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行者自话 |
正文 | 如果人生是一本日历,打开第二十五页时,我又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曾以为自己比身边的人都要更早地知道想要什么,可如今当他们已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奋进时,我又开始重新认识自己。 认识自己要比认识别人难得多,因为主观性太强。你可以回首看走过的一串串脚印也可以把自己的所想所悟进行条缕分析,但是陷在思维桎梏里的你未必真的能认清自己。 朋友说,不是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你太没定性。犹如醍醐灌顶,这确实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太容易犯的错误,一个不经意间犯的错误。理想可以浪漫,但是现实很实在,两者起冲突时思想会挣扎,在这过程中要么审时度势变乖,要么经历蜕变后破茧成蝶。其实哪个选择都没有错,只是没有定性会告诉你那追求不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迟早要随风而逝。 第一次被问到理想时,那时还小,没有答案,问题却被埋在了心里。小学时作文写得不错,常被当范文来读,可一想到作家要整天写字,挺累的,所以当作家的念头刚在脑海里闪现就夭折了。直到有一天听到爸对央视《新闻联播》主持人一番夸赞时,心为之一动,好像突然开了窍,这理想不错,坐着念念稿子还能上电视。从此,喜欢上了朗读,小学生对理想的认知就这么简单。这一坚持,至少有十年,挫折没能使我屈服,可当热情冷却时所谓的梦想却是死一般地寂静,直怀疑当初的痴迷是否真实。 刚进大学,最迷恋的便是广播台,终于有平台可以实现梦想了,心潮澎湃。最后一轮播音员选拔时,心跳加速,喉咙干涩,最后落荒而逃。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看中了我的文字,于是成了广播台的编辑。宁静的夜晚,聆听着我的文字掺杂着别人的声音,莫名的孤寂透过那伦清月依稀可以听得见。不相信怀才不遇,却奈何不了自己的卑微,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责备自己的卑微,但所受的教育告诉我是困难就该战胜它。 战胜自己,那种搏斗远比流血痛的多。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参加系里的演讲比赛,每挺过一场总想拔腿就跑再也不回来。最后得了名次,没有一丝喜悦,原来战利品带不来快乐,欣慰的是在对心灵的一次次质问中我找到了答案。时光流逝,也许我喜欢的早已不是播音主持本身,而是表面的浮华。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将近十年的坚持,只知道它曾让我一度骄傲。 十年,说长不长,但在挫折中保持一种痴迷总需要夸大它本身的闪光点才会在幻觉中淡化追逐时的痛。可浮华消失,这种被粉饰的痴迷终究会破碎,不如放手还心灵以自由。况且热情这个东西,燃烧起来可以让人如痴如醉,可一旦冷却就会冰得麻木。 后来,我思考过播音梦埋没的原因。它一开始就只是梦想,即便在我思想的温室里勃勃生机,可没有栽培在理性的土壤里又怎能开得出理想之花。而我本身的弱点更是加速了它的枯萎。所以通过这件事我开始意识到,梦想如果不理性就容易走偏,那么即使再努力也不会成功。 驰骋于文字间让我觉得洒脱,但十年梦想的结束还是让我落寞,没能在台上朗诵一首诗歌还是会痛。这种痛不仅源自于唯一的骄傲破碎一地,还源自于找不到出路,就像鸟儿羽翼已丰满却被囚禁在牢笼里。我的舞台在哪里,我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不甘平庸的我总是恐惧找不到自己的舞台。 无解是因为无知,对自己的无知,对世界的无知。这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 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它会给你灵感。周末时我喜欢独自闲逛,其实是让思绪漫游,期待着出口。依着栏杆看操场上老师陪同孩子嬉戏,好不温馨,操场旁边是一片碧绿的菜畦,那是老师们的菜园,好不惬意。不知不觉间陶醉在着迷人的诗情画意里,不如做老师吧。课上,三尺讲台挥洒人生,课下,读书习字品人间百态。大喜,峰回路转仿佛走出了迷途。 带着一腔热忱,踏上了乡间的小路,以为也可以有所为。放下行李,还没摸过书本就被扯着上了讲台,前一分钟还是学生,这会儿挽起胳膊为人师了,这角色转换的太仓促,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那是一所寄宿小学,孩子们两周回家一次,在校学习、生活完全自理。初夏的早晨,五点半起床开始早操,然后上第一节文化课,早餐后紧接着是上午的三节文化课,吃过午饭稍微休息,又是三节的文化课,第四节先在操场上跑几圈再回到教室上课,晚饭后又是两节的文化课,六年级还要再加一节,下了晚自习已是晚上九点。孩子们最喜欢音乐课和微机课了,这是他们难得的娱乐。我曾问校长,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压力太大么。他说,素质教育的口号谁都能高喊,可种子埋在应试教育的土壤里怎能发芽,寄宿学校不就得注重成绩、安全么,不然呢?不然呢,似乎再没有更合适的理由了。 我以为,年轻的我可以帮孩子们打开一扇窗。 读兰海的《嘿,我知道你》,我以为也可以摘颗星星放到孩子们手里边,把外面的世界装进孩子们心里,可事实证明我太自不量力了。 兰海说,对孩子犯错不要就事论事,要找出行为背后的原因,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我一直觉得,包容的基础是理解,理解的基础是了解。我能发自内心地去理解每一个孩子,却成为不了世俗意义上的好老师。这让我想起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做一个有爱的老师学生自然欢喜,可爱的泛滥就容易自食其果。上什么山就要唱什么歌,原来体罚在这方土壤里才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你不去实施反而成了另类。幸亏只是被水呛了一下,不然会被溺死。开始照葫芦画瓢式的效仿,果然有效,心里却一片凌乱。还记得最初的期许吗,不觉慌乱了阵脚。 人年轻的时候总想做加法,光着脚丫也想跑第一,哪怕一种缥缈的成就感也能抚慰空虚的心。 办公室只有一台没联网的旧式电脑,没有音响就不出声,唯一的用处是还可以码字。同事们偶尔的交流只有课间三两分钟,唯一不离不弃的伙伴便是满当当的作业本、试卷。我也有一张大办公桌,六个班级的作业本、试卷、教辅材料,三面环山似的遮住了脸,排得满满的课程表糊住了眼。教师会议都是在下了晚自习后在一年级教室开,校长自说自话,老师们一心二用,边听边批试卷、作业。每次的会议也没什么主题,无非安全、成绩、杜绝体罚,一个多小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划过。渐渐地,我觉得眼前的的天越来越黑。一个人身上的资源总是有限的,不停地往外掏,很快就会枯竭,何况二十出头的我本身也没什么资源。 做过编辑的缘故,校广播室正式开播并由我负责。一位教音乐的老教师想高歌一曲,没多想,麦克风给了他。领导赶来私下告诉我,这是学生的平台,老师还是做听众比较好。忽然想起,同事趁领导不在才会去操场打几下篮球。我还是比较欣慰,犯错与否不重要,总归满足了老教师的心愿。我觉得自己像陷在了泥潭里,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 漆黑的夜,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多年后的面具——孩子见了低头躲着走的为零点几的分数与同事争得面红耳赤的教书先生。这面具,让我鄙夷。而在被驯为好好教书先生之前,你还会时不时地阵痛,因为这目的与你初衷相左。那么,你曾经有个支点就能翘起地球的壮志情怀哪去了?沧海之一粟,太微不足道了,这体会最是深刻。 一粒沙再微弱,也总有它的归宿,如果不妥协离开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面对挽留,虽有动情却没有停止脚步。倘若有一天我回去,要再上一堂课,唱出孩子们心中的歌。 做了教师却觉得这角色陌生,心里是真的喜欢么?当追求的东西一再离去,我问自己是不够坚持,又或者不是发自内心的爱,或许兼有之。似乎与自己对话是多年的习惯,自言自语何尝不是聆听内心的一种方式。 《看见》里面,陈虻问柴静,如果做新闻最关心里面的什么。柴静说,人。我想,我似乎找到了答案。做了教师,你最关心的的是什么。我的回答一定是,孩子。 不知道上帝是不是眷顾有想法的孩子。误打误撞进了一家品牌教育机构,小班制教学,侧重于能力培训。以为柳暗花明,殊不知又是一段水深火热的经历。或许,这世上最大的学问就是跟人打交道了。路漫漫其修远兮! 看不到希望更觉得是煎熬,难免产生倦意, 静下心来容易,可怕的是聆听不到自己内心的声音。以为溜之大吉可以看到新的阳光。 被朋友骂了一通:关得上一扇门,未必打得开一扇窗。朋友讲了自己的故事,谁没有过煎熬。没有方向,是因为方向太多。其实,只要多迈一步,便有了方向。我问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还是想要的太多不经意活到了别人的视界里。 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发现,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的认识自己,认识世界,想要走的平稳就要学会找平衡。以前想象自己将会是一棵大树,现在连做一颗小草都小心翼翼。这不是妥协,是成长。 先做一个快乐的人,才唱得一首快乐的歌。前者是做人,后者是做事,这顺序不能颠倒也颠倒不了。 很喜欢“在路上”这个词,风景无限,心也荡漾。 终有一天,我也老去。借着余晖读着扉页的文字,然后“呵呵”一笑,道一声:爱做梦的姑娘当年可真是年轻啊。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