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路过人间（二） |
| 正文 | 二零一三年冬至日这天清晨四点四十五，火车行至陇西车站，我就给小亚头发了短信，她还在睡熟的梦中。陇西小站旁，松柏树上的雪一团团，铁轨中间的格子里分明盖满了。坐在车窗边明显感觉到温度和南方九江的差别。 迷迷糊糊又一个小时，似乎刚困乏得闭上眼，列车员高喊“定西！定西！定西到了！”，换作平常，我早急匆匆地挤到车门口了，但这次是去见一个故人（或许有特意的成分，但到兰州时听说大雪阻断了定西到会宁的汽车。后来，母亲打电话说不要去定西了，去兰州再回家。看来见见故人，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有些事情错过了一步，后来的每步都是赶不上趟的，连她给我买的汽车票不知不觉中，也错过了，票废，我自己又买了张，可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啊，才导致了汽车的错过，难道这也是注定吗，我有点自嘲。 匆匆忙忙又是一场分别，还是像十年前人群里的偷瞥，只不过离别的一再回首，眉宇间的情感，除了内心深处的感激别无表达了。 我还在河南省黑夜里的列车上时，妹妹发了短信，说她生了，男孩，在医院休息，本来打算先顺道去看看她（现在看来请假期间还不能去啊，大家都考虑到月子里女人的健康护理，我母亲就是当年生下妹妹没护理好，造成中年头痛，她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吃同样的亏，所以我还得强忍着这份亲情，等放寒假名正言顺的去看看妹妹和宝贝外甥），但一边又是一个要入土为安的姥爷，我何尝不是难过，即便母亲凌晨告诉我的那晚的天明，我在夜里悲伤过后感觉她们是在来玩笑，即使我急急忙忙赶来，此时此刻我还是认为这是一个玩笑，我已经想象到一家人团聚在炕上，姥爷睡在后面，听我们大家嘻嘻哈哈的聊天，偶尔加一句，或者偶尔起身拄着拐杖出去如厕，然后又进来。 可是姥爷不在了！也许一个人最福气的离世连他自己也是预料不到的，即使回光返照，也是不能够告知旁人他即将要去到另一个世界。据姥姥说姥爷走的时侯很福气（这福气一词是我自己根据姥姥的口气的），他像每晚那样从容地看完了三集电视连续剧，只是他再也不知道后面剧情了。 我最担心姥姥会受打击，没想到她出乎我意料的坚强，她没有哭，强忍着痛帮忙打理姥爷的在人间最后的葬礼仪式，可是谁能体会到她的痛苦难受呢？姥爷和姥姥感情那么好，好的他们的外孙子羡慕，向往自己了呢。 姥爷还活着吧！嗯，尽管明天就要经活着的人连着棺材埋入地下，尽管今天还由活着的人执行长眠于地底下前火树银花的纸钱（圈）或为他在冥界的生活积蓄做最后的葬礼仪式，可我觉得他还活着，他只是开个玩笑！ 姥爷生前没上过学，却会写字，最敬佩他把《周易》研究的通达，通俗说就是会算卦，但算卦和研习《周易》是两回事。这次回去，我希望把姥爷的那些书留给我，不要烧掉！这也许就是老家里的说法“手隽”，就是用来睹物思人的遗物。可能我现在回去的迟了，那些书可能被烧掉了。 姥爷健在时，我都会让他给我解释一下“子丑寅卯”，我们爷外孙聊得火热，姥姥在骂我，十分不赞成我去学习，她哪知道我看《史记》《汉书》《后汉书》等等，都需要知道这些，大概她以为我要学会算卦去糊弄人，也就那么“痛恨”我们爷孙聊天了。 昨天在大雪里送走姥爷，尘世间又多了一个无关乎不相干人的最平凡普通人的墓碑，少了一个有机的躯体，不知道会经过几年还是多少年就变成了一具白骨，就连这具白骨，也要教活着的人和不知道含义，不知道渊源的千百年留下来的习俗折腾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劳民伤财，图的就是能后辈能出个挣大钱的或是当官的，祈求报平安的……五花八门，却人之常情。 做人难，做鬼更难！ 幸好风水先生说姥爷的坟墓很吉利，不用以后大动干戈，他特意交代我大舅说别的风水先生来就不要听。人若能真正参透，又何须做一套分明很假的程序呢？ 我是见得惯了！ 但愿如他吉言！ 二零一三年十二月二十三 会宁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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