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放牛 |
正文 | 放牛,对于农村出来的人,应该没几个人没放过。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认为放牛是其中一件大人要求的,我逼迫要做的,后来喜欢上的事儿。 小时候,庄稼人都是起早贪黑干农活的,我的父母便是典型的“星月型”,没办法,家里兄弟姐妹多,要养家糊口。 于是哥哥姐姐,因为年龄稍长或体格稍大,便跟着父母一起下田,我呢,便“有幸”分得放牛的轻差。其实那时,刚开始我是极不愿意放牛的,特别是早晨那趟。我总想和比我年纪稍长的姐姐争着下田,让她放牛,可总拗不过。后来年纪长些了,下田了,才知放牛的轻快与乐趣,再想和弟弟妹妹争,也就仅想想而已了。 “家里的老水牛,苦了一辈子,它是我们家主要劳动力,你们兄妹得好好待它。”,父母这句话从大哥说起,一直传给了最小的弟弟。小时候总觉得父母罗嗦,也根本无心去体味其中深刻的含意,只知道牛每天拖着一把梨或一方耙,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在那耙上,我也曾像坐遛遛车一样坐过几次,后来摔个满脸泥,父亲便换上了一块石头,这让我痴笑父亲不会享受很久(当时站在耙上兜风真是一种享受)。直到长大成家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了父亲的用心良苦,于是我便曾做一篇散文《父亲与石头》,叫我女儿读了又读,算是对自己的一种砥砺,也更是对父亲勤勉善良品质的不懈传承。 牛每天要放养二次,早上一次,半下午一次。早上一次我总是极不情愿的。你想想,每天早上六点,甚或五点半,天才蒙蒙亮,爸妈就开始叫了,像现在的闹铃一样: “五金,起来放牛”。 “嗯”。 “五金,起来放牛”。 “嗯”。 …… 当我把牛绳松了结,歪歪倒倒地从牛棚里牵到田埂上时,我的一双惺忪睡眼还是迷离的。直到我家的那头老水牛趁我迷离之时用它那长长的舌头猛地“唰唰”捞二口嫩甜的禾苗,我才被不一样的声音惊醒过来,为提示我的智商不低或警告它犯了错误,我会用力拉二下绳子,让牛鼻栓摩擦一下它的老皮,(其实现在想想很不应该,鼻子这块肉多嫩哦,牛也厚不到哪里去。)。老牛自然是臣服的,会用眼睛似笑非笑,似怨非怨地瞟你一下:“又不是你家的,吃二口改善一下伙食不行呀?你昨夜还偷邻家的李子呢。”,想想也是的。但总不能由着你吃呀,你个忘性的、贪心的东西,上次趁我打瞌睡,你竟吃了一大片,害得我被大人狠狠训了一顿。因此每每这种情况发生时,我总是怀着惴惴的心,拉着它赶紧离开这条田埂。然后装作专心致志地,极不情愿地牵着它从下条田埂吃到再下条田埂。当时我就想,如果不是牛犯了规,是不是就无需让人牵着放养了,那样牛也自在快活,我也不需起早和受训。就像现在城市的公交车,你自主投币,就无需售票员了。但毕竟是三十年前的想法,现在都改为喝油的了,所以当时还得牵着它吃。每天,等它吃到太阳露出头,我的一双解放鞋早已被露水湿透了,并顺着裤管往上湿了一大截。于是我的童年的早上,我和我家的那条老水牛便像军棋盘上的二个兵,在家乡那张大棋盘上被挪来移去,最后水牛挪老了,我也移出了家乡。 后来我还真喜欢上了放牛,特别是半下午那趟,如遇农闲时节,整个下午都得去放。那时田埂上的草早枯死了,我们得往家乡的大山里去放养它们,这种放养无需总走在前头牵着它,只是三五成群地几个同龄伙伴邀在一起把牛赶到山脚,像纺织女工一样把绳索在牛头牛角间来回纺几回,打个结便好了(这道工序不能少,否则在山里面,绳索容易被树根绊住,有时会把牛自己的脚都缚住,这会严重影响放养质量,甚至有危险,老人教给这道工序,算是我们小孩当时学会的唯一为老牛着想的优良品德吧),剩下来的时间便随我们闹腾了。我们可以翻着小人书一起看,也可以玩各种爱玩的游戏。如果是夏秋季节,旁边有方水库,那我们便成了鸭子,引得真正的小水鸭在远处一会儿钻进水里,一会儿冒出水面,炫耀着呢。当然,如果有人当时收购柴火,即使你刀也拿不怎么稳,你也会上上下下地在树上砍个乱七八糟。直到太阳快下山了,大人或大点的孩子提醒着上山找牛,我们方才停歇。如果你的牛是跑牛,就像头鸭,专吃青蛙蝗虫,一个劲地往前奔,你的牛专吃嫩叶,一定也上得高了,跑得远了。这时,太阳真叫落下去一样,天暗得可真快,你又一时找不到它,就不由得你不哭了。还好,大人或大点的孩子都是范儿,我们几个人去,几头牛去,那是不能少着数回来的。庆幸的是,我家那头牛倔是倔,却也一直挺温顺,因此省却了我不少着急和眼泪。 那段时光可以说是我们最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了。如今想起来,我依然记得我家老水牛那双炯炯有神的眼和那次似笑非笑,似怨非怨的眼神,当然我更记得邻家的那颗李树和李树上黄澄的李子。 哪一天退休了,我想再买一头牛放养。如果它再偷偷地吃了二口嫩甜的禾苗,我只会把绳索往怀里带带。其实它哪会再偷吃哦,那时我就不再是惺忪睡眼,而是干瞪着老眼了,而上树也望尘莫极吧。 2015年2月5日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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