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父亲二三事 |
正文 | 江南的雨季,小雨总是不期而遇,坐在西湖边的石凳上,天空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雨,看着旁边撑起雨伞或疾步行走的游人,我却坐在石凳上不忍离去。看着小雨落在西湖湖面,很突兀的想起了父亲,父亲是典型的农民,大半辈子在土地里辛勤刨食的老人,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可却和母亲一起把家里的那几亩土地精耕细作,那里有每年全家人的寄托和希望。 记得好像是在初中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在全校同年级几百人中从来就没有出过前三,虽然那时候家里很穷,可优异的成绩让我在学校的师生面前有着内心无比的的优越感,也撑起了一个少年脆弱的自尊。特别让我自己引以为豪的是这种优越感完全是自己的努力而得。一天,我的班主任在下课后说了一句“周华,放学后你去我家把你爸拿油过来的油壶带回家”。刹那间,我觉得全班同学都在用异样的眼光在看我,那脆弱的自尊心和优越感被击的粉碎。回家后,我就对父亲发起了脾气,觉得他给老师送礼,就是我在拍老师的马屁,让我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了。父亲黑着脸一言不发,驮着犁头赶着牛去田里了。母亲把我骂了一顿,原来父亲是看到要到中考填志愿的时候了,而只上过小学二年级的父亲对不知道怎样把握儿子的未来,而他又不认识别的有知识的人,只有求助我的班主任。就是怕伤了我的自尊心,所以才瞒着我,给我的班主任送了家里仅有的米和菜油。知道自己错了,我就借着去给父亲送茶水打算向父亲道歉,来到自家的田边,父亲在赶着那头老牛犁着水田,我喊了父亲几声,父亲没有理我,继续吆喝着赶牛,我知道自己错的很过分,我一边喊着父亲一边在田埂上跪下了,父亲仍然没有理我,只是吆喝赶牛的声音变了,变得哽咽。这时夕阳已快落山,天慢慢的黑了,父亲和老牛渐渐模糊,而我揪心的痛,对于我而言,父亲何尝不是一头老牛。 九四年的暑假,我永远的痛。不是心疼自己,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对父亲的折腾。那一年,我以中考全县前几名成绩考取了中专,对于那时候的农村人,这是一件很大的喜事,意味着我脱离了农村,不用像我父亲那样对着黑土地辛苦劳作,有了非农户口,有了让人羡慕的“铁饭碗”。而对于我,有喜悦,更多的是失落,上了中专,意味着我的大学梦破灭了,那一段时间整个人就在这两种情绪中转换,每天郁郁寡欢。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让很多亲戚来开导我。而我在两种心态中反反复复,想上高中考大学,想让自己的理想插上翅膀。快到九月,看到以前比自己成绩差的同学去上高中,内心有多么的不甘,一天到晚就睡在床上。父亲没有办法,只有找了我的班主任一起前往我们县唯一的省级重点高中——东至二中,因为我的中考成绩优异,超过了他们录取分数线很多(那时候中考第一批录取是中专,第二批才是重点高中,第三批是普通高中),所以没有太费周折就同意录取我了。从县城回来后的那晚,父亲把家里的几个亲戚都喊到家里,告诉我可以去上高中,并把家里唯一的信用社存单扔在了桌上,就坐在了堂屋的一个角落一言不发,虽然十五瓦的灯光昏暗,可我看到了父亲眼里的泪光。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用手帕包着的有点破旧的存单上清晰的大写的两千元整,那是家里当时全部的家底。那晚后,我再也没有摇摆过,去了一所中专学校。可我折磨了父亲整整两个月! 毕业后在老家一个乡镇医院上班,我上班的地方离家有一百多公里,平时也是一两个月回家一次。一个夏日的傍晚,父亲背着一袋大米来看我。晚上,躺在床上,父亲向我说起了此行的目的,弟弟开学要4000多元的学费,家里已经没钱了,把家里能卖的稻谷一些东西都卖了,还差2000多,信用社不给贷款,周边的亲戚能借的都借了,已经没有办法了,你是哥哥,应该帮弟弟想想办法,后来父亲的声音很小,说“要么,你帮着先借着,这个钱我以后还你”。当父亲向儿子说出“帮”和“还”字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我的眼眶是湿的。那时候我的工资才300多元,还在读大专,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后来还是医院的领导了解情况后,帮我在当地信用社弄了2000元的信用贷款,因为那时的我是“国家正式工”,是吃财政饭的“铁饭碗”,才有了所谓的“信用”。 我和弟弟在外地工作这么多年,父母不愿来到这边,他们在老家过着属于他们的日子。我一直不愿用一些“伟大”等褒义词语形容身边的人,但他们却教会了我太多太多。西湖的雨好像有点大了,我的脸上有水,不知是雨水还是……,但心里透亮舒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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