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小说一则 |
| 正文 | “豆腐”，一阵清澈的吆喝声打破了这个山村的宁静。 听到这个声音，阿发嫂也在纳闷，这卖豆腐的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不管怎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这豆腐得买。 阿发嫂19岁的时候嫁到这个封闭的小山村，算算也有25个年头了，她的丈夫阿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靠着自己的力气也能让这个家过的平平淡淡，丈夫一年四季都在外边打工，阿发嫂27岁的时候才生下一个儿子，现在也有17岁了，儿子知道父母的苦，也很争气，每次在学校考试的名次都能名列前茅。 山村秋天的早晨永远都是雾蒙蒙的，湿漉漉的早晨给还未天明的天空蒙上了一片阴影，阿发嫂披了件外衣，拿着买豆腐的盆子走出了家门，摸索着向吆喝声走去。 “卖豆腐的，今天你来的真早啊，豆腐咋卖的”，阿发嫂撩了撩头发问道。 “越早豆腐越新鲜，您是第一个，就按7毛一斤吧”，卖豆腐的冲着阿发嫂笑着说。 “给我来二斤吧，今天高兴，多买点”，阿发嫂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 “二斤高高的，找您一毛”。 随着卖豆腐的远去，阿发嫂撩了撩头发上的雾水，端着豆腐径直的往家门口走去。 等阿发嫂梳妆完毕，山村的雾渐渐的消去，一轮朝阳漫出山头显得格外的有朝气，阿发嫂泡好豆腐，径直的出了门来到了村前已经老旧的石磨旁边坐了下来，并不断得向村外的小路张望，今天是儿子高考后回家的日子，儿子以前经常对她说要考上好的大学，接她到外边的世界去看一看，阿发嫂总是笑着对儿子说等他先考上再说，没谱的事情不要那么有自信。 早晨的太阳渐渐的露出了山头，伴随着阳光的照射，山村的小路显得格外的悠长，要知道山民们为了修这条通往外界的小路花了多大的功夫，为此阿发嫂的丈夫还伤了一条腿，如今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早上的阳光就有点刺眼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儿子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这条悠长的小路上，阿发嫂猛地从石磨上起身迎了过去，儿子的面容告诉她这回高考是有希望了。 一天，两天，半个月，一个月，还是那个清澈的早晨，一声嘹亮的声音叫醒了阿发家沉睡的寂静。 “阿发嫂，你儿子的信”。 “是大学录取通知书吗”？、 “是啊，恭喜你啊，阿发嫂，你儿子有出息了，他是咱村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啊”。 阿发嫂接过儿子的录取通知书，两行泪不禁的从眼睛里留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放下通知书又径直的走到厨房拿起打豆腐的盆子向村里的豆腐坊走去。 阿发嫂的儿子最喜欢吃阿发嫂做的豆腐，虽然没有鱼和肉，但还清炖豆腐却让儿子每次都能吃的饱饱的。 转眼儿子要去上大学了，还是清炖豆腐，儿子吃完还是顺着那条小路，阿发嫂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是思念呢还是担忧。 四年的时光过得还是挺快的，只不过阿发嫂的面容憔悴了很多，以前的头发虽然有点凌乱但也是黝黑黝黑的，只不过现在也有了一点点的斑白，儿子自从上大学后没回来几次，只是听儿子说他考上公务员了，阿发嫂问儿子啥子叫个公务员，儿子只是笑着说就是国家干部，给国家干活，国家给发工资。阿发嫂这回心里有数了，儿子就是那种经常在新闻里出来的那些人物的其中一个，这次离她走出这个小山村也不远了。 说归说，儿子工作后回家的次数也频繁了起来，每次大包小包的往家拎东西，有些东西阿发嫂连见过也没见过，儿子只是说这是补身体的，很好吃。而且每次都会给阿发嫂很多钱，看到这些钱阿发嫂都有些震惊，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每次她问儿子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儿子总是说这是她挣的，以后还会有更多。 渐渐的，阿发嫂家也越来越热闹了，总有一些西装革履的人带着满满一车的东西穿梭于这条本来幽静的小路上，这些人每次给阿发嫂卸下东西或者给阿发嫂一些红包，加上几句寒暄的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阿发嫂也奇怪了，为什么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会给自己这么多的东西，她只知道这些人都提到了自己的儿子。 东西越多，钱越多就越让阿发嫂不踏实，东屋放满了就放到西屋，实在放不下就东邻右舍的送点。每次儿子回来阿发嫂都用疑问的眼光问儿子，为什么这么多人会给咱家送东西，儿子只是说她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给他保管好，以后也有用。阿发嫂不懂，也只能按照儿子的遵嘱去做。 冬天，这个山村显得更加漆黑和宁静，今天儿子说要回来，阿发嫂四点多钟就已经起床了，她在仔细的听着外边的吆喝声。 “豆腐”，一声清澈的声音让阿发嫂披了件外衣慌忙的走了出去。 “给我来二斤豆腐”，阿发嫂用颤抖的手把盆子递给了卖豆腐的商贩。 “今天儿子回来啊？”卖豆腐的笑着说。 “是啊，儿子一会就回来了”。阿发嫂笑着说。 “你儿子可真争气啊，你看你现在多享福”。 听到这句话，阿发嫂并没有露出自然的笑容，只是勉强的弯了弯嘴唇迎合了一下。 还是那个老的不能再老了石磨，还是那条幽静的不能再幽静的小路。 只是，这次儿子回来的不是自己，还有几辆充斥着刺人警笛声的汽车。 阿发嫂只是呆呆的望了一下。 警察带走了阿发嫂东屋和西屋的所有东西，包括那床底下一捆一捆的人民币，儿子走前回头望了望阿发嫂，并没有说什么，望着警车远去的影子，阿发嫂脱下身上披着的衣服，望着刚打的新鲜的豆腐...... 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阿发嫂的身影已经不再那么笔直了，佝偻的身影让她的行动有些散漫，斑白已经遍布了她所有的头发。老伴儿几年前就离开了，这几天她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卖豆腐的好几天没来了，对于阿发嫂而言她也不需要买豆腐了。 “豆腐”，一声清澈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山村。 阿发嫂缓慢的批了披身上的衣服，拿着盆子走了出去。 “大娘，您打豆腐啊，刚出来的豆腐，新鲜”。年轻人带着稚气说道 “给我来二斤豆腐，今天儿子回来，卖豆腐的怎么换人了啊“？阿发嫂不解的问道。 ”我爷爷突发脑溢血，前几天死了，这豆腐以后由我来卖了“，小伙子叹了口气。 阿发嫂没说什么，带着一声叹息转身缓缓的走进了她那间依然破旧的小屋。 清晨的朝阳显得格外的刺眼，阿发嫂打完豆腐走到了村头，只是村头的那件石磨已经不见了踪影，听说是被人高价买走了，阿发嫂始终弄不明白这么破旧的东西竟然有人要。 渐渐地，幽静的小路出现了一个身影，只是这次这个身影走的很慢，脸上已经出现了时光变迁的皱纹，近了，再近了，那是自己的儿子。儿子满脸泪水跪在了阿发嫂的身边哇哇大哭。 阿发嫂没有说什么，只是扶起儿子说了一句：”走，娘打了豆腐，娘给你做清炖豆腐吃。“ 太阳出来了，笼罩着浓雾的小山村渐渐的展露在封闭的大山里，显得格外幽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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