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预见,遇见 |
正文 | 那时候还不是每人手中都有手机,还不是每天都上,她的号里没有多少人,第一次有了对一切都好奇,她加了好多的陌生人,后来把所有的陌生人都删掉了,唯独有一个人,她一直舍不得删去,一年两年三年。 三年前的秋天,她高三,在一次无意中看空间看到了他发表的一篇日志,于是她看了他空间所有的日志,她看到陈敬容的《窗》,你的窗开向四月,开向阳光,我的窗开向十一月,开向寒冬。这是选修课本现代诗歌鉴赏上的诗,是她在早自习读了一遍又一遍的诗,练习五笔打字背字根,每一行诗下的空隙处都被一个个字根代替。 她是理科生,语文并不出类拔萃,她是个安静的人,和谁话都不多。初一那年当语文老师把她写的作文在全班人面前读的时候,她不知道后来竟然会痴迷于文字躲避在另一个世界。 后来只要他一发表日志,她都会去看,去评论,那时候她还没有手机,就借同桌的手机,很久才上一次线。在寒假时,她知道他也高三,读文科参加过艺考,她想起她的同桌也同样学传媒参加艺考。在寒冬她和他铺天盖地的聊天大概是众多压力之下的一丁点惬意,是冬日的一抹暖阳,以四十五度的姿势照射,那么温暖。 她在同学聚会里,再次被从前喜欢的男生的冷漠侵袭,于是她卑微到了尘埃里,从此就再也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也许是现实太不美好,所以我们才会缱绻在文字里,对熟悉的人说谎话对陌生人说真话,这个世界假亦真,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在寒假的十几天里,她用妈妈的手机每天都找他聊天,聊文学聊爱好聊高考聊过去现在和未来,就像面对面那样亲切。 高考的前一天她借了同学的手机上线了,只为了给他说一句加油,然后下线抚平自己紧张的情绪准备明天的考试。年轻时的忧伤很浅,一触碰就惊天动地,她高考考的很糟,他高考考的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很差,这或许就是她与他距离的第二步,她永远也跟不上。 填志愿的时候,她没有填省会的城市,填了本市的一所大学,他的第二志愿填的是她所在的城市,并没有约定。艺考的时候他想考的一所学校恰巧是她所在的城市,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也许这是他与她距离的第三步,因为差了几分而落榜,于是他第二志愿填了当初他想去的城市。她第二志愿填的是他第一志愿填的城市,没有约定,那是她在高考前思索很久想去的地方。 录取通知书出来了,她去了他想去的城市,他去了她想去的城市。 带着同样对未来的憧憬进入大学,他在她想去的城市,她在他想去的城市。她代替他走那条路,他代替她走那条路,亦或许他们早已互换了身份自己替自己走那条路。 差不多的时间开学,差不多的时间参加军训,差不多的气候,参加了差不多的社团,就好像一切都差不多。真的差不多吗? 或许因为他系里的女生多,她系里男生多的缘故,他细心得像女生愿意一点点倾听她一点点的莫名心事,她粗心得像男生,莽莽撞撞,丢三落四。 她常常会路过他参加艺考去过的那所学校,穿过校门,踩在林荫小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想象教学楼的玻璃窗前,池塘边的柳树下,竹林的石凳上,学生街的奶茶店里,是不是会留下他留下的一抹微尘。 人体的细胞每七年就全部都更新过一次,就是一个新的生命体,然而我们周围空气多久全部更新一次,一年的时间更新了几万次,又有多少人来来去去,多少人在人群里擦肩而不曾相识。远方的人啊令我忘掉腼腆吧,我定要转过脸来,把一串疯话全说在你的前面。 回去她告诉他去学校了,他会万般惋惜的想起艺考那些,她便沉默不再言语。有时候的遗憾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虽然已被替代,又岂能曰,当时只道是寻常。她明白一切都不能按照我们想象的那样发生,就像我们不知道下一个路口会遇见谁,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似乎懂她的欲言又止,下一秒钟就转移话题。 他每天都睡很晚,她每次失眠找他聊天,他都在线,有一搭没一搭的慢聊着,她等他的回复就睡着了,亦或许看到他的晚安就立马下线拔耳机关机。 大学的日子时而忙碌时而闲散,闲散的日子读诗看文成为她唯一的寄托,每次上网她不爱玩游戏也不常看电影,习惯性点开他介绍的文学网站浏览最近更新的文章。屏幕上的文字她看得很粗糙,看得很快,偶尔看到共鸣处方才减慢速度反复品析。他会看到他的个人空间更新了文章在首页的最新栏目,会看到有人赞扬的评语,会尝试着去读绝美背后的凄离故事。 后来那个文学网站被封了,她很久很久不敢相信,几个月后她还是尝试着进去,它静止在空白页,任你使尽浑身解数,它始终面不改色。类似的文学网站不计其数,她也注册了好几个,却再也没有向从前那样偶尔更新一次最近写的文章或者经常去浏览主页的最新文章,遗失的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世间的缘分大概如此吧,你拼命想要去珍惜的它最终还是会远离你,你从来不曾在意的始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缘起缘灭,皆有劫数。 除了文学网站,偶尔她也会让他给她推荐几首好听的歌或者感人的电影,她一个人反复听着他喜欢的歌,就像多年前的冬天一样把听许嵩的歌听到腻,她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唱着这些歌。后来去KTV必点那些被她嚼烂了歌词的歌,可是她还是唱不好,回去她还是会把录音发过去让他听。他也为她唱过歌,在电脑屏幕的那一端,由于光线不好在屏幕上,她看他很模糊,她不敢瞩目的定神在屏幕前,也羞涩让宿舍的人看见她在和一个男生接视频,因此他把对话框最小化,只静静的听着,时有时无带着些许嘈杂的歌声,她通常是不讲话的。 他是第一个为她唱歌的人,也是第一个和她一起写诗的人,许多人陪你看过许多风景,最终也将成为你的风景,装裱起来放在墙上欣赏或者随岁月斗转星移风化。而他从来都不是陪她看风景的人,高高挂在墙上,却随时会被风吹散。 她是风,他是风,倘若拥抱兵分两头,倘若并肩天涯海角。在有风的日子里她再次去了他曾去过的地方,只为去探寻“庐山真面目”。她欢天喜地的去每一个地方拍照,当她看到湖心两处凉亭的那一刹那,她知道他来过,就不枉此行。只缘身在此山中,无法看前方更清楚,只是狰狞着。假如时光倒退到他来时的那一天,她或许依然追逐不上他的步伐,因为她一如从前卑微如尘。 认识他的第一个生日,她在闷热的房间里用撕碎的信纸片拼他的名字字“###生日快乐”,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笨笨的她拼了一下午。认识他的第二个生日,他第一次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几句简单的寒暄就挂了。第三个生日,那天他与她刚好背道而驰,他回家她离家,好像电影里的场面两列相反方向的各自驶向各自的方向,永不永不相见。那天他让她帮忙给他表哥的女儿取名字,她就和他漫无边际的把自己喜欢的字全搬出来了,十八般武艺开始较量,最后是不得以善终,没有想出一个好名字,从古人里的青青子衿到浩瀚宇宙里的满天星辰。 能够放下盘旋不清的数字,跃身到另一个世界是极其微妙的,他于她是微妙手中的一滴露珠透彻明净 没有很浓烈也没有很寡淡。她于是决心写下这个故事,当一个人成为故事,他就是一个故事,故事的结尾是她不忍埋下的伏笔,怎描绘都不对。随记忆淹没,回忆不止回忆。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今年的冬天她离开了学校,开始工作开始忙碌,假如没有网络没有手机,她不会遇见他,不会侬着虚无缥缈熬过那些寂寥的日子。顿足张望,竟不知相依这么久,好友1777天,看着好长好长的一个数字,一千多个日夜,高中,大学,青春里最美好的光景。一样的苦辣酸甜,一样的懵懂无知,一样的圆缺阴晴,本相无异,只因此昔的年岁,分享是一个奢侈的词,她愿与他分享倾诉倾听,足矣。 不去想是否会真的相遇,不去猜测在现实中各自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不去预想岁月将会把我们装点成什么模样,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任一曲东流到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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