成原生态景观。外婆没有心情欣赏这些音乐和美景,在晒好发潮的棉被后,又一次一颤一颤驻着那根竹节拐杖下山找住在冲口的舅舅商量修屋检瓦。 这一次商讨的结果和上一回的结果一样,没有取得结果。为独男老幺的舅舅甚至于下了跪,求外婆一同住下来养老,说家里缺老人看屋,自己的脸无处安放,万一外婆半夜里有个三长两短云云。 上年纪的都怀旧,外婆一手建起祖屋在里面相濡以沫长伴外公六十八年。生下八个子女仅活四个,夭折的两男两女,大的仅九岁,小的不足月。 每每从颤抖声音到泣不成声,那些幼小病黄饥廋无助的灵魂,复活在外婆如甲骨文般交错纵横的皱纹里,如山样沉重的母爱叹息里。祖屋成了危房,防伤及无辜,外婆生日那天,众亲友共同推倒了祖屋。我搀着外婆在旁边目睹,祖屋倒下瞬间发出山一样的闷哼,外婆右手驻着空心竹节拐,左手摆脱搀扶,拭去风中眼角的浊泪。 多年含辛筎苦的劳作让外婆在在四十多点的年紀,向岁月和大地弯下了腰,这一弯,直到今天在也没有挺直开来。在饥荒的年代,外婆从风雪里领回来一对从安徽逃荒婆婆孙女。小住一段时间待到雪化了,客人执意要走,外婆十里向送。道别时客人留下一单方,本没有生育能力的外婆在第二年的冬天怀上了舅舅。 生下了舅舅,外婆才感到了生命的完整,是一种善意缔接另外一种生命的以外。舅舅的健康成长,抹去了外婆命相里无儿的阴影。外婆失去儿女舔犊的母爱在舅舅身上得以延续和救赎。直到现在,说起这老掉牙的故事,外婆露出一颗牙也没有空洞的嘴笑得像一个顽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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