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烛影摇红死生契阔 |
正文 | 我父母的婚礼是在民国37年举办的,一场明清遗风的婚礼,由绢纱灯笼里的烛影摇红开启死生契阔的人生扉页。从小我就喜欢听故事,刚上学的那个暑假,我和堂弟妹几个从河塘钻出水面,席坐在四叔家东门外的树荫下乘凉,樾风习习,与四叔手中的蒲扇一唱一和,那天我好奇地问:“我发现父亲的耳坠上有个耳环洞哩!”四叔笑了,目光悠远:“当然有啊,他是家里的长子,宝贝的很,爷爷奶奶小时候就为他穿了耳洞,戴上五彩线,娶你妈妈时,已是金耳环了,你妈妈那天坐着一顶大红花轿,大红缎的夹袄,黑色的罗裙,一场气派的中式传统婚礼.........” 婚礼是一生中最令人难忘的仪式,现代的婚礼仪式更是绚烂多姿,空中的,水下的,海岛的,草原的,复古的,西式的,花样万千不离其宗,这里的“宗”不是宗旨,是信誓旦旦的诺言,是虔诚恭恭的祈愿,如教堂里的钟声铮铮,相信那些誓言与祈愿都是真真切切源于彼此的心底,只不过是真爱到白头,但不一定是与同一个人。 那天,我跟随着四叔的娓娓细说,参与了父辈的婚礼,那时正值碧玉年华的母亲,经过媒人与青春年少的父亲互换庚帖,定下大婚的日期,夫家在婚礼的一个月前就把新娘坐的花轿预订好,花轿都是租赁来的,当时我们这儿有条街巷,叫西轿巷,这条巷子里有许多专门制作和出租花轿的店铺,母亲后来坐的那顶大红花轿就来自西轿巷,如今这条巷子仍在,一些明清时期的老宅院落已列入这座城市的文化遗产。婚礼的前一天,男方家就把娶亲所用的大红花轿、子孙灯、锣、鼓、伞等等栖在庭院里,古称为“晾轿”,而女方家呢,闺女出嫁的前半月里,伯伯、叔叔和已独立门户的哥哥、堂哥、堂姐妹等嫡系亲戚,都要请这位即将出嫁的闺女到家里吃一顿饭,这种习俗被称“晾嫁”,至今这个风俗还在沿用。 话说婚礼当天,锣鼓乐器吹奏,是百鸟朝凤还是满庭芳就不得而知了,母亲纤巧的身材,乌黑光溜的发髻,穿着红缎夹袄,黑色罗裙,被搀扶着跨过火盆,跨过正堂前的门槛,绢纱灯笼里的烛影摇红便是他们此生许过的无声誓言,从此她成了父亲死生契阔的妻。 父辈的婚姻和千千万万食得人间烟火的婚姻相似,有过或长或短的两地分离,可“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也有过或重或轻的争吵,可他们出生于一个以传统道德为尚的家庭,知道婚姻是一种约束,更是一种责任,而任意私欲的放纵,诱惑的驰骋,那是基于动物才有的原始本性。 还记得,母亲一病不起的最后时光,父亲拎一张小木椅子,每天一步不离三寸地陪坐在她的床前,除了几句必要的问答,就是泪眼凝望,似乎再也说不动一句柔情蜜意的话语,一句此去天涯的道别,可我知道他在心里为她一遍一遍地唱着《阳关三叠》。母亲在这样的陪伴里往生天堂,该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一场圆满的篇章,当此生无憾了。 (后记: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前一周是母亲的生日,逢这样的日子总想留下点什么,遂成小文纪念) --------原创 闺中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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